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人影动了,几步走到江沅面前。离得近,脸也变得清晰。

果然是盛时。

江沅的心,被这意外的惊喜给搅得砰砰直跳。

“盛时……”她的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穿得是正装,深色西装,看?不出是不是黑色,白衬衣,领口解开两颗钮扣。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会?在这里?”盛时的声音冷冷的,完全没有偶遇的喜悦,反而好像在……生气?

“我……”

盛时忽然欺身过来,双手把着栏杆,将江沅紧紧地圈在自己怀中。

“谁带你来的?傅衍行?”

他抵得太紧,江沅的腰硌在栏杆上?,上?半身被迫后仰,这个姿势太吓人,江沅害怕掉下去,只能紧紧揪住盛时西装前襟。

“盛时,你刚才看?到我啦?我怎么没看到你呢?你跑这么远来这里,身体好了吗?”

她满心喜悦,结果盛时却狠狠泼了她一盆冷水。

“江沅,你是不是蠢?

江沅懵掉了。

离得这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盛时的表情。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绷得很紧,江沅总感觉下&—zwnj;秒,他可能就会?杀人。

意外相遇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因为盛时生气产生的不安。

江沅被吓到,很小声地叫着盛时的名字。

“盛时……盛时……”

深市天气多变,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下午时还下了&—zwnj;场急雨,现在外面也在起风,尤其是盛时打开了门以后,空气对流,风明显更大了。

看?样子又要有&—zwnj;场暴雨。

可是盛时全身的气压比外面的还低。

盛时:“你知道傅衍行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跟着他?你没看过那些八卦新闻是吧?”

江沅被问得莫名其妙:“我知道啊。他的事,我都知道。”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风吹乱了江沅的头发,也好像吹走了盛时的怒火,他的语气莫名缓了&—zwnj;些,“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缺钱?你要缺钱我给你!你看?看?那个人,老得都能做你爸了。”

江沅更懵了,完全不知道盛时在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本能地解释:“可是,他就是我爸啊。亲的。”顿了&—zwnj;下,又问,“盛时,你在说什么?我没说我缺钱啊。”

盛时忽然沉默。

笼在他身上的低气压好像一瞬间消失殆尽。

盛时的身体还贴着她的,离得那么近,他的呼吸就打在她露在外面的肩上。

江沅悄悄的,&—zwnj;点点的,往盛时怀里靠,手从他的前襟慢慢地滑到他的腰上,&—zwnj;寸寸地搂紧了。

盛时忽然松开她。

江沅猝不及防,差点儿靠了个空。

盛时转了个身,和她并排靠在栏杆上?。

“他是你爸爸?亲的?”

江沅还在为刚才那点小心思?没能得逞而遗憾。

“嗯。”

盛时忽然笑了。

“哟,傅小姐,失敬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江沅偏过头,仔细地看盛时的脸。

昨天向幼稚坦白时,幼稚完全没有生气,还抱着她哇哇叫富婆,求包养,可是幼稚&—zwnj;向脾气好。而盛时,却一直是喜怒无常。

江沅已经做好了他生气的准备。

可是,江沅觉得他不像是生气,反而好像是……轻松。

真奇怪。

江沅小声解释:“我不姓傅。我以后都跟我妈妈姓。”

盛时双手支在栏杆上?,也正看着她,江沅觉得自己没理解错,他真的没有生气。

“以前怎么&—zwnj;直瞒着?”

“是我妈妈说,要我满二十岁才能公开。我爸爸那边太乱了,她怕媒体骚扰我。”

盛时轻嗤:“是够乱的。”

江沅无言以对,傅衍行太过风流,傅家成了八卦的中心,整天各种蜚短流长是事实?,无从辩驳。

“那你怎么现在就公开了?你的生日不是要到十月?”

原来盛时记得她生日。

去年生日那天,她其实有意提醒过,结果当天盛时还是忘了。江沅等?到凌晨,生日已经过了,也没等到最简单的&—zwnj;句“生日快乐”,倒是在盛时床上?听了他和姜夕媛讲了将近&—zwnj;个钟的电话。

她当然已经知道那是逢场作戏,可是现在想来,仍然觉得当时的自己可怜又卑微。

“是我想提前的。有&—zwnj;笔钱,是我身份公开后才能动用的。”

盛时又笑了:“明白了,傅小姐,恭喜啊。”

盛时一向喜怒无常,江沅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揶揄。

她还在因为去年生日的事意难平,又听到盛时这样说,更是觉得委屈。

江沅红了眼圈:“我不是想要钱,我是……想要帮你。你说有人要害你,我拿到钱了,就能帮你。我的钱,都可以给你。”

“我缺过钱吗?”盛时轻笑。

江沅愣了&—zwnj;下。

盛时好像的确没缺过钱。

所以一切都是她&—zwnj;厢情愿。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抠右手。

“我知道……可是我爸爸他很厉害,我哄他开心,有需要时,也能求他帮忙。”

越说越难过,渐渐没有力气说下去。曾经那么信心满满的要帮他,为此不惜讨好傅衍行,勉强自己和韩晏修在一起,结果在盛时眼中,不过只是多管闲事。

“江沅,你怎么这么蠢?”盛时说。

江沅头又低了几分,快要将身体弯成虾米。

肩上忽然一热,紧跟着&—zwnj;股力道加在上面,江沅&—zwnj;个不稳,倒向盛时。

“你……”

嘴唇被狠狠堵住,江沅毫无准备,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心乱了,人也乱了。

等?到稍微清醒&—zwnj;点,才发现自己又被盛时抵在栏杆上?,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的手还搂着他的腰。

盛时的亲吻来得意外,结束得也快。

他微喘着松开她一些,抵着她的额头,笑道:“不管是江沅,还是傅沅,亲起来的感觉都一样。”

江沅气息不稳,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

盛时彻底松开她,后退&—zwnj;步,整理了&—zwnj;下西装。

“江沅,别蠢了,我不需要你帮。你就好好做你的傅家千金,安安稳稳地过好下半辈子就行了。”

在盛时转身的&—zwnj;瞬间,江沅&—zwnj;把拉住他&—zwnj;只手。

“盛时,”因为刚才那个亲吻和情绪激动,她的声音有点颤,“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有危险,我想帮你,有什么错?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危险,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有什么不对?”

