各方协商过后的结果就是梁殊可以回剧组拍戏。
但剧组需要把她所有站立拍摄的戏份都挪到拍摄后期。
提前女二生病的那些戏份。
这工程量也并不小,但比起中途换戏份很重的女二来说,所有人对这个结果都比较满意。
梁殊跟着剧组的车进山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真的进山了。”
“是啊,海遥拨过来的后勤已经提前到了,山里居住条件不好,不过说是把能带进来的东西都带来了。”
凌苗苗说完撑着身子回头探,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那辆车:“裴敏姐这次怎么这么好,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整个医疗团队跟组,我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车的司机是剧组的师傅,凌苗苗也不好挑破自己的好奇,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速划过,打了一长串的字,递到梁殊眼前。
【是不是楼总特意安排的,你上次不是说这次的后勤团队就是楼总特批的吗?】
梁殊没听楼宴之说过。
所以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可能只是为了保证我们后面的工作可以顺利开展。”
她和楼宴之的关系目前还没人知道。
就算是公司的老板,开绿灯也不好开的这么明显。
还有。
梁殊将视线投向车辆行驶着的这片树林。
这山里既繁茂又贫瘠,楼宴之那种万事挑剔的性格,她短期内应该看不到他了。
山里的两个月也确如梁殊想的那样过得漫长。
但梁殊拍戏的过程还算顺利,因为剧本改动过,梁殊有不少的戏份都是躺着或者坐着拍;后面等这部分的戏拍完了,梁殊也能站起来走几步了。
连随行的医生都说梁殊体质很好,连骨折都比一般人恢复的快了不少。
凌苗苗想起之前看过梁殊各种类型的爬山登高照片,不免有些骄傲:“那可不,我们小殊姐最喜欢野外探险活动了。”
还有动物救助。
但梁殊在剧组里想来不太喜欢分享自己的这些私人兴趣爱好。
凌苗苗适当地吹嘘一下,也麻利地闭嘴了。
梁殊继续背起了台词,马上就是整部电影她这一part的杀青戏,她身体又恢复的不错,所以最近又开始进入这种逮到机会就打磨自己演技和台词的阶段。
剧组的人都挺羡慕她做起一件事的足够专注。
但梁殊想说,她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专注。
尤其是想到前几天和楼宴之通话时,背景音里那声娇滴滴的‘宴之哥哥’。
她就始终在走神。
后面几天她干脆把手机彻底托管给了凌苗苗,连同每天要发给楼宴之的‘工作记录’也一并托管了。
好在最后的杀青戏很顺利。
梁殊彻底解放了。
剧组里其他人的戏份还没结束,山区偏僻,梁殊又急着赶回北城的医院里去拍片复查,所以杀青宴统一订在了元旦后。
杀青戏拍完那晚,凌苗苗就开始帮梁殊收拾行李准备回北城。
之前进山的时候,都是后勤的人帮忙把行李搬进来。
今天早上后勤的人就都回公司了,凌苗苗一个人吭哧吭哧地理行李。
好在需要带走的物件并不多。
只是翻着翻着,凌苗苗从化妆盒的最下面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梁殊的东西她基本都知道位置,唯独这个她从来都没见过。
“梁殊姐,这盒子里的是什么?能打开吗?”她举着那个盒子朝着梁殊晃了晃。
梁殊忙着整理自己这段时间拍戏用到的台词本,也没回头:“都行,你看着弄。”
凌苗苗打开那盒子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就像是预感到了里面是什么一样。
可即便这样,等她看到里面闪的发光的大颗钻石的时候,还是彻底被震惊了。
说话也变得磕巴起来:“这……这不是,这不是那颗菲拉之星吗?”
她低语着,随着打开手机查到了同款钻石,声音逐渐变大:“梁殊姐!真的菲拉之星!真的是那颗菲拉之星!”
什么?
梁殊前面理东西理得过于专注,所以根本就没听见凌苗苗在喊什么。
等凌苗苗把那则几个月前的新闻拿到她眼前的时候。
梁殊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巧合?”
