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季薄雪因为约了林璟，一?天都兴致冲冲。
临近下班时间，她盯着办公室的挂钟愣神,她从没觉得一?天有这么?长。
徐子航走过来,“发什么?呆？让你写的报告写完了？”
季薄雪撅起嘴,朝他的桌上努努,“早写完啦。”
“那开会去吧。”
“开会？”她睁大眼睛，“开什么?会。”
“所长刚通知的小节会，无非就是总结总结这段时间的工作,顺带再表扬一下个别人咯。”徐子航眉毛微挑，似乎是话里有话?。
季薄雪不解其意，“表扬谁？”
徐子航脸一拉,没好气地说：“你呗。多亏你和?李阳,我们才没放跑那个嫌疑人。还有林璟的事?，你不也去刑警队帮忙了。你放心,这些我都跟陈所汇报了。”
“那我先谢谢师哥啦。”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一?会有事?？”
“呃……”季薄雪顿住，她并不想告诉徐子航实情,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他，“我外甥女百日宴。”
“对对对。你之前?跟我说过。几点啊？这个小结会不会耽误你？要是耽误你，我去帮你和?陈所长请假。”说着，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别有深意地说，“可别耽误你去相亲啊。”
“去你的。”她白了他一?眼，“对我来说，从来都是工作第一。”
正如徐子航所说，会议不长,只是普通的工作小结。
而陈所长也在末了表扬了巡逻队的警员，但他提出口头嘉奖的不是季薄雪，是赵东。
他说，赵东不仅参与了A市的抓捕，还参与了B省的抓捕，且表现十分出色。
季薄雪有些沮丧，不仅是觉得自己的努力没被看见，还有希望落空的难过。
算了，反正以后表现的机会还有很多。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走出会议室。
可是，刚走了没两步，赵东像是故意炫耀一?样，追上她假惺惺地惋惜：“哎呀，薄雪表现那么好，陈所长都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季薄雪皮笑肉不笑地冷冷回他：“没有，没有。哪有赵师哥英勇。”
赵东没听出其中意味，“我要是知道你们那个抓捕点那么麻烦，我肯定向徐队申请去市一?院蹲守，也省得林医生好心出手帮忙，还惹了一?身骚。”
季薄雪对他已是礼让三分，谁知他越说越起劲。
她指着他的鼻子，讽道：“我确实失手了，没打过那个嫌疑人，但我可打得过你。”
“你、你、你。”赵东被她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不要来比比？事?后诸葛谁不会啊！”
话?赶话拱到这里了，赵东当然不能认输，“比就比！让你侥幸赢了一?次，没想到你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好啊，来比啊！”
“走啊，走啊。”
两人挽起袖子，往操场走。
徐子航见状不妙，赶紧拦住：“赵东，你干嘛呢！”
“不干嘛。我陪新警员练练手。”
徐子航眼见拉他拉不住，慌忙扭脸劝季薄雪，“你不是家里还有事?，要不你先走吧。”
“噢。对。”季薄雪怔住脚步，很快恢复理智。
徐子航则趁机凑近赵东，低声提醒：“她的过肩摔是家传，副局长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再输一?次，我看你怎么办？”
赵东闻言，脸色铁青得有些难堪。
季薄雪分得清孰轻孰重，先软下语气：“我还有事?。改日再练。”
“练就练。”赵东不服气地回了一?嘴。
—
季薄雪换下警服，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林璟。
两人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就在她要按下通话?键的前?一?刻，林璟的微信先发了过来。
【璟】：病房临时有事?，可能不能过去接你了。
【飞天小女警】：没关系。你的事?比较重要。
【璟】：我答应你，处理完就过去。
【飞天小女警】：慢慢来，别着急。
她安慰过他，收起手机，只得先回家去应付妈妈爸爸。
—
小朋友的百日宴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季薄雪和爸爸妈妈一?起赶到酒店后，就帮着表姐苏葶苈布置会场。
期间有几次，她想告诉妈妈林璟要来，但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薄雪，我们外科今年有个实习医生……”苏葶苈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季薄雪打断。
“我有男朋友了。”
“啊？你有男朋友了！”季妈妈惊叫一声，旁边的几个亲戚一?同围了过来。
季薄雪咽了口唾沫，怯怯地说：“有、有啊。怎么了？”
“他在哪里工作？不会是你们派出所的吧？”季妈妈追问道。
家里女儿和老公全是警察，她天天提心吊胆的，已经够难受了。
她可不希望女儿再找一个警察。
季薄雪撇嘴，“市一?院急诊科的。”
听到对方是医生，季妈妈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知道对方是‘急诊科’时，又显得有些犹豫。
她担忧地问：“你是巡逻警，他是急诊科医生，都那么忙。那还有时间约会吗？”
同样是急诊科医生的苏葶苈听到，替她解围道：“小姨，你说这话?我只能同意一半。我们急诊科是忙不假，但我们科室的医生也是有时间陪家人的好吧？”
