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局长似乎是有很着急的?事要找林璟,第二天午休就找到了市一院。
他知道林璟午休时?间短，很贴心地选在了医院的?食堂。
林璟问诊结束，匆匆换下白大?褂就往食堂跑。
他远远就瞧见?季钊坐在食堂靠窗的?角落,或许是长年累月的?审讯工作,他拧着眉,不怒自威,看得人发慌。
林璟私下问过徐子航，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熨平额前的?碎发，缓步走进食堂。
“伯父，您好。”他两手交叠于前,拘谨地站在桌边。
季钊轻轻应了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坐。
林璟手心沁汗,低着头坐在他对面。
没有季薄雪在场,季钊对他的?不喜欢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林璟笑了笑，主动?掏出食堂卡,说：“伯父吃饭了吗？要不然我……”
“吃过了。”他回得干脆，“倒是你，需不需要点些什么。”
“没关?系，午休时?间还?剩挺长的?。”
“也好。我要说的?不多。”
林璟舒了口气。
季钊语气却陡然加重?了几分,“但很重?要。”
“您说。”林璟摆在桌子下的?手握紧膝盖，慢慢抬起头。
“我想把薄雪调去档案室之类的?文职，可这孩子一点也不听我的?话。”季钊叹气，眼?神终于柔和了些。
知道他来不是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林璟悬着的?心稍落,劝道：“我知道您一定是担心她在一线会遇到危险，但她在警校成绩优异，从入职以来，也协助刑警队破了几件大?案。在一线，是她从小的?梦想，现在她有能力?、有决心，我不认为把她调到文职是一个好决定。”
季钊笑了笑，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
“这么说，你就是不会站在我这边咯。”
林璟皱眉，“薄雪能开?心，不应该也是您的?愿望之一吗？而我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所?做的?都会以让她开?心为目的?。所?以我们当?然是在一个阵营的?。”
季钊抿唇，两手交叠抵在唇边，想了一会，“所?以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阿……”
林璟怔住，没想到对方会说得那么直接。
他结结巴巴地想替自己辩解。
季钊显然没准备给他这样的?机会，摆摆手，继续说：“你学历高，人稳重?，看起来脾气不错，对我们薄雪也好。这些我都知道。但在我这里，她的?安危远比什么梦想要重?要得多。我就是从基层刑警一步步上来的?，一线有多危险我最清楚。我和季薄雪她妈妈不一样。我不喜欢医生，要说顾家，你们的?工作并不比我们做刑警的?轻松。一时?半会我也劝不动?她，如?果她坚持在一线，我倒希望她能找个警察，出什么事了还?能护着点，也能有个人商量。”
季钊撇撇嘴，下巴微抬，问：“你刚才说支持她，可你一不能顾家，二不能保护她，你拿什么支持她？”
季钊的?问题太尖锐，可以说是刀刀见?血，招招致命，问得林璟哑口无言。
他说得对，林璟的?工作很忙，好像除了理解和口头安慰，他能做的?太少了。
“我……”他低着头，心里忽然没了底气。
季钊淡淡一笑，“你也不用太难过。我说的?只是我的?想法，我不会干涉薄雪的?选择。她要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反对。但我这人装不来，我确实是不喜欢你。以后你也不必来讨好我，对她好点就行?了。要是有一天她哭着跑回家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林璟点头，郑重?承诺，“我明白。我说过，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季钊一直笔挺的?背稍塌，鼻腔里是长长地叹息。
其?实从见?林璟第一面，他就明白今天的?这番话很多余，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找他了。
“那林医生你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璟连忙起身，“伯父慢走。”
送走季钊，林璟心里很矛盾。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季薄雪。
医生这个职业很忙，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真的?有一天，季薄雪遇上了什么大?事，他又有手术走不开?，那该怎么办？
心里揣着事，林璟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下午他到社区报道，季薄雪拿着厚厚的?一叠问卷走来，向他邀功：“看我厉害吧？一上午跑了这么多户呢！”
“嗯。厉害。”林璟笑了笑，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怎么了？”季薄雪把问卷放进抽屉，暂时?关?上了诊室的?门。
林璟摇摇头，“没事呀。你做得很好呀。”
“不对。”季薄雪拉起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又搭上他的?肩膀，轻捏他的?耳垂，笑吟吟地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嘛。医院的?事？还?是家里的?事？”
林璟搂着她，犹豫了一会，问：“你说……要是有一天，你有事需要我，可我工作很忙走不开?，那怎么办？”
“那你就去忙你的?呗，忙完再来找我呀。”
“我说的?是很重?要的?事需要我怎么办？”
他突然的?认真，让季薄雪有些不明所?以，可她仍是笑着回：“那你也应该先解决了手头的?工作。你可是医生呢！你的?工作和人命相关?，当?然最重?要了。”
林璟觉得她似乎没懂自己的?意思，“要是你也……”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季薄雪眨眨眼?，“那我就认命呗。人各有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勾着林璟的?脖子，凑近他的?耳朵，“干嘛？你怕我以后会因为这事怪你？”
林璟皱着眉，没说话。
季薄雪腾出一只手，替他熨平眉尖，“别总是皱眉，容易长皱纹。”
林璟被她的?认真逗笑。
她微微抿唇，突然手臂发紧，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侧脸。
“你问完你的?了，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要是有一天，你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我也恰好有工作走不开?。我同样会先选择完成工作。”
“嗯。”
在这个问题上，季薄雪明显比林璟要想得开?，“我们的?工作就是会遇上这样的?无奈时?刻，那能怎么办？工作还?是家庭，怎么选都可能会有遗憾吧。你只要知道，我会像你支持、理解我的?工作那样支持、理解你，这样就够了。”
“所?以以后我们都不要再问彼此这样的?问题了，好不好？”
“好。”林璟微微俯身，与她额头相贴。
气息交错，连吹进屋内的?风都变得燥热。
他扣着她的?脑袋，欲加深这个浅浅的?吻。
可一番思索，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慢慢松开?她，“你说得对，还?是完成工作比较重?要。”
季薄雪红着脸捂嘴，锤了他一下。
他拿起文件夹，走到门边，然后回身朝她伸出手，“走吧，季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