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咬你
郁杳写了信,差不多就午膳了。
只是未想到来送菜的竟然是居安泰。
郁杳不爱说话,情绪也不外露。
突然这回不对劲,傅嬷净顾着留意她,还没来得及打听发生了何事。
看见居安泰,只以为他是关心郁杳,赶忙迎上去。
“公主怎么样?”居安泰急着问。
傅嬷摇了摇头,眼神无奈,“不怎么搭理人。”
居安泰也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好面子,任谁被大庭广众吼滚回去,心里都不好受。何况郁杳还是公主,在南国再不好过,也有娘娘护着。
“我把菜摆摆,你去请公主出来。”
“行。”傅嬷颔首,又转身入了内。
没多大一会儿,傅嬷就把人带出来了。
郁杳果真面色平淡,肉眼可见情绪低落。
居安泰脸上陪着笑,“小厨房做了几道新菜,特意来给公主尝尝味道。”
郁杳扫了下,满桌子的菜。色香俱全,看得出来用心。
而且居安泰笑的讨好又别扭,轻易就能看出他对她很紧张。
郁杳承了这份好意,对他点点头。
见郁杳搭理他,居安泰也高兴,亲自把一碟小鱼换到郁杳跟前。
“公主出身南国,想来更习惯吃海货,只是北国这些东西少,怕是委屈了您!这些小鱼是玉临城那带特有的,油炸后裹上酸甜的汤汁翻炒,又酥又香,因为大司马喜欢,府里每月会大费周章运一次,今日份的老奴都给公主送过来了。”
白瓷碟,小黄鱼,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傅嬷看了却开口:“你都给公主拿来了,大司马怎么办?”
居安泰闻言板起脸,“他一个人大男人,和咱们公主抢什么?不给他吃,都是公主的。”
傅嬷神色变了变,“……”
大概猜出来,是谁惹得郁杳生气了。
郁杳捏着筷的手则一顿,很快恢复原样。
明知居安泰是故意这么说,哄她不气,但心里还是丝丝高兴。
见她情绪还是安定,隐约有松弛之态。
居安泰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插话道:“老奴伺候大司马多年,对他也算了解……”
听了这话,郁杳隐约明白他会说什么,抬起头。
“其实最开始,他还算讲道理,只是后来突发重病,朝堂许多人都恨不得他死,”居安泰被她清净的眸子盯着,颇有些不自在,但为了他们夫妻相处,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那时候没人帮他,大司马拖着身子熬了过来的,脾气也就变的越发诡辩。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绝没有针对公主。甚至如果是别人的话,大司马只会更狠!”
郁杳睫羽一颤,其实也明白。
被他骂的那刻,郁杳就感觉异样熟悉。
后来回栖凤院一想,上辈子初到楚承寂身边,无依无靠没安全感,她总习惯哭喊来保护自己,楚承寂一边打仗一边带着她,烦的时候也这样训她。
那时候他冷脸,她只会害怕。
但现在他吼她,她却变成了委屈。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
有些好你没拥有,也就不会委屈。
但上辈子后来他对她好了,郁杳就忍不住想恃宠而骄。
只是她忘了,重来一世她是一样的郁杳。可楚承寂,却不再是那个楚承寂。
郁杳低着头,不免有些失落。
饭后居安泰收拾好碗筷,和郁杳道:“之前傅嬷不是说,栖凤院需要两个丫鬟吗?老奴已经选好了,下午就给公主送过来,您看看合眼缘就留下,不合眼缘老奴再给您换。”
郁杳接过傅嬷递的茶,小小恩了句。
居安泰笑笑,“还有一件事……”
傅嬷忍不住碎,“你的事倒多,就不能让公主好好喝口茶?”
“就一件了!”居安泰尴尬,实际也知道,傅嬷因为他为大司马说好话,心里正不得劲。现在呛他一句是轻的,年轻时傅嬷可是急脾气,最是护短不过。
郁杳扯了扯傅嬷。
楚承寂对居安泰有救命之恩,她理解居安泰不易。
居安泰朝郁杳笑笑,“是这样的,大司马说,让公主下午去苍青阁取个画,您看什么时候得空?”
郁杳闻言皱了眉,绷脸摇摇头,她还不想去。
居安泰这便为难了。
“大司马说您不去的话……”
他小心翼翼道:“他就把画挂去院子里!”
居安泰不知道是什么画,说的只是紧张。
可郁杳听到这话,怔了怔,手不自觉捏紧,脸色变得极其忍耐。
后来咬着牙还是没忍过,忽然扫了两双筷子落地,难得被气的张了口,声音软乎乎的带着怒,“那就、让他挂!!”
他妻子的画他都不在意,她怕什么?
