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弑兄

在场的众人?齐齐看向了拦路的人?,目光或惊或呆,若是?放在寻常的情况下,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刺头?,决计会被?立马拖走,但因眼下拦路人?的身份不同?,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去动他,气氛宛若凝固住了一般。

使?者瞠目结舌,看向五王问道:“五王这是?何意?”

五王面上也挂不住了,愠怒瞪着?自己的妻弟道:“宋怀,你这是?做什么?”

他口中的宋怀张口欲言,碍着?使?者站在面前,有?些话不能让他听见,便走到五王的身边,找了一个托辞道:“某有?一急事需立马禀报给千乘,千乘先听某说完,再走也不迟。”

就这点小事就敢拦路,五王怒火腾腾,却不好在使?者面前发作,只能压抑着?脾气挥挥手道:“有?什么事,等本王从宫里回来再说。”说着?就要登上轿子。

宋怀展袖再次挡住五王上轿的前路,言辞激烈道:“万万不可!此事事关重大,必要先让千乘知晓!”

五王无法?,只能和使?者说了一声,然后被?宋怀拉扯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说话。

“有?什么事快说。”看在自己王妃的面子上,五王才会这么容忍宋怀。

哪知道他的妻弟一开口,第一句话便让他心惊肉跳:“姐夫危矣!”

“你在说什么?”五王唬了一跳,满脑袋糊涂看着?他。

宋怀深知他姐夫的脾气,不能与他针锋相?对,否则只会把人?激往反方向,只好耐着?激动,循循问道:“我问姐夫,皇上是?不是?有?诏让姐夫今夜入宫?”五王应是?。

宋怀又问道:“那?使?臣是?不是?又用借口,让姐夫你穿甲携刀入宫?”

不等五王再次点头?,他就迫不及待地责问道:“如此明显的阴谋,姐夫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其中深意?”

五王找小妾寻欢前喝了一点酒,脑袋也转的慢了一些,缓缓的寻思着?说道:“你是?说…”

宋怀恨不得拿根棍子将自己的姐夫敲醒,激动道:“皇上这道旨显然是?要骗姐夫入宫送死啊!携甲提刀入宫禁,皇上若说姐夫你有?意谋反,姐夫该如何自白??”

他家族与姐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姐夫倒了,自己的家族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宋怀才不得不挺身出?阻拦五王入宫。

五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色一沉,两颊的肌肉颤了颤,眼底浮现轻蔑,嗤之以鼻道:“现在这宫里除了弱不禁风的女子就是?小儿,怕什么?”

“皇上虽小,但不意味着?他身边的那?些文臣武将是?吃素的。今夜的事定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姐夫你若是?掉以轻心入了宫,等待你的定是?刀戈箭矢。”宋怀早就听说五王在朝中风评不好的事,一口咬定道。

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五王不喜,但转念一想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他自爱惜自己的性命,于是?萌生?了退意,道:“那?本王就托病回绝了那?个使?臣,今夜不入宫。”

宋怀再次要走的人?拦下来,斩钉截铁道:“亦不可!”

五王拧紧眉头?正要发作,就听到宋怀为他解释道:“皇上传诏,姐夫你不去就是?违令,宫里亦有?由头?将姐夫你定罪啊!”

五王经他一番苦口婆心的提醒,才意识到今夜的凶险,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握住妻弟的手腕,道:“那?你以为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见自己的姐夫还没有?糊涂到过?分,宋怀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不知这死局是?谁为姐夫设下的,但对方下手毫不留情,根本就是?想要姐夫死。”

“何况我以为宫里既已对姐夫你产生?了杀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轻易放过?姐夫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姐夫无论去或不去都难逃一劫。”

“姐夫现在手头?上一只军队都没有?,比之于那?案板上任人?摆布的鱼肉,有?何区别??”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狠辣,做了一个抹脖的姿势,咬牙说道:“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遂他们的心意,假戏真做!”

“这…”五王流露出?犹豫,道:“本王如今调动不了军队,就王府这些人?手能成什么事?”

宋怀就势献上自己的计策,道:“正好今夜宫中有?诏让姐夫进宫,姐夫就将王府上下的护卫扮作侍从,衣袍下暗藏刀箭,与姐夫你一同?入宫。只要能与皇上共处一室,姐夫携护卫暴起,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十岁小儿?”

五王野心蠢蠢欲动,道:“本王只是?怕,万一事情失败…”

宋怀慷慨激昂道:“即便失败了,也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情况了!还是?姐夫你甘心引颈受戮?”

五王左右权衡,正如自己的妻弟所说,自己不搏一把绝无活路,果断心一狠道:“就依你说的办,即便要死,也要拉着?那?皇帝小儿与本王陪葬!”

