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威看到王储时,脸上的惊讶转为急切又随即又转为平静。王储仔细的盯着赵威,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怎么也看不出赵威和那几个女孩子的死到底有什么联系。
如果不是杜统的言之凿凿,或者是说杜统那种庄重的神色蛊惑了王储,他是绝对不会再来这里的。但是此刻他已经坐到了这里,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跟赵威聊天。
他刚取下话筒,赵威就沉静道:“看来你是找到马姗姗了啊!”
隔着玻璃,王储看见了赵威的嘴型,得知他说话的内容后,他一时惊讶,竟迟迟没有拿起话筒。
王储愣了一下然后机械地点头,道:“是的,我们找到马姗姗了。”说话时,王储的脑子里还想着要要怎么和赵威谈到那五个集体自杀的女孩的问题。
随即,王储对赵威说:“等我们找到马姗姗的时候,马珊珊已经死了。”
闻言,赵威的表情忽然变了,就像风雨欲来一样,但是很快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中。他死死地攥着电话,轻声道:“她真的死了吗?”
王储点了点头,心想我能跑到这儿来和开这玩笑吗!于是他也是这么说的,王储说:“我跑到这儿来又不是和你开玩笑的,这是真的,我们已经找到了珊珊的尸体。”
赵薇头也不抬地说:“她是怎么死的?”
赵威的话让王储想到了那条逼仄、潮湿的地道,想起马姗姗就那样被胡乱地埋在了里面。红颜成枯骨,王储一想便觉得心中一梗。
在赵威的视线下,王储忍不住解释道:“你知道她之前是玩直播的对吧?”赵威点了点头,干涩地回答道:“我知道。”王储接道:“她就是在直播里被人给骗走了。不止是她,还有好几个女孩,被人一起骗走了。”
赵威脸色沉静,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储,王储被他这么一看,感觉头皮发麻,他这才晕乎乎地回过神儿来——这两人再怎么说都是处男女朋友的,如果因为得知马姗姗的死讯,赵威再想不开去自杀,那可真的就是坏了菜了!那他自己也算是间接地侩子手了!
王储连忙道:“不过你也想开点,人各有命,其实有时候咱们觉得不能接受的事情,它都是命,你不能和老天爷抗争吧!你只能活着!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经过这个事儿以后,出来就好好的找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毕竟以后还有老爹老妈要养活呢!就别再混日子了!”
王储的话就像重拳击在棉花上,没有一点点的回音,赵威如同参禅一样地沉默着,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随着他沉默的时常的增减,王储越发感觉火烧屁股。
忽然,赵威说话了,他说:“她到底还是死了。”
王储听到他话里的隐含之意,便急问到:“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还是死了?”
赵威只是一笑,对王储的提问避而不谈,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王储一头雾水地看着赵威,他本以为他来到这里是会解决掉一个疑问,但没想到的是,问题没解决,却被赵威的故弄玄虚闹得疑问更多。他觉得自己被他们这些人用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耍得团团转。
王储有点生气,他冲着话筒喊道:“你认识杜统吗?”
赵威就要挂断电话,王储的话让他的手顿了一下。他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笑,随后:“我认识他,他是一个好警察。”
王储一头雾水地走出了监狱门口儿。这时的监狱门口,有一个罪犯被释放了出来,一家老小上到七八十岁,小到六七岁,男男女女一齐抱头痛哭。
王储觉得这个气氛很摧催人心,让人里难受,他就赶紧的那个上了杜统的车。
王储垮下来来,对杜统说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找到马姗姗,也好像早就知道马姗姗要死一样。等我把马姗姗的死讯告诉了他以后,他就压根儿不想和我什么说话了。”王储忿忿道:“你可是说我只要来到监狱,见了赵威,就会改变主意的!我现在是什么疑问都没有解决,反而一脑门子的官司。”
杜统侧过脸望向王储,道:“我是说你去看了赵威就会改变主意,所以我给你看了卷宗了!”见王储一脸忿忿,就在爆发的边缘,杜统接着道:“再说,我觉得你也发现了杜统不对劲儿的地方。”
杜统的话让王储一秒钟就熄了火,他回顾了一下杜统的表现,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就感觉好像他对这事儿……恩……在意料之中一样。”
杜统说:“对,马姗姗失踪这件事儿可大可小,他在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很着急,可是这一次你再去,他却完全接受了马姗姗去世的消息,这不奇怪吗?”
王处沉吟了片刻,皱着眉说:“你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说她早就知道马姗姗会死了?可是,如果他知道马姗姗会死的话,那他的表现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哎呀!我、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是我的前女友要走上死路的话,那我就算是不喜欢她的话,我也会劝告她提醒她的呀。”
杜统神色淡淡说:“可是按照赵威的话来说,马姗姗不是变心了吗?”