凌苗苗猛地摇头:“肯定不是,这可菲拉之星就这么一颗,说是国内一富商买下的,要是别人可能是假的,但楼总肯定有这个财力可以买下来。”
梁殊看着报道中那个‘买下天价钻石送给夫人’的字眼,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刺眼。
凌苗苗在梁殊面前蹲累了,直接跪坐在梁殊的面前,刚刚的激动情绪现在缓和了些,她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梁殊姐,你说……楼总是不是认真了?”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可能。
这又不是什么小来小去的礼物。
这么昂贵的一颗钻石,说送就送了,而且这么被随意地丢在化妆盒里,是不是楼总对这物件的价格提都没提。
梁殊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她想起了那个潮湿下雨天她在南城别院和他吵架。
想起那晚海边寒意刺骨的海风。
想起后来他示弱求和,想起他在送过自己这个礼物后又消失了很久。
想起他帮她重新进组,又想起几天前通话里那道娇滴滴的女人声,还有她在林风公馆听到的那句‘情人’。
梁殊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那她算不算是‘情人’届里的头一份了。
“收起来吧。”
“也没什么好认真的。”
她和楼宴之,总归不会是什么大团圆的戏码,她有那个自知之明。
虽然临离开剧组前没有庆功宴了,但私下里大家还有小的聚会。
剧组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演员晚上拍完戏,齐刷刷地凑到了梁殊的屋子里。
今天刚好也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林菲灵过来的时候带了两瓶好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梁殊的酒量并不好,但一整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她连着喝了很多,等人都走了,她小脸通红,整个人都变得醉醺醺的。
凌晨两点。
她坐在村里小旅馆的简易房间里拿着那颗钻石发呆。
很多奇怪的想法交织在她的脑海里,她想不通,也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最后干脆不想了。
连盒子带钻石丢到一边,直接打给了楼宴之。
楼宴之还没睡,但这个时间点接到梁殊的电话还是让他不禁蹙了蹙眉。
接起电话就问了句‘怎么了?’
梁殊磕磕巴巴:“没事……哦,不对,有事,有事找你。”
听到对面声音带着明显的气泡音,楼宴之才随意坐在了阳台边的沙发上,仰头靠向身后:“你们那大山沟里也有酒喝?”
梁殊想好的话还没说完,被岔过去就跑偏了:“我们这里的农家伯伯酿的酒才好喝,你懂什么?只懂得赚钱的资本家,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所以梁女士,你深夜给你的老板打电话,就是来批判我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不……不是。”梁殊气势突然弱了很多:“那个,你给的礼物太贵重了,等我回北城还你吧。”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不是明天就回来吗?明晚有一场晚宴,你来做我女伴,我让我助理去接你。”
“哦,好,那……”那把钻石带过去吗?
“梁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的。”楼宴之擦了擦火,指尖夹着烟却始终没点燃:“不是说要最贵的礼物,怎么给你了你倒不敢收了。”
“怕了?”
梁殊还带着醉意,她下意识地不想露怯,声音抬高了些:“我怕什么?你敢送我还不敢收不成?”