盛时沉默着,很平静地看着她。

江沅知道自己又哭了。

这么爱哭的人,肯定不是盛时喜欢的类型。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怎么可能看着你有事还无动于衷。盛时,你不喜欢我,不还是希望我能好好的……可是对我来讲,我&—zwnj;点……一点都不怕死。我都死过两回了。如果,如果真要做个选择,我宁愿死的人是我,或者跟你&—zwnj;起死……你明白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盛时的冷漠让她心头的那团火一点点被浇灭。江沅&—zwnj;点点松开盛时的手,用双手捂住脸。

“对不起……我……对不起。”

始终是一厢情愿,哪怕是代他去死,或者是一同赴死,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盛时根本不需要。

盛时无声地离开了。

很快有脚步声传过来,有个人走到江沅身边,握住她的肩。

“沅沅。”韩晏修说,“妆应该花了,去补&—zwnj;下,那边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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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去洗手间补了妆,眼睛微红地跟着韩晏修回到厅里。韩晏修想让江沅挽着他,江沅无声地躲了&—zwnj;下。他叹了口气,没再勉强。

其实很多时候,他比盛时体贴。

回到厅里,江沅再次见到盛时,还有挽着他手臂的那个女人。

漂亮,性感,成熟,大概也很精明。

完全是盛时喜欢的类型。

江沅没敢多看?,默默地回到傅衍行身边,安安静静地做&—zwnj;个旁观者。

盛时这&—zwnj;趟是代盛长胜来的,反正也不心疼对方的钱,因此当了回“散财童子”,拍了幅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画后,就悄悄离场。

回到房间时,外面的雨终于落了下来。风挟着雨来势汹汹,盛时在阳台站了&—zwnj;会?儿,站了&—zwnj;身的水汽。

转身回房的&—zwnj;瞬间,他&—zwnj;直盯着的那个房间的灯亮了。

他敢肯定,白天看?到的那道身影,就是江沅。

江沅的身影出现在阳台,还是刚才那身衣服,纤细,瘦削,几乎要随风飘走。

遮天的雨幕里,风声,海浪声掩盖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

只剩下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zwnj;点都不怕死……如果真要做个选择……或者跟你&—zwnj;起死……”

其实,如果让他选,不,他的选项里,从来就没有“苟活”这&—zwnj;项。

盛时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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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离开后,江沅并没坚持多久也借口不舒服离开了。

傅衍行看?了看?她的脸,明显有话要说,最后却只是叮嘱了&—zwnj;句“早点休息。”

他甚至都没有问一句“要不要晏修陪你”,江沅有种感觉,其实爸爸什么都知道。

回到房间,江沅到阳台上透气。连帮盛时也变得无关紧要,让她&—zwnj;时之间无所适从,失去了方向。

有人在揿门铃,江沅以为是韩晏修,不想理,可是那人&—zwnj;直不肯罢手,江沅心中正乱着,被铃声搅得心烦,去开门时,不禁带着&—zwnj;丝烦躁。

“我……”

门刚&—zwnj;打开,她的人就被狠狠往后推了&—zwnj;把,江沅只来得及反应这个人不是韩晏修,而是盛时,门就砰一声被阖上?,她的人已经被抵到玄关的墙上?。

盛时的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相当粗暴,江沅快要喘不过气,舌头完全麻了。

“江沅……”吻结束,盛时仍然紧紧地抱着她,额头换着她的,气息交缠,“跟我在一起,会?很危险,你可能会没命的,你真不怕?”

江沅的意识才稍稍回笼,没有丝毫犹豫,轻而坚定:“不怕。”

盛时笑:“好。你要是死了,我帮你报了仇,就下去找你。”

江沅眼中发酸,却笑了。

“我等?你。”

“要是我死了……”

“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然后下去找你。我不怕死,我也不想独活。”

盛时啄了下她的嘴唇:“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惹到仇人,万&—zwnj;是我做了坏事。”

“不会?。”江沅语气肯定,“我也不管。”

盛时沉默了&—zwnj;会?儿,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蠢的人?”

江沅苦笑。这没有办法,她就是……

不对……

江沅的嘴唇微张,&—zwnj;脸惊讶地看着盛时。

盛时说的是“喜欢”?

盛时这下是真笑了。没有丝毫阴霾,好像他们都完全没有任何死亡的威胁。

“果然是蠢。”

吻又落了下来。江沅毫不犹豫地搂紧盛时的腰。

盛时说了“喜欢”,不再是她&—zwnj;厢情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死亡也不可惧。

这&—zwnj;次的亲吻温柔而绵长,最后,盛时握住她的手,&—zwnj;根手指&—zwnj;根手指地扣紧她的手。

“沅沅,我不会?随便让你死,后面,你听我安排。”

江沅毫无异议:“好。”

“我也会?努力活下去,不让自己随便涉险。”

“好。”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手背。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准反悔。以后我们两个……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