季妈妈瘪嘴，没再应声，只是担心地看了女儿一眼。
季薄雪笑嘻嘻朝表姐用口型说：“谢谢。”
“薄雪的男朋友叫什么?？”陆商亭抱着女儿走过来，“说不定?我认识，还能帮你把把关。”
“对对对。我们陆主任经常去其他医院教学交流，回头帮你探探底。”苏葶苈说起自己老公，语调提升了几分，言语间满是夸奖。
季薄雪极不情愿地报出林璟的姓名，然后补了一?句：“不用麻烦姐夫了。我有同学也是读医大的，她会帮我探底的。”
“啊，你就是林医生的女朋友啊？”一?个年纪和林璟相仿的男生听言，从另一张桌子走过来。
男生和?作为主人的苏葶苈、陆商亭打招呼，扭头对季薄雪解释道：“我是林璟的同学，和?他同一?届的。不过毕业后，我考到新南急诊，他去了市一?院急诊。哎哟，他前?一?阵子还问我买什么?送女生好，我就知道有情况。”
他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季薄雪，“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早说，真是过分。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可好了呢。你不知道，那时候追他的女生真不少，他都没放在心上，就知道天天泡在图书馆。看来他肯定是很喜欢你，才会对你这么?上心。”
季薄雪没想到他们医生圈那么小，林璟和?陆商亭分属不同医院，竟然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生的夸奖在她听来有些刺耳，因为她知道林璟那么上心全都是因为另一个女生。
她随便敷衍了两句，借口去洗手间溜了。
季薄雪在酒店大厅晃了两圈，估摸着他们的谈话?应该转移方向了，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回去。
在宴会厅的入口，她恰好遇上了姗姗来迟的林璟。
林璟的穿着比平日看起来考究，而且似乎是特意挑了个味道较淡雅的香水。
“林医生。”
林璟舔唇，有些不知所措，“我迟到了很久吗？”
“没事，没事。还没开始呢。而且好多人还没来。”季薄雪小心翼翼地跨上他的胳膊，“这样可以吗？”
林璟的手臂微紧，将她带向自己，“可以。走吧。”
季薄雪带着他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林璟没来得及坐下，邻桌的人先叫道：“林璟！”
随着这一?声，周围两桌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A市只有一?所医科大学，市里的医生大多都从这毕业。
再加上平时各个医院的交流研讨会，他们之间就算不熟悉，也都互相听说过姓名。
苏葶苈和?陆商亭都在新南医院工作，来的大多是新南医院的同事?。
他们对于林璟的出现有些意外。
林璟笑了笑，指了指身边人：“陪女朋友来的。”
季薄雪面红如血，迅速低下头去。
季妈妈听亲戚说女儿带了个帅气的男医生来，她赶忙从准备间里走出来。
林璟立刻站起来，礼貌地叫道：“伯父、伯母好。”
“坐，坐。”季妈妈坐下时，顺带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捅了捅老公，侧耳低声说，“你问啊。”
季爸爸是刑侦出身，用惯了各种?讯问伎俩，他担心自己一?说话会吓到林璟，轻咳一声，眉头微蹙，“我也不知道问什么?，还是你来吧。”
“哎呀……”季妈妈为临阵退缩的老公叹气，扭头又换上笑脸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季薄雪怔住。她总不能告诉妈妈，她是去酒吧抓错人认识的林璟吧。
她迟疑之际，林璟笑着回：“工作中认识的。”
“工作中？”季妈妈皱眉，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你受伤了？”
季薄雪忙摆手，林璟替她回答：“是嫌疑人受伤，她和子航送他来市一?院治疗。对了，我和?子航是高中同桌，我们也很熟。”
“噢。你是子航的同学呀。”提到徐子航，一?直沉默的季爸爸突然发声。
他摸着下巴，心里似乎在打什么?小算盘。
早在季薄雪进巡逻队的一?刻，他就嘱咐过徐子航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他，怎么她找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徐子航竟然瞒着他？
季爸爸犹豫着是不是要换一个眼线。
知父莫若女，季薄雪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爸，你别找徐子航盯着我。没用的。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是天天在我面前晃，他也不知道。”
季爸爸被她说得一?阵尴尬，转头看向别处去了。
季妈妈则继续追问两人交往的细节。
在她眼里，季薄雪到巡逻队报道才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季薄雪很慌张，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
幸好林璟像是事先有准备一?样，应答自如。
他说：“是我先追的薄雪。她工作认真，活力满满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他还说：“我们的工作确实都很忙，所以了解还不算太多，但是我很喜欢她。
