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好还不够,”他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能勉强配得上你。”
我只能勉强配得上你,至于除我以外的人,他们都不足以与你相配。
程微月坐在薄弱微醺的晨光里,新建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程微月,不会再有谁了。”
不会再有谁,可以如周京惟一般,让你这样欢心,又这样悸动。
赵若兰今天一大早就去买菜了,胡同巷弄的菜市场就是这样,要赶个大早,一旦去晚了,就不剩什么好菜了。
赵若兰一个人拎着菜篓子在菜市场里转悠,冷不丁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赵阿姨!”
赵若兰转过头,看见江尽燃那孩子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间,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挥手。
“你这孩子,怎么一大早跑到这里来了?”赵若兰有点惊喜的看向江尽燃,忍不住上前几步走向他,道:“我刚刚听见有人在后头喊我,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
江尽燃一头红色的头发已经有点褪了颜色,变成了不怎么鲜艳的暗红色。
这颜色一般人是把握不住的,但是江尽燃皮肤白,染了个这样的颜色,倒也还算是好看。
他开口,语调开朗:“我妈妈前几天出国了,现在我一个人住,想着中午自己给自己做顿饭吃。”
赵若兰听完连忙摆了摆手,道:“害,废这老大劲干什么?你阿姨我中午刚好要招待客人,你要不一起来吃个饭吧?”
江尽燃按捺住心头得逞的浮动情绪,笑得不动声色,与其颇为彬彬有礼:“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有什么可麻烦的?你和微月从小不就一起吃饭,可不能原本好端端的,反而长大了还变生分了。”
赵若兰的目光在一旁鱼贩的摊子上打量了一下,拉过站在一旁的江尽燃,道:“这个摊子的鱼不新鲜,你陪着阿姨去别的地方看看。”
江尽燃狐狸眼笑得春风拂面,是那种大人都喜欢的机灵和乖觉。
路上,赵若兰同他闲聊,随口道:“其实是微月说,今天要带着男朋友回来见见我们,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刚刚分手,怎么就有男朋友了?”
江尽燃笑容轻敛,他的眼皮垂下,几分冷戾的情绪。
他从鱼贩手中接过去鳞剖腹的鱼,轻声细语地说:“人还没见过呢,阿姨您也不要太早下论断,微月是个大人了,她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赵若兰叹了口气,同样十分认真正经的说:“我就怕她被人蒙蔽,没了分寸,那个赵寒沉...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尽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替赵若兰打着下手。
而另一边,周京惟驱车抵达汀兰胡同门口时,恰好和买菜归来的赵若兰和江尽燃撞了个正着。
赵若兰老远的就看见自家女儿坐在一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豪车里,当即变了脸色,五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
彼时周京惟正在帮程微月解安全带,察觉到小姑娘的身形有点僵硬,微微抬眸看向她,嗓音慵懒清淡:“怎么了?”
程微月一路过来其实并没有紧张,只是现在见到了赵若兰,不知为什么就开始紧张了。
她开口,有点结巴:“我...我妈在外面。”
周京惟手上的动作顿住,这样的见面确实有点仓促。
他微微皱了皱眉,重新坐直将车窗打下来,眉峰勾勒出好看硬朗的弧度。
程微月手握着车门扶手,语气着急:“我先下去。”
“你在车上等着就好,我先下去和阿姨说说话,打个招呼。”周京惟拍了拍她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道:“放心,安心等我就好。”
程微月并没有放心的感觉,但是自己贸贸然下车,可能会让场面更加尴尬。
她于是作罢。
江尽燃一只手提着菜,另一只手扶着赵若兰,看见周京惟从驾驶座上下来,才缓缓道:“微月的男朋友看起来气度不凡。”
明明是一句赞美的话,赵若兰的脸色却不见得有缓和,颇为平静冷淡。
周京惟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款风衣,金丝眼镜,肤色冷白,斯文雅致的气质几乎是扑面而来。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让人觉得他的教养很好。
周京惟走到赵若兰的面前,开口时语气礼貌:“阿姨您好,我是微月的男朋友周京惟。”
“周京惟?”赵若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才若有所思的说:“微月昨天和我提到过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周京惟唇角的笑意不减分毫,“一定是我没怎么来拜访过您的缘故,日后多来叨扰几次,应该能让您加深印象。”
“加深印象可不是靠一朝一夕的见面的,”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尽燃突然开口,很是闲适散漫的语气:“我们看人都是要往长远看的,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周京惟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让魏厅尧调查过江尽燃,现如今看见本尊,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说一句“颇为不顺眼”都算是委婉。
但是表面上,他笑意不减分毫,从容自若的说:“自然,我也不是那种急于求成的人,尤其在微月的事情上,我有耐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
周京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若兰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她的脸色缓了缓,道:“站在这里说话干什么,大冷的天,我们先进去吧,那个小周,你把微月从车上给我叫下来。”
“好的阿姨,我现在就去。”周京惟说完,目光却停留在一旁的江尽燃身上,他依旧是那副笑意清浅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这些东西我来拿就好。”
江尽燃似笑非笑:“这东西就不劳烦你了,你毕竟是客人。”
周京惟眼角跳了跳,他舌尖抵着上颌,忍住了想要发作的情绪,他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