-

子夜。

宫城万簌寂静,一轮皓月孤悬夜空,偌大的宫城门如俯伏的野兽笼罩在月光中。

五王奉召入宫的撵驾珊珊来迟。

自迈入第一道宫门的那?一刻起,坐在撵驾之上的五王胸膛里的心便无法?抑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在夜色的遮掩下,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第一道宫门后头?是?一段宽敞的石道,月光覆盖在上,犹如为它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这或许是?五王此生?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动静,深怕过?耳的风声中暗藏着?杀机。

幸好,这一路并无异常,一行人?顺利到达第二道宫门前。

漫长的吱咔一声,犹如布锦撕裂,第二道宫门在五王的撵驾前缓缓开启。

宫门后依然放风平浪静,五王心底缓缓松了一口气,放眼向远处深宫的飞檐望去,只要能走到小皇帝所在的那?座宫殿里,这座宫城明日的主人?就会变成他。

他撵驾前后簇拥的侍人?,每一个人?布衣之下都藏着?铠甲利刃,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足可以与宫内训练有?素的金吾卫一斗。

第二道宫门在撵驾后头?关上,绕过?一段拐角,五王所带来的属将警惕着?打量着?四周,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放慢脚步,靠近五王的撵驾,道:“千乘,有?些不对劲。”

“今夜的宫道过?分安静些,连巡逻的甲士都未见半个。”

一直留心外界的五王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危险,脊背骤然绷紧,瞧了一眼前头?若无其事带路的使?官,再望了望向身后的宫门,他已无路可退,只能接着?往前走。

他压低自己的声音道:“让儿郎们都戒备着?,如有?意外,就算鱼死网破也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是?。”属将退下,遵照五王的指示,对所带来的人?马暗中打了手势。

当这队人?马的最后一个人?过?了第三道宫门,眼看内宫近在咫尺,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如霹雳般的质问声,道:“五王深夜入宫,这是?要去哪里啊?”

五王所乘的撵和他的下属皆停下了下来,转身仰望着?太平门楼上魁梧的身影。

五王脸上的肌肉僵硬着?,皮笑肉不笑道:“这半夜的,赵侯爷还亲自巡逻吗?当真是?辛苦了。”

赵鸿池身穿盔甲,手握长刀,眼睛犀利地扫过?宫道上的每个人?,光是?从这些人?强壮的体格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个个都不是?简单的随从,冷冷问道:“五王还没有?回答老臣的话呢。”

“并非本王要私自前来,而是?皇上召唤本王觐见,有?使?官为证…”五王扭头?要唤那?前头?带路的使?官,却发现那?使?官不见了。

果然有?诈,五王凶相?毕露,怒发冲冠,恶狠狠骂道:“无耻小儿竟敢给本王下套!”

赵鸿池居高临下,幽幽问道:“五王对皇上如此不敬,是?想造反吗?”

话音未落,底下就飞上一箭直冲他的心口,赵鸿池眼疾手快,提刀将那?箭格挡开。

“儿郎何在?”五王一声令下,他所带来的护卫纷纷撕衣暴露出?自己的盔甲,执剑将五王重重护卫了起来。

就这点人?马就敢入宫意图不轨,赵鸿池冷笑不已,宛如看着?小儿戏耍。

他信手一抬,门楼上霎时多出?了十多个火把和搭弓上弦的甲士。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潜伏在暗处,多于五王人?马几倍数的金吾卫冒了出?来,将五王的人?马团团围了起来。

肃冷的宫道上被?火把照如白?昼,五王以及他所带人?马的一举一动,在高处都看得清清楚楚。

赵鸿池好言劝道:“五王此时若是?后悔,束手就擒还来得及。”

五王置若罔闻,就算今晚他真的死在这里,他也要拉几个人?给他垫背!

他犹如困兽般的怒吼一声,带领着?自己的人?马与包围他的金吾卫们厮杀在了一起。

宫道上嘶吼怒骂震耳欲聋,鲜血沿着?血肉之躯淌下,落进石板与石板的缝隙之间?积流成河。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挣扎爬起来,扬刀再次朝敌手砍去。

连一向高洁无尘的月亮都染上了一丝血腥味。

宣城徐徐从自己姑父的背后走出?来,冷眼旁观着?这一场厮杀。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五王府亦是?火光冲天,哭嚎声不断。五王将他府上所有?壮年男丁都带走了,偌大的五王府仅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拿下易如反掌。

五王提着?长刀,在包围他的金吾卫中左横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刀起刀落间?,收割人?命无数。而他所带来的护卫,亦是?勇猛善战,金吾卫竟屡屡败于他们的手下。

赵鸿池在上头?看到情况不妙,令旗一下,咻咻无数声,矛箭穿心而过?,五王的人?马眨眼去了一半。

源源不断的金吾卫赶来援助,五王再厉害,也无法?抵抗这么多人?,渐渐力竭不敌。

五王将自己的大刀从一个金吾卫的身体里□□,带着?热血四溅,他望着?身边所剩不多的下属,再看自己身上支离破碎的铠甲,败局已定,他却不甘心就此放弃,仰天大吼。

门楼上的金吾卫又一轮满弓,赵鸿池将放箭的令旗交到了宣城的手上,由她决定对五王是?要活捉,还是?就地格杀。

望着?宫道上浑身是?血的兄长,宣城忽然心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这是最后的政斗了,接下来就是感情戏。

至于上一章说驸马去那里了,没错,她就在绝情谷底喝玉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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