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惧半坐在地上,血沫不住地从他嘴角里涌出来。
他的双臂骨骼被雷破天的天雷掌全震碎了,无力地垂着,左腿已折,整个小腿拧向另一个方向,内腑也几乎全碎了。如果不是雷破天还想从他口中套问出点东西,没有下全力出手,他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雷破天太强了,不愧是大雷门第一高手,二十年来他的武功不但没有丝毫放下,反而大大的精进了。雷惧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本来以为这二十年的暗中苦练能缩短他们之间的差距,现在看来他的进步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是望尘莫及了。
雷惧背靠着一棵树,支撑着没有倒下去,拼命咽下了口里的逆血,两眼怒睁,直直瞪着雷破天。
雷破天又背负起了双手,带点悲悯的目光看着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的雷惧,看着这个曾和自己并肩作战共同创立大雷门的兄弟一般的人,
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你本不必受这些苦楚,我若是封住你的穴道,你最少还能支撑三个时辰不死,还要受三个时辰的煎熬。”
雷惧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只是依然怒目瞪着他。
雷破天叹息着,他是真的不愿意折磨眼前这个人,毕竟他们曾经是并肩战斗的兄弟:“只要你告诉我,那样东西在谁手里?他在什么地方?你就可以安详地离去,不必再忍受这些苦楚了。”
雷惧忽然一张口,一股血箭喷出,直射雷破天。
雷破天侧身避过,摇了摇头,他不光从这一口血箭中看出了雷惧无比坚定的决心,更看出了他受的内伤比自己估计的还要严重,可能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有些意兴索然,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看来雷惧是不会开口的了。今天经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大雷门还有一堆事在等着他回去处理,还有他的儿子,也不知道伤得究竟如何了。
即使雷惧不开口,他也并不担心。雷惧尚且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是他背后还有人,又会强到哪儿去?至于那件东西,他也只是猜想,如果真的有,雷惧为什么不用它来对付自己?
也许,是改让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雷破天慢慢放下了背负着的双手,整个人顿时又充满了一种气势,杀气!
他很慢但是很稳地向雷惧迈了一步,突然他的身形停住了,一股比他更强烈的气势出现在他背后的山路上。他忽的转过身,凝视来路,山风刮起的如烟尘雾中,渐渐出现了两个身影走了过来,越来越清晰,是两个老头。
左边的那个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一身破旧的衣服,看上去像个街边普通的老头。可是他每走一步都很稳,瘸掉的腿和身形配合得恰到好处,分明身怀着上乘武功。雷破天早已接到西安分舵的报告了,他猜想这个人一定就是在分舵边伪装开面馆的唐残!
右边的老头走路也很慢,但是显得很悠闲,半眯着眼,一把花白的胡须也慵懒地肆意生长,不加修剪,一身随意的普通衣服。可是这个整个看上去都很慵懒的老头,却怀抱着一个长布包,从形状看应该是一把剑,那股逼人的气势就是从这把剑上传来的。
两个老头走到雷破天面前停住了,唐残看到地上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雷惧,面色变了变。而另外一个老头则是面无表情,半眯着眼看着雷破天。
雷破天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老头怀抱的剑,一动不动,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瞳孔在收缩。
他重新背负起了双手,语气有些恭敬地问:“贵姓?”
白胡子老头还是面无表情:“姓姜。”
雷破天心中一沉:“泰山姜家?”
老头脸上毫无变化:“泰山姜家。”
雷破天沉默了,盯着老头抱的剑半晌,道:“好剑!”
老头破天荒的笑了笑:“确实是好剑。”
雷破天不再说话。
泰山姜家,江湖上没有人没听说过,却从没人真正见过。
传说姜家是当年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王室的后人,家中收藏了多柄传说名剑,与当年号称收藏名剑最多的藏剑山庄齐名。藏剑山庄游家破败后,姜家就成了江湖用剑高手心中的传奇,大家都想一睹上古名剑的风采,可是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姜家在泰山一带,却从来没人知道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谁是姜家的首发
直到姜家本代尊主姜慕白,在泰山手持春秋名剑“掩日”,一举杀了九名联手来犯姜家的一流剑客,江湖从此再没人敢打姜家的主意,而姜慕白也从此再没在江湖上出现。
现在雷破天分明从这个老头怀抱的剑上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战意,难道这个布包里就是传说的名剑“掩日”?难道这个慵懒的老头就是名震天下的姜慕白?
雷破天心里有点凉。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和雷惧的一场恶战,虽然雷惧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大雷门双杀毕竟不是普通角色,他自己也受了内伤。本来这点小伤静养数日便可无碍,但是现在面对的是姜慕白这样级别的对手,一丝一毫的差池便会导致一败涂地。
他现在不能和对方动手。
所以他就走。
他突然就启动,用最快的身法后退,遁进如烟的尘雾中,转眼就消失了。
两个老头没有追击,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看来他们压根就没准备动手,因为面对的是雷破天,他们实在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良久,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雷破天不愧是大雷门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很厉害。”
唐残一愣:“你并没见到他动手,如何得知?”
老头摇摇头:“我不是说武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我,无论如何也会耐不住性子试一试的。而他没有绝对胜算立刻就退走,没有一丝犹豫。这种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有十成把握,这么的冷静,是个可怕的对手。”
唐残默然点点头,两个老头望着雷破天消失的方向,心里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