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一支烟抽完,韩晏修刚准备上车,手机响。

“伯父。”

“沅沅到家了?”

“嗯。”

“别逼她太紧。沅沅很单纯,多给她一点时间。”

韩晏修绕到驾驶室这边,打开?门。

“我知道,伯父不用担心。”

傅衍行好像是笑了。

“你?做事,我当然是放心的。晏修,沅沅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你?要好好对她。”

“我会的。”在车上坐好,拉过安全带,“伯父,我同您说过,我真的对沅沅有好感,并不是因为您和我爸爸。”

“那就多用点心思,把她的心夺过来。盛时也不过幸运在早一步认识沅沅,以你的聪明才智,学识修为,我相信沅沅以后一定会看到你的好。晏修,以后你们结婚后,多陪沅沅回家吃饭。我不舍得沅沅离我太远。”

车窗上,映出韩晏修模糊的笑脸。

“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还计划尽快生?个宝宝来陪您。”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傅衍行,虽然他并不缺孙子孙女。

“好,沅沅可以先生?孩子再完成学业。晏修啊……”傅衍行的声音低了一些,好似喃喃自语,“沅沅如果不幸福,我百年后,无?法面对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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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的出现太突然,江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打过我电话?”

盛时的脸色,确切的说,应该是气色很不好,他单手撑着门框,眉头微蹙。

他里面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了件西装外?套,在六月里,显得特别奇怪。

江沅点头,很为惊讶:“你?是为了这个过来的?你?要进来吗?”

盛时手在门框上推了一把,站直了,走进来,直接坐到沙发上。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么乱?”

这一次,江沅没敢反驳。

一大早就起来,手忙脚乱地熬鸡汤,虽然难喝得能要人命,可是也是她的一番心血。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根本没有心情收拾房间。

“不过我今天,真没力气?帮你收拾。”盛时说。

江沅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在盛时的注视下,她一点点垂下眼皮,“尽力就好了,对吧?”

盛时紧抿着嘴唇,明显被她气到了。

“头发也这么乱,还湿着,你?是头发没干就去睡觉了?”

江沅快被他训得不敢抬头。

“去把头发吹干。”

江沅咬着嘴唇不吭声,也?不去吹头发。

“眼睛怎么了?又哭过?水做的你??遇到事了?”

有太多事,比如她隐瞒的身份,她想帮他,还有韩晏修的怀疑,可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讲,况且今天盛时已经说过,以后他们就没关系了。

“那你打我电话干什么?不是说以后不联系了,嫌活得太长了是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沅忽然想到有人对他不利的事。

“你?出来,会不会有危险?”

“有。”

江沅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那你快走吧。”

“被你气?死还不够危险?”

江沅:……

盛时扶着沙发靠背慢慢站起来,脸色仍然十分阴沉。

“既然你没事,我回去了。你?把头发吹干了才能睡,记着。”

江沅从最后一句里品出一丝关心的意味,在盛时准备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一把攥住他的手。

盛时回头。

“有事?”

江沅嗫嚅了几下,明明有很多话,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嗯。”

她慢慢的,一点点,一点点松开他的手。

她知道盛时和韩晏修的区别了。

同样是牵手,她盼着韩晏修快点松开,却希望能一直牵着盛时的。

她或许仍然不懂什?么叫“判断力”,可是她有直觉,直觉盛时没有骗她--因为她这里,并没有值得盛时欺骗的东西。

欺骗别人,总是要有某种目的吧。

盛时骗她,有什?么好处呢?

骗钱?他根本不需要,何?况到目前为止,她还只是江沅,无?钱可骗。

骗色?江沅的身体在盛时这里,早就没有任何神秘感?

骗感情?本来就已经爱上,还有什?么好骗的。

总不能是骗器官吧?可是明明是她差点捅到他的心脏。

一条条捋下来,盛时完全没有理由去哄骗她。

“江沅。”

江沅抬起头,眼圈红了却不自知。

盛时的右手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最后落到江沅的头上,很轻地摸了几下。

“手机呢?”

江沅指着卧室:“床头。”

“拿过来。”

江沅忙跑进卧室拿手机。

她的身后,盛时单手撑墙,极力调节呼吸,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虚弱。

不一会儿,江沅拿了手机过来,盛时接过手机,在里面输入了一个手机号码。

他给号码存的联系人名是:立早章。

“以后我们不方便见面。你?要真遇到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他一定会帮你的。”

江沅感觉,这是盛时在和她划清界限。明明是为了她好,她却觉得特别伤心。

“盛哥……”

盛时将手机塞到她手里。

“以后别叫‘盛哥’了,其实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盛……时。”

盛时没再看江沅,转过身,冲她挥了下手。

“我走了,锁好门。”

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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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柏坐在车里,左等右等,终于看到盛时踉跄着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他忙跳下车,急步走过去扶住盛时,小心地将他扶上车后座。

盛时额头都被汗湿了,气?息急促。

李松柏安顿好盛时,飞快跳回驾驶席,发动汽车。

费这么老大劲,折腾个半死,就见这么一会儿,要说盛哥不爱江沅,他把名字倒着写。

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饭时,从姜汐潮那里得知,盛时因为那个没人当真的毒誓,竟然要远离姜夕媛一年。

大家先是不信,后面都在疑惑盛时什么时候这么迷信,竟然真信起这些,他以前不是百无禁忌的吗,只有李松柏,反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一直闹不明白的,忽然间全明白了。