“那明天准时出席。”
楼宴之丢下这句就掐断了通话,点燃了手上的那根烟,看着不远处的那张请柬,幽暗的神色渐渐拢入到黑暗之中。
——
梁殊昨晚喝多了些,人醒了头还是一阵阵的疼。
但她到了这时候,记性倒是不错,昨晚给楼宴之打的那通电话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她们要坐早上的车出山,凌苗苗人已经来了,看着丢在地上的熟悉盒子,赶紧小心捡了起来:“小殊姐,这盒子你怎么又随便扔这了,到时候丢了可就麻烦大了,快起来快起来,吃了早饭我们就回北城,等回去了你随便赖床。”
“好像不成。”。
“啥不成。”凌苗苗把梁殊从床上拉下来,还没等把人推到洗漱间,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梁殊看了眼时间,晚宴在今晚八点,下山到北城就要下午了,妆造外加赶过去,今天怕是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了。
“今晚要出席一场晚会,你问问严江,具体的我还没问。”
“行,交给我吧。”
凌苗苗的办事效率很高,梁殊洗个脸的功夫,她把事情基本交接好了。
等她吃过早饭,剩下零散的行李都已经装好车,就等着出发了。
梁殊在大山里呆了两个月,赶在元旦这天顺利回了北城。
许久没回来,梁殊错过了北城的几场大雪,北城被银色的雪里外包裹了好几层,街道上四处张灯结彩,门店的玻璃窗五花八门地贴着‘HAPPY NEW YEAR’,很有过节的气氛。
梁殊没回家。
直接被接到了一处艺术画廊,今天的妆造安排在了这里。
梁殊进去就看到了整墙画作,而中间空着的场地摆放着一整排的礼服和高跟鞋。
化妆师请的是莫琳娜,圈内有名的化妆师,虽然是临时安排的场地,但工具一个赛一个的专业,动作手法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梁殊这几个月拍戏基本都只有一个淡妆,有时候力求真实,连口红都不画,时隔很久上了这么个精致的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看得有些出神。
“梁老师,我们今天准备的礼服主要是过膝长款,这几套搭配您可以选选看,有没有喜欢的。”
梁殊身材好,什么衣服都能撑起来,礼服她倒是不挑,只是这动辄十厘米的高跟鞋……
她腿上的伤虽好了大半,却也只是能正常走路。
梁殊正犹豫。
画廊的门就被推开了,外面下着不小的雪,来人匆匆忙忙身上带着风,还卷进来一些白色的飘雪。
“严江,你怎么来了?”严江是楼宴之的助理。
严江把挡在衣服下的一双平底鞋拿了出来:“楼总让我把这鞋给梁老师送过来,晚宴还早,我在隔壁的餐厅订了一桌菜,楼总说梁老师要是饿了可以去垫一口。”
真奢侈。
隔壁那家餐厅比月扶楼还要高级些。
不过很有心。
梁殊看着那双平底鞋,心中莫名淌过一阵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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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
宴会准时在北城最有名的玉京园酒店举行。
司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时,梁殊才意识到这场宴会的规模比她想象的还要盛大。
门前来往出入的有不少熟悉面孔,不仅是有些名气的女星,还有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商人面孔。
也是。
据她所知,楼宴之并不会频繁出现在这种场合,基本出现的时候都是在谈生意。
梁殊到了有一会了。
楼宴之却还没到。
这里大多数她都不认识,她看一侧有休息区,想过去坐坐。
人走到半路,梁殊就被一张熟悉的面孔拦了下来。
那尖锐刻薄的声音,梁殊甚至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属于谁的。
赵船儿挽着一个穿金戴银的男人,头颅高高地昂着,像只褪了毛的孔雀:“呦,这不是绯闻女王吗?进了大山里拍戏还有空来参加宴会啊。”
她这么说着,眼睛还有一下每一下地往她的脚上瞟。
见她没事,似乎还有些遗憾。
梁殊在心里冷笑,看赵船儿就像是看垃圾一样。
之前一直没抽出时间找她算账。
这会儿还敢凑到她眼前。
梁殊扫过她身边那个有些油腻的男人,有些刻意地掐着嗓子问了句:“这位就是船儿姐姐之前说的陈少爷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大有作为的人。”
陈昊和陈昂她都见过。
不长这副暴发户模样。
但看着两个人那副恶心的眼神交流,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赵船儿听见这话果然慌了,紧忙说:“你瞎说什么呢,这是吴少。”
梁殊今天是来做楼宴之女伴的,也不准备真的搞什么事情,恶心完人也不多留,只是凑在赵船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愉快地转身走了。
赵船儿僵直过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她想追过去。