王储摇头道:“就算是变心,可是,大家相处一场,即使是背叛的话,也没人会想让另一半往思路上走。”王储说完,抬头问杜统道:“对了,你是怎么把女高中生集体自杀案件和赵威联系在一起的啊?再者说,只有你觉得这个案子不对劲儿吧?否则你该成立专案小组了!”王储说话夹枪带棒,明显是在涮杜统。
但是杜统却不生气,他说:“这集体自杀事件,从表面上看,像是几个女孩儿都厌恶学习而造成的悲剧。而这个梅x也被说成是有精神疾病或者是反社会的人格倾向。在大家都纠结结果的时候后,我纠结的是她的反社会型的人格是怎么形成的。”
说到这儿,杜统轻轻地瞥了一眼王储,道:“你也读了卷宗,在这场事件里,挥刀的明显只有梅x一个,但是剩下的那几个女孩儿,没有一个表现的像正常人类。”
杜统的话让王储心中一沉,这时,杜统又继续道:“我找了一下被告人梅x的父母和同学以及老师,调查了一下。在我找梅x的邻居等人聊天时,听说梅x是单亲家庭,平时和父亲一起住,性格可能也是不是那么好,听说是脾气有点儿急。但当我回到学校问的时候,评价都非常的负面,但是我总觉得如果说她的性格非常坏的话,她应该交不了那么多的朋友吧。所以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的单纯,让梅x由一个稍微任性的学生到一个shā • rén狂魔,这中间的变化很值得推敲。“
王储顺着杜统的话说下去,“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促使了梅x的这种变化?“
杜统摇了摇头,“促使这个词不太恰当,可以说是诱导,有人诱导她形成了这种反社会的人格,不仅是她,那几个女孩儿也有问题。”
王储沉思了一会儿,笑了,他说:“虽然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但是和赵威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还是有点牵强,仅仅是因为她们在赵威的场子玩过一天?现在的高中女孩子很多都蹦迪呀,这样那样的,而且在赵威的场子里玩的又不止是她们几个!“王储说完,又想到了一点,急道:”对了,你调查过那天晚上监控录像吗?她们有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表现?“
杜统点头,“我当然调查了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问题就是没有什么明显问题。“
王储一拍大腿,怒道:“那你还忽悠我,叫我去问赵威。合着,你是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啊!”他说完,又一拍自己的脑门儿,道:“我真他妈是被砸坏了脑子,蠢得要命,要是有证据不就立案了吗!我说你,杜统,你这么年轻,你在警局里的要想混的‘明白‘点儿,我劝你还是别钻牛角尖儿了,跟对领导做对事儿就行了!不用在这根本就没谱的事情上耗着!白费功夫!”
杜统瞪了王储一眼,道:“什么叫没谱的事儿?知道我这么年轻就挡了队长的原因吗?”
王储认真的摇头,更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是队长,我只知道你现在停职呢!”
杜统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王储被吓了一跳,后背紧贴着座椅靠背,但是只是瞬间,杜统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和情绪,道:“我之所以会升为队长,是因为运气好,当然,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儿之前发生过一起连环抢车shā • rén案。那拦路劫车的是一个团伙。他们专门劫车,威逼着司机说出银行卡和其他账户的密码,之后再将车的司机带到郊外后残忍地杀害。这个团伙的领头儿的办事非常的年轻,同时心狠手辣。这个团伙成员低龄化,但做事却非常小心,作案手段非常娴熟。他们的团伙固若金汤,我们一直没法破案,但天理昭彰,其中的一个小孩儿扛不住这种shā • rén不眨眼的巨大压力,所以他就报案了。但是,当他去了第一个报案的地方的时候,片所儿因为辖区不同,没有受理。他去了我们局,碰到了我,我捡了一个漏,算是个大案,但这之后也引发了无数问题。所以这一次我被停职,有钻牛角尖儿的问题,还有一些别的问题。但我敢确定的是,这件集体自杀的案子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它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像深渊一样的东西,我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所以一定要把它弄个明白。”
王储觉得自己很是擅长口舌之道,但是此时,杜统的一番直白的话让他想不出别的俏皮的话来,他一句都没有反驳杜统,感觉自己的心中震动,反而陷入了一种更为深沉的宁静。
杜统发动车子,这时,王储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话的是林奈。
林奈一向镇定,但是此刻,他的声音里竟然有些慌乱。
“马姗姗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法医判定,她的死亡时间在两天之内。”
王储瞥了一眼杜统,随后捂着话筒小声道:“也就是说,如果马姗姗的母亲早点找到我们,马姗姗就不会是了对吧?”
林奈沉声道:“不是这样的!如果马姗姗是在这两天死的,就意味着被李昊囚禁的那些女孩,所有女孩,都对我和鱼焱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