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1

S市这几年,明显一年热过一年。中秋已经过去,明天就是十一国庆,这天却还是热得像盛夏一样。

早晨盛时去公司前,照例先送江沅去学校,在学校门口吻别,盛时如往常一样,将要开始他一天的辛苦工作。

距离一切结束正好两个月的时间,盛氏经过剥离,重组,资产缩水一大截。有人调侃,以现在盛家的家世,盛时这“盛太子”的名头,好像有名不符实。

不过,盛时现在的确已经不是“太子”。

他已经顺利“登基”,正式执掌盛氏--虽然是缩水的盛氏。

曾经的“盛太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S市里有名的败家子,现在的“盛总”倒是格外兢兢业业,从来未见有一丝懒怠。

曾经的盛时,一帮纨绔常随左右,“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是S市里出了各的玩世不恭败家子。现在,剥去所有伪装之后,终于得以窥见真正的盛时--宅,以及没朋友。

宅,是字面意思上的宅。除了公司和不得不的应酬,盛时其余的时间全部都是在家里,且自得其乐,丝毫不觉得单调乏味。

没朋友,也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朋友。能稍微亲近盛时一点的人,还不到两手的数,论亲密程度,曾经只是酒肉朋友的李松柏保底前五,甚至还可以争取一下?前三甲。

十一点多时,盛时刚结束一个会议,李松柏来访。

这位常年阴间作息的人,竟然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让盛时有点惊讶。

李松柏瘫在办公室松软的沙发上,对着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唉声叹气。

“盛哥,你都多久没带着我们玩了?我们不习惯啊你知道吗?今晚我们大家有个局,盛哥你就抽出一点点时间过来一趟,好不好?可以叫嫂子一起来嘛。”

盛时的眼睛还盯着桌上的文件:“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空。”

他并没有告诉过李松柏,因?为他,害得沅沅被绑架的事。李松柏是无心之失,整件事其实也和他无?关,没有李松柏,那帮人也会想出其他方法,所以不需要迁怒。

盛时没空,倒不是不能理解。家里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盛时可以说是临危受命,的确有太多太多后要处理。

“可是,你也不能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啊!”李松柏哀嚎一声,“盛哥,真的,缺了你,我们吃饭都不香了,我都没心情泡妞了。”

盛时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他极度讨厌以前那种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这完全违背了他从小受到的教育。

盛爷爷喜欢的,是如盛长生那般沉稳内敛,克己自律的人,也一直将盛时往这个方向培养。

十七岁前的盛时,其实更像曾经的盛长生。

盛时终于抬起头,弯了弯眼角:“李松柏,你这该不是暗恋上我了吧?”

李松柏如五雷轰顶!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晚上真没空。”盛时仰靠到椅背上,捏了捏鼻根,“不过中午我可以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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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中午请吃饭的地点就在盛氏的食堂。位子是以前盛长胜的那个位子,临着窗,可以俯瞰大半个S市。

盛时没有什么忌讳,有错的是人,不是这个位子。

李松柏坐在他对面,用力吸了一大口柠檬茶。

“你中午就吃这?”

盛时慢慢咀嚼着饭粒,咽下,笑着问:“有问题?”李松柏牙有点疼。

问题倒也没有,只是……这跟苦行僧有什么两样?

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盛哥的生?活!

盛时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给江沅发视频请求,不一会儿,里面有笑声传来。

“我在吃饭。”

盛时笑:“我也是。给你看个熟人。”手机转到李松柏那边,江沅的笑脸出现在手机里。李松柏连忙摆了摆手打招呼:“嫂子,我来盛哥这里蹭饭呢。”

江沅咯咯笑:“要蹭饭应该去家里啊,盛时做的饭可好吃了。”

李松柏刚要打蛇随棍,说一句“好”,盛时已经将手机转了回去。

李松柏:……

忒小气吧?

盛时问:“中午吃什么?”

江沅将手机对着餐盘停了几秒:“今天的鸡翅好吃,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

“还是跟她们两个?”