盛哥这爱的,根本就是江沅没跑了。

所以这么大晚上,接到盛时电话,让他帮着逃出医院,见江沅一面时,李松柏一点没觉得惊讶。

肯定是盛家两老不待见江沅,才逼得盛时出此下策。

不过也?难怪,姜夕媛毕竟是盛家的亲戚,盛家人想亲上加亲也不足为奇。

车子并没有直接开?回医院,而是进了一家会所里面。李松柏扶着盛时下了车,又将他扶进另一辆车里。

不久前,李松柏是用现在这辆车从医院接走盛时的。

车子驶出会所停车场时,李松柏没忍住说了一嘴。

“盛哥,你?看看你?,身体不好还这么折腾,真想见嫂子,我有的是办法把她‘偷渡’到医院,陪你一宿都行,何?必非得自己跑这一趟。”

盛时微喘着,只冷冷丢了一句话给他:“好好开?车。”

李松柏知道他现在难受,识趣的闭了嘴,同时自我感觉和盛时也算是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更近了一步。

到了医院,李松柏小心地将盛时扶进电梯,上了楼,一路点头哈腰,给值夜的护士医生陪了无?数笑脸,说了无?数好话。

医生还在气着:“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盛先生?的身体重要?”

“他身体重要,绝对他身体重要。”李松柏挠了挠头,“我俩这不是兄弟情深,他要给我长脸吗?”

旁边的护士翻了个白眼。

盛时一言不发,在床上躺好后就闭上了眼睛。医生给他做了遍检查,确认没有动到伤口,只是累着了,才交待了一番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李松柏后,盛时睁开?眼睛。

“谢了。”

“咱兄弟,还搞这套。”顿了顿,他凑近一点,“盛哥,现在,你?是拿我当兄弟了,对吧?”

跟盛时混了这么久,李松柏感觉得出,虽然盛时整天带着他们玩,可是他跟谁都没有交过心。也?就他聪明,从那次挨揍中得到启发,窥探到盛时的一点内心,今晚才能被委以重任。

盛时沉默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

“不是兄弟,敢让你?知道。保密啊今晚这事。”

李松柏当即指天发了个毒誓。

发完毒誓,想到盛时发誓的事,李松柏按捺不住:“盛哥,江沅才是嫂子,对吧?”

盛时叹了口气:“以前是真喜欢媛媛,可是总不能在一处。跟江沅睡着睡着,就睡出一点感情来,结果媛媛又回来了。真是造化弄人。不过我家人都喜欢媛媛,不喜欢江沅,要是知道了,可能对她不利。她跟了我一场,我又不能给她名份,还是不给她添麻烦了。你?以后,别在别人面前提江沅,懂吗?”

李松柏说了一串的“我懂”。

李松柏其实不太明白,他那些女朋友分了就分了,盛哥怎么会睡着睡着就睡出感情,不过盛哥也是惨,喜欢江沅却不能娶她,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李松柏无限唏嘘地回家睡家,盛时闭目养了回神,也?没计较时间,给某个人打了个电话。

章迟早肺都快气?炸了,直接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故意的吧,就挑这个时间打电话,存心不让我睡觉了是吧?”

盛时:“嘘,注意素质啊,章警官。”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素质,我要没素质,现在就冲进医院揍得你?满地找牙。”

他怒不可遏,盛时反倒开?心起来。

“我刚把你?的号码给江沅了,以后她要有什?么事,你?帮她处理。警察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不用谢啊。”

“滚!”

盛时又笑了一阵,忽地敛了笑,连声音都沉了下去。

“我不方便出面,她又没亲人了,遇到事,章哥你多辛苦一点。”正经没三秒,又歪了,“就算正跟女朋友上床,也?得马上帮她。”

章迟早的怒火快要干翻整个地球。

“滚蛋吧你。老子才失恋,你?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亲人了,你?就有?盛长胜还是童婉芝?你?个小命就悬在一根头发上,风一吹就断,你?还操心她没亲人了?江沅比你?的命还重要是吧?”

“是。”

章迟早一下子卡了壳。砸巴了几下嘴,他没好气?的:“电话?江沅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存一下。”

盛时报了一串数字,章迟早飞快摁好,存的联系人是“江沅”,想了想,又改成“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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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盛长胜照常来探望。没站多久,就提到盛时半夜不睡觉跑出医院的事。

盛时一脸无所谓:“李松柏新交的女朋友生?日,说跟我关系铁,住院都能叫过去。他都跪下叫‘爸爸’了,我只好跑一趟。”

病房里盛时敢肯定没有被窃听,但是他半夜出院这事不好瞒,只能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相信盛长胜昨晚就已经得到消息。

果然,盛长胜没有再纠缠这事,只冷着脸骂了他一句:“胡闹。”

盛时死猪不敢开水烫:“我哪天没胡闹?”

得,盛长胜的脸更阴了。

“月中深市那边有场慈善拍卖晚宴,你?代我去一趟。”

盛时一听就不干了:“没搞错吧爸,我都快死了,你?还让我出差?你?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伤还没好就敢半夜跑出院,再养半个月出个差能累着你??”

好吧,你?赢了。

盛时投降:“行,我去,我去,行了吧。要带女伴吗?”

“要,你?带媛媛去吧。”

盛时毫不犹豫拒绝了:“她不行。我发过毒誓的,一年不近女色,不能破戒。不信你问李松柏他们,个个都能作证。”

盛长胜脸黑得快成锅底,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随便你!”

盛长胜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一走,盛时双手枕着头,惬意地笑了起来。

慈善拍卖晚宴?

他最烦这些场合了,一个个的男人虚伪,女人虚荣,怎么看怎么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