郁杳很想生气,只是说话不熟练,五个字分成两段,气势一下子就没了,反而有些可爱。
居安泰头一次听郁杳说话,难免一愣。
等回过神时却发现,公主已经气哼哼离去。
苍青阁二楼,楚承寂正在处理朝政。
居安泰回来禀报:“大司马,公主不想来取画,且还说了一句话。”
说完居安泰等了会儿,祈求楚承寂不感兴趣,只是天不遂人愿——
“哦?她说的什么?”男人语调凉薄且带笑,含着浓浓意味深长的期待。
居安泰闭目,知道躲不过,只得原封不动把郁杳的话转述,模仿着她磕巴的语气:“那就、让他挂!”
“呵!”
话音刚落,前头传来一声哂笑。
随即啪嗒的一声响,居安泰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抬头,正瞧见有什么东西被楚承寂抛出条线,目光追到杂物笼一看,赫然是断了两截了狼毫。而楚承寂端坐在窗边,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男人狐狸眼弯起,漫不经心擦着被墨染脏的手掌。
面上瞧着他是在笑,可无端的居安泰感到阵阵寒意。
居安泰心惊,到底害怕他真对郁杳怎样。
大着胆子求了句,“大司马赎罪,公主年纪小……”
“恩,你说的对。”楚承寂点头状似十分认同,一字一句拖长强调,“我会好好教她长大。”
“啊?”居安泰嘴巴张的大大的。
楚承寂丢了帕子嘴角勾起笑,“啊什么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居安泰不明就里……
后来想了许久反应过来,那不是成婚那晚他劝楚承寂的话?
——“夫人年纪小,性子未定,大司马教一教,肯定就好了。”
可现在,居安泰简直欲哭无泪。
他真怕郁杳气没消,楚承寂再把人教出个好歹!
郁杳这边消食回来,居安泰找的丫鬟已经到了,她们背对着郁杳站姿端正,从姿态来看是两个规矩之人。
傅嬷扶着郁杳走过去坐下。
谁知一抬头,看见了个熟悉的人——紫竹。
紫竹比郁杳大两岁,爱笑嘴甜,长得白白净净,上辈子楚承寂昏迷,她忧心不止,就是紫竹又哄又劝陪着她度过了那段日子。
没曾想时间不同,居安泰派来的人却还有她。
郁杳盯着紫竹多看了两眼。
傅嬷笑道:“难得看见生人,公主没有抗拒,看来她们是合了您的眼缘。”
紫竹趁机笑笑,对郁杳也很好奇。
郁杳这才找机会看向另一个,比紫竹高些,圆脸安静的姑娘,郁杳朝她点点头。
那人竟直接噗通一声给郁杳跪了,“奴婢青檀,叩见公主殿下!”
郁杳吓的背往椅子上一靠,赶忙扯扯傅嬷。
傅嬷回神,替郁杳道:“都起来吧!咱们公主和善,没那么多规矩,不用动不动就行此大礼。”
紫竹闻言站了起来。
青檀却木木的把礼仪守到极致,又叩了个头才起来。
郁杳不免多看了青檀两眼,觉的她可真奇怪!
郁杳从小就是一个人,没有同龄人陪伴,对于她来说,与其说找紫竹青檀当丫鬟,不如称之为玩伴。虽然郁杳还无法像接受傅嬷一样,接受紫竹和青檀的亲昵,但总体一下午三个人相处的算融洽。
等到晚上郁杳沐了浴,傅嬷她们把灯熄了大半,这才携手退出去。
热水泡的郁杳暖洋洋的,身子飘飘然,郁杳坐在床边踢了绣鞋,就想赶紧缩被子里睡觉,她也不管被子有没有盖好,随便拉了就窝着不动,恍惚感觉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困倦让她脑袋迟钝,大半晌才意识到不对劲。
郁杳睁开眼,对上双狐狸眼,泪痣在动。楚承寂斜窝着,一手支着头,一手搭在曲起的膝上,姿态慵懒随意,态度颇为自在。
说来郁杳也是奇怪!
看见他,郁杳的第一反应不是受惊或害怕。
怔了怔后竟直接坐起来,甩了床帘就要出去,楚承寂明明有能力阻止,却不伸手,而是轻轻点着自己膝盖,对弯腰穿鞋的某个小花苞道——
“回来!”
郁杳抿抿唇,硬气没有回去。
他要气那便气吧!反正她也不高兴。
郁杳加快速度蹬上鞋,站起来就要离去。
楚承寂勾唇,忽然伸脚,故意踢了郁杳一下,然后她身子不稳向后栽去,楚承寂心满意足看着粉嫩的小花苞跌落在他怀里。
他低头嗅了嗅,久违的美人香还是让人陶醉。
郁杳懵懵的,疼却是不疼。
可对他的无赖无计可施,忽然很难受,眼神渐渐爬上了一种委屈羞愤的神色,他要她滚没有道歉,现在还绊她!!
郁杳抿唇,开始死命挣扎。
不小心牵扯到手腕脚腕旧伤,疼的眼眶都红了。
楚承寂轻而易举制住她。
“郁杳!”
他低沉的一声叫。
郁杳身子一抖,“……”
声音这么狠,他又凶她。
“你想怎样?”楚承寂问。
郁杳垂眸,“我想、想咬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杳杳:我想咬你。
楚承寂:还有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