江沅用力嗯了一声:“她们在吃饭,拒绝入镜。”

盛时微微笑:“吃饭吧。”

手机用支架撑着,两人各自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饭,再一次享受了一次“云午餐”。

餐桌对面,李松柏觉得难以下?咽。不是因为这里的饭菜不合他的胃口,而是……即使这他这种迟钝的人,也感受到盛时身上的不同。

安安静静低头吃饭,偶尔看一眼视频里江沅的盛时,让他觉得有一点点的陌生?。

突然之间,他觉得他和盛时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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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只有两节课,余稚幼和詹敏两个国庆时有安排,都在忙着收拾行李。江沅本来是打算先去随便逛一下?,再买个菜什么的,可是刚一下?课,盛时安排的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她。

天还是热,好在有风,吹着裙摆裹在腿上,有一点痒痒的。

刚满三个月,已经过了妊娠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又还没有显怀,如果不是微微胖起来的腰身,还有比以前圆润的脸,江沅感觉和怀孕前好像没两样。

回到家里,做饭阿姨正在准备晚餐。

主菜是鱼。

江沅前一段时间闻不得不一点儿腥味,今天却忽然想吃,特地交待了做饭阿姨。

青菜要等盛时到家时再炒。

傍晚时分,天刚擦黑,盛时回到家。

江沅在玄关迎接他。

盛时换好鞋,低下头,亲了亲江沅的脸颊。他最近才养成的习惯,刚从外面回来,不会直接触碰江沅。

“在做什么?”

“刚刚帮阿姨摘菜,偷师。”

她对做菜仍然有着极大的热情,可惜却一直没机会大展身手。

盛时洗了手,换上家居服,做饭阿姨已经炒好青菜,将饭菜摆上桌,离开了。

盛时看到鱼时,皱了下?眉头。

“我忽然想吃。”江沅说。

盛时的眉头舒展开:“不怕了?”

“嗯。”

盛时好像松了口气。妊娠反应小了,也不再怕腥,这样沅沅应该会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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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太燥热,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到了后半夜,雨果然落了下?来。

江沅从梦中惊醒,身体刚一动,盛时就醒了。

“怎么了?”

“梦到我妈妈了。”

盛时无声地将江沅揽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以前,和江渔有关的梦,对江沅来说,都不是什么美梦。

“也不是噩梦,就是梦到她说不放心我一个人。”江沅的脸贴在盛时的胸口,一呼一吸都带着热度,“我告诉她,我不是一个人了。”

即使是梦,应该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之前他受伤,她刚有身孕,都不宜出行。

盛时轻轻抚摸着江沅柔软的头发,声音在雨夜里格外的温柔:“找个时间,我们去看看阿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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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十一国庆。

雨停了,天还是阴的。

新闻上到处都是堵车的消息,很多?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门上都拉上了“欢度国庆”的横幅。

汽车差不多?穿越了整个S市,最后在盛太太住的小院外停下?。

老太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依然不喜见外人

。盛长胜的死和那些事,对她的影响也十分有限。

已经垂暮之年,对于身边的所有事物,老太太仍然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格局。

当年她因?为不满盛爷爷的做法而离婚,现在对于盛长胜的结局也不过评价一句“罪有应得”。

院里的桂花树被雨水洗过,却不减香气,地面还是湿润的,老太太养的那只小桔猫太调皮,攀爬到树上,正对着下?面试图抓它的人“喵喵喵”。

江沅早就想养猫了,可是现在不适合,因?此格外眼谗,一直站在树下?,和小猫大眼瞪小眼。

“还是个孩子。”盛时说。

落地窗内,祖孙两人手中的杯子正袅袅冒着热汽。

“的确是个孩子。”老太太笑得眼尾起了深深的褶子,“也就是你舍得下?手。”

盛时抿了口茶:“下?手晚了,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反正她的好您是看不到,您以前不是还……”

老太太板起了脸:“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啊……再说能怪我吗,谁让你一直藏着,都不带给我看。”

盛时有意调侃,听到老太太倒打一耙也不恼,反倒笑了。

“是我错了。”

“也不怪你。你那几年,的确不好过。对了,知道是男孩女孩吗?”

盛时有点无奈。

他们倒是想保留一点神秘感,可惜自家的医院,那帮人自认为是个喜讯,迫不及待的向盛时暗示。

“应该是男孩子。”因?为暗示语是“和爸爸一样帅”。

老太太温和的笑了笑:“男孩也好。”

“我倒想是个女儿。”

老太太叹了口气:“女儿当然更好。可惜我当年就没盼到。老盛家,就不是有女儿的命。”

“那可不一定。”盛时说。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正在和小猫“吵架”的那道身影上,笑容平和浅淡,“说不定下?一胎就是女儿,而且,也不一定就得姓‘盛’。”

盛长胜的姓氏,有什么一定要传承下去的意义?

老太太沉默了两秒,微微颌首。

“你们的孩子,你们自己作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篇。

没什么剧情,就是一些平淡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