但想到身边自己的新金主,到底只能克制着陪着笑脸解释:“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认不清贵人。”
但男人的心思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她身上。
吴天聪眼睛像是嚼烂的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盯着梁殊礼服下半裸着的背。
“这位美女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吴天聪垂涎梁殊的时候,手还不停地放在赵船儿的手上‘揩油’。
赵船儿知道他好色。
但她小道消息听说他们老板去澳门赌博赔的底掉,这个富二代的亲舅舅马上就接管川锋了。
尽管极其嫌弃男人这动作,心理忍着恶心,脸上还是挂着笑:“那就是个十八线,圈内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人品差,到处都是桃色绯闻,前段时间和圈内老艺人有情|色交易的就是她。”
而听了这些话的吴天聪并没有打消心里的念头。
反而愈发的跃跃欲试,一直看到梁殊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刚刚赵船儿揽着的那个男人对自己打什么主意,她不是没看见。
梁殊只觉得晦气。
问了服务人员洗手间的位置,想拐过去洗洗手。
一楼的洗手间女明星人满为患,都挤在那里补妆,梁殊又让服务人员从员工通道带她去楼上的洗手间。
而这边的洗手间似乎不大有人来,四处都静悄悄的,她站在镜子前又补了个妆,也没见有其他人出入。
她抽空看了眼手机,楼宴之半个小时前就说快到了,现在应该人已经在酒店。
她直接拨了通电话过去。
楼宴之接得快,而且应该是已经在前厅应酬了,让她报了个位置,说等会再过来找她。
梁殊从水台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侧身朝外面看了眼:“在三楼最里面花厅的那个洗手间,楼下人太多,我上来洗个手,那你先忙你的,我在外面沙发那里等你。”
挂了电话。
楼宴之看了眼上面的位置。
状似无意地和周围人提了句:“吴总说他在三楼。”
凑到身边恭维的男人连道了几句:“是是是,听说带了几个人,还有他那个圈内的情儿,说是在上面玩呢。”
至于玩什么。
有些事倒也不需要挑的那么明。
楼宴之却是皱了皱眉头。
——
梁殊以为楼宴之起码要等一会儿才回来找自己。
她本想坐那休息休息,但礼服穿在身上也不好坐下,就沿着花厅往外走。
只是这偌大的酒店,一楼人声鼎沸,到三楼连个服务人员也没有,她走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客用电梯。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原路返回从员工通道先下去,却隐约听到了几声不太清晰的‘求救’。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好奇心驱使她往声源的方向走过去。
随着她越来越靠近那里。
她发现那的确是求救声。
声音就在不远处那道木质门后面。
她现在非常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走到那门外也没发出多大的响动。
她手搭在那道门的金属门把手上,想推开,但察觉到‘危险信息’的第六感停止了她的动作。
这层几乎没有人,她虽然学过几年散打,但做了几年娱乐圈娇花,前一阵腿受伤还没彻底恢复,武力值实在有限。
而且这种场合,里面的人估计非富即贵。
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梁殊按耐住紧张的心,慢慢地走去一边背光的角落,她全程抿唇把遇到的情况发给楼宴之,然后打开了拨号界面点了110。
只是还没等拨出去,楼宴之的电话就截停了拨号。
手机被她紧紧地贴在耳侧,楼宴之的声音比刚刚要沉上许多,甚至带着一些警告:“不要多管闲事,原地等我,我马上过去。”
梁殊有些紧张。
轻声‘嗯’了下,挂断电话,把自己藏好后,注意力又全都放到了那扇木门的后面。
里面人的呼救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弱,最后化成一阵阵带着浓重喘息的说话声。
还有听不太清的对话。
但她发现里面除了一道女声外,不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努力分辨着,却还是听不太清。
直到有人推门出来。
在木门开合的那一瞬间,梁殊终于清楚听到了那道女声。
言辞爆裂,沙哑中带着一丝悲壮:“我、不、会、同、意的,除非,除非我死!”
听到这话,梁殊忽然有三秒愣在了原地。
但惊讶的并不是这些激烈的字眼,而是那道熟悉的音色。
她这次几乎没有犹豫捡起一旁的花瓶,走出阴暗的角落,快步走向那道木门,推门冲了进去。
“你们别乱动,否则我报警了。”
那一刻的梁殊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勇敢的多。
而里面的场景却比她想象的还要淫|靡,被按在地上的女人衣服被褪了大半,背上布满鞭|痕,而被簇在中间的男人衣衫完整地坐在一把厚重的红木椅上,眸光像是领地所有者审视一只误入的猎物般凉薄。
站在两旁的几个粗壮男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