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昌死了?
铁无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和这个老奸巨猾的杨大人在一块儿谈论案情疑点,如今却传来了他的死讯。
他对李飞虎问道:“他是怎么死的首发
李飞虎冷冷地说道:“末将只是奉命捉拿你们,其余的一概不知,你们自去向太子申辩。”
一挥手喝令:“走!”
铁无情无奈,只得搀扶着半清醒的叶枫,在众多官兵的簇拥下慢慢离开了这里。
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在他们身后远处的那片小树林中,雷破天正背负双手在远远地眺望着他们。
在雷破天身后站着十余个黑衣人。他们全都黑巾覆面,一身劲装,胸前都绣着一个明晃晃的闪电图案。此刻他们都恭恭敬敬地站着,看着站在前面的大雷门总堂主雷破天。
这时一个又高又瘦的白色身影走到了雷破天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正是水神西门柔。
雷破天沉声问道:“唐玉已经走了?”
西门柔垂首应道:“是。”
雷破天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好像非常满意:“很好,办得不错。”
西门柔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那些手持火把的官兵,轻声问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么?”
雷破天叹了口气:“算了,叶枫迟早会为华山的事付出代价的,现在没必要和太子的人直接起冲突,毕竟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谓再节外生枝。”
说完,他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那十几个黑衣人顿时都不见了,随即他和西门柔也一纵身,消失在黑暗之中了,树林里恢复了寂静的黑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雷破天不知道,那些官兵押解着铁无情和叶枫没有走出多远,情形忽然就变了。
这些官兵忽然停下了脚步,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几骑人影。李飞虎走上前去,对中间一个身着锦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施礼道:“沐公爷,末将幸不辱命,已经把他们带来了。”
铁无情抬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暗自嘀咕道:“他怎么会在京城?”
这个人他认识,因为他就是朝中几乎无人不识大名鼎鼎的黔国公沐晟。
沐晟的父亲,就是开国元勋,太祖皇帝的义子,外号“云南王”的西平侯沐英。大明王朝建立之后,沐英一直领兵在云南镇守边陲,战功赫赫,直到洪武二十五年年仅四十八岁就病逝于云南,追封为黔宁王。
他死后由长子沐春袭爵西平侯镇守云南,可惜天不假年,仅仅六年后也病死于征战途中。沐春死后无子,故而由其弟沐晟承袭西平侯之位继续坐镇云南。
沐晟生性寡言少笑,喜好读书,尤其擅长兵马韬略,在战场上多次立下大功,保障了大明的西南边境安全。
就在两年之前,征夷将军成国公朱能病死在征讨安南的途中,朱棣下诏让西平侯沐晟和新城侯张辅分兵合作,共同征讨安南交趾,大破敌军,生擒敌酋黎季氂。朱棣大喜,论功封张辅为英国公,封沐晟为黔国公。
如今这位堂堂的黔国公沐晟不是应该在云南统兵吗,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入了京,现在还出现在这里?铁无情有些吃惊的听着他和李飞虎之间的对话。
沐晟骑在马上,神情之间却没有一丝傲慢,对李飞虎抱拳道:“多谢李将军帮忙借太子之名接应他们,本公感激不尽。”
李飞虎态度还是很恭敬:“末将能为沐公爷办事,不过报答当年军中恩情之万一,不敢居功。”
铁无情这时有些听明白了,看来是李飞虎为了报答当年沐晟的恩情,受他之托率队假称太子谕令带走自己和叶枫,实则是保护了他们。可是这黔国公为什么要赶来救他们,这就不知道了。
这时从沐晟身后的几骑中两个人翻身下马跑了过来,铁无情一看却都认识,一个身材圆滚滚的胖子正是英国公世子张痴张胖子,旁边那个娇小清秀的姑娘就是神医程三思的女儿程念真。他们不是在进京途中留在下镇上照顾伤重的黑鬼赫连铁吗?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铁无情还在愣神,两人已经跑到了半昏迷的叶枫身边,张胖子一面呼喊着叶枫的名字一面扶起了他,程念真则伸手为他诊脉。
沐晟这时也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片刻,程念真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没什么,他不过是这几日没有按时服药,体内未尽的余毒集聚,加上他突然运功一时发作而已。不碍事的,只要服用我的汤药就没事了。”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众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沐晟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把叶公子送到我京城的府邸中再慢慢计议。”
大家点头称是,于是张胖子和铁无情把叶枫小心地扶起俯卧在马上,一行人旋即上马绝尘而去。
当叶枫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在黔国公府的客房之中的床榻上,床前坐着的是面若寒霜的程念真正在用银针为他针灸。
看见他醒来,程念真寒着脸一言不发,一根根的拔去他身上的银针。
叶枫感觉到气氛的尴尬,有些歉意地说道:“程姑娘,多,多谢了。”
程念真哼了一声,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火气:“不必谢,只要你不要再借故不按时喝药,让我一年多的努力不至于白费就好了。”
叶枫皱着眉问道:“我怎么会这样?”
