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逼宫

“太子是不是你害死的?”吕蒙鼻翼翕动,喘着?粗气问道。

九王闻言一顿,稍稍收敛了戾气,一上来就把猎物逼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他要顺理成章的登上大极,他要看他高高在上的父皇俯首在他的面前称臣。

他眉梢一挑,反问吕蒙道:“父皇想听真话吗?”

吕蒙死死盯着面前的儿子,倘若目光能杀人,他定会让这个畜生当场血溅三尺。

九王就喜欢看自己父皇这幅想杀自己,却没有办法的样子,不屑地轻笑一声:“父皇何必这般装模作样呢?您不应该很明白太子为什么会死的吗?”

“如果不是您对太子说了那番狠话,太子又怎么会郁结于心,幽闭自己,以至于那么快就毒发身亡了?”

“所以,儿臣不过?是往您手上递了把刀而已,对太子真正下手的人,是您啊!”

吕蒙双眼血红,目眦欲裂,拳头紧紧握着,恨不能生啖了眼前人的骨肉。

“而且,大王不也是您亲口下令白绫赐死的吗?儿臣只是往他院子里?埋了一个玩偶罢了。”

九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哦,儿臣忘了,在父皇的眼中,从来只有太子和宣城是您的子嗣,其余的儿子都是可有可无的陪衬罢了。您为了太子铺路无所不及,甚至不惜养废我们这些无用的皇子,以避免和太子争权,哪会在意其他皇子的性命呢?”

“没想到父皇此刻还挂念着太子皇兄,真是父子情深,叫儿臣感及肺腑啊。”九王慨叹道。

“如果不是你挑拨离间,朕又怎么会对太子那般严苛?”吕蒙的辩驳与他的脸色一样苍白无力?。

九王听着,只觉甚是可笑:“难道就因为你是父亲,是皇帝,所以你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父皇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不愿承认现实,看来您的心?里?太子的地位也远不及您自己。”

吕蒙像是被一下子点中了死穴,脸色难看的厉害。

“父皇无话可说了?”九王轻觑着?自己的父皇,对他的反应早就预料到:“那就让位吧,儿臣已经为您写好了传位诏书,您只需要往上盖上玉玺就够了。”

他作出一副恭顺和敬的模样来,施然然的从宽袖中取出拟好的圣旨,展开?摆在了吕蒙面前,仿佛不像是在做谋逆的逼宫。

“如果不愿…”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睛眨都不眨:“儿臣大可让父皇做个赵武灵王。”

言辞间的寒意,让吕蒙后背的汗水浸透内衫,他气的浑身发抖:“你竟想把朕饿死!”

他从没有想过在他的数个成年皇子中,身体最为孱弱的九子,竟然如此野心庞大,手段如此阴狠。

“饿死不正好全了父皇的体面吗?”九王眯了眯眼睛,扬着嘴角道。

既然事已至此,吕蒙缓缓了合上眼睛又睁开?,脱力说道:“朕愿意退位,你去拿玉玺吧。”

想支开自己?没门。

九王不给吕蒙任何侥幸逃脱的机会,体贴入微道:“父皇病入膏肓,儿臣恐您拿不起玉玺来,故您只需署名即可。盖玺的事,儿臣自会遣人去办。”

“你!”吕蒙借机不成,只好再次让步,在九王冷冷的目光逼促之下,执起笔来在圣旨的文末署下自己的姓名,亦是承认了这份传旨诏书的作效。

待他放下毫笔,九王迫不及待地想拿走圣旨,吕蒙却按