就连席间亲戚们对季薄雪警察工作的质疑和?劝阻，都是林璟替她回答的。
“她能体谅我工作的繁忙，我也能理解她对警察行业的向往和?坚持。我不觉得警察工作不适合女孩子，也不认为女生会比男生差。大概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喜欢我的吧。”
末了，林璟十分郑重地说：“请伯父、伯母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他说得很真诚，季薄雪几乎都要相信是真的了。
席间，季薄雪悄悄拉过他，“林璟，你演技真好，我都要相信是真的了。”
林璟点头，“本来就都是真的。”
“啊？”
林璟没着急解释，依旧是笑着看她，“以后慢慢跟你解释。”
“哦……”季薄雪撇嘴，不知怎么的，没听到他的解释，她有点失望。
—
宴席结束，季妈妈帮着收拾会场。
她推了推季薄雪，“你和?小林工作忙，难得见面。现在还算早，不用急着回家，你们再好好去逛逛。”
季薄雪尴尬地看向正在和其他医生说话的林璟，无奈地应承下来。
她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嗯。走吧。”林璟抖了抖手，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陆商亭定的这家酒店在城郊。
远离闹市区，这里的夜晚安静又舒服。
林璟来得晚，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已经没有空位了，他只得绕到两条街外的公共停车区。
“停得有点远，你可能要跟我走一段路了。”
季薄雪点头如捣蒜，依旧拉着他的手，跟在他身边。
林璟低头看了看她的高跟鞋，“穿这个鞋不好走吧，要不要我背你？”
季薄雪慌张地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她不说话，林璟也很迁就她，就这么?慢悠悠地走。
—
林璟今天是来配合她演戏的，季薄雪清楚。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对他有过多的期待，可在车子行驶到家门口时，她却在贪恋刚才他指尖的温热触感。
“到了。”
“嗯。”
短暂的沉默后……
季薄雪说：“现在是晚上九点。”
“嗯。”
“距离约定?好的今天还有三个小时。”
“嗯。”
季薄雪忽然一歪头，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林璟心里一?紧，全身都跟着紧绷起来，一?动不敢动。
“今天谢谢你帮我讲话。”
“我……”
“嘘，让我说完。今天我在派出所，所长表扬赵东了，明明我也很努力啊，为什么?他就没有看到呢。”
“林璟。我有点难过，你说我的努力到底有没有用呢？”
她的话?让林璟如鲠在喉，他看到她难过，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因为对于她说的这些，他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连安慰都显得无力?。
他思索良久，谨慎开口：“说实话?，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只知道，努力不一?定?会有用，但不努力就真的没用了。如果你喜欢，且还有余力?，那就继续努力下去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支持你。”
“林璟，我好累。能不能借我靠一?会。”
林璟换了个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他侧过脸，同样依偎着她：“如果你愿意，不止是今天，还有明天、后天，以后的以后，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
“嗯？”季薄雪忽然坐直身子，面向他发出疑问。
林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男朋友的身份。”
季薄雪还是没懂：“啊？”
他笑了笑，深情告白：“薄雪，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季薄雪咽了口唾沫，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顿了好久，才消化掉他的告白。
“你认真的？”
“嗯。”
“我……”
林璟赶在她开口前，继续告白：“这句话我想了很久，也很认真。你不要那么快拒绝我好不好？哪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呢？”
季薄雪怔住，大脑持续空白。
她看着他灼灼的目光，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林璟霎时笑开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我……”季薄雪几乎是用逃的跑下车，“我先回去。晚安。”
林璟向她挥手，“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结束啦。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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