程念真气哼哼地说道:“本来你体内的余毒我一直用药物分散中和它的毒性,慢慢地排出体外,谁知道你一连几天不按时喝药,余毒逐渐聚集在丹田,你一运功就导致余毒发作,当然就会痛得要命。”
说完一伸手把一碗熬好的汤药放在叶枫面前:“喝了它!”
叶枫看着眼前散发着腥臭的药汤,眉头皱的老高。本来以为这几日程念真不在身边,可以不用再喝这臭汤药了,还暗自窃喜了好一阵,谁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回知道厉害了,再也不敢马虎,屏住呼吸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看他听话地喝完了药,程念真的脸色稍稍平和了些。
叶枫看着程念真,忽然心中有些惭愧,这个女孩和自己本来素不相识,却守护在他身边一年多的时间,尽心尽力地为他针灸配药,治疗毒伤,这份情谊实在是难以为报。可惜自己却因为害怕这又苦又臭的汤药而险些让她的付出都付之东流。
叶枫迟疑着想要说几句关心的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正迟疑间,房门忽然一下被推开了。
圆滚滚的张胖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见叶枫醒了,顿时喜笑颜开:“老四,你没事了?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
叶枫还没开口,一旁的程念真没好气地搭话道:“吓什么吓?有我在这里,难道还会让他有事?”
张胖子似乎对她颇为忌惮,被她一句话顶的很是尴尬,喃喃地说道:“是是是,有神通广大的姑奶奶在,当然能起死回生,逢凶化吉。”
程念真柳眉一竖,斥道:“你说什么?!”
张胖子吓得全身一激灵,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叶枫不禁莞尔,想不到大大咧咧的张胖子竟然也有害怕的人,正想出言打趣他几句,门外有仆人高声禀告道:“沐公爷传话,如果叶公子醒了,请到堂上叙话。”
叶枫和张胖子应了一声,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了程念真。程小姐幽幽一叹:“想必你们有正事要谈,你们去吧,我在这里收拾一下东西。”
两人哦了一声,赶紧溜了出来。叶枫悄悄低声问张胖子:“你怎么那么怕那个程姑娘?”
张胖子一副惊恐的表情:“你是没见过她拿把刀在死尸上做的那些事,哪里还像一个姑娘家?如果得罪了她,我怕她只凭一根银针就能把我们整得够呛。”
叶枫心中暗笑,要说凭着程念真的医术,这么做原来也绝非难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了院子来到了国公府的厅堂之上。
黔国公沐晟此刻正端坐在厅上和铁无情叙话,看见他们进来,含笑站起身迎了上来。
他关切地对叶枫问道:“怎么样,叶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叶枫含笑答道:“些许小疾,何劳沐公爷挂心?”
两人一番寒暄,叶枫知道这位黔国公沐晟和张胖子的父亲英国公张辅曾经共同领兵征讨交趾,所以他们两家互相之间很熟悉,但是自己和这位沐公爷并不熟悉,之前甚至从没见过面,只是听说过他的很多事迹。如今看来,他不但没有架子,不像个常年统兵,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还很平易近人,说话客气,似乎很好相处。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自己去夜探鬼宅是听了胜伯的话,临时起意的,这位沐公爷又是怎么预先知道自己会遇上危险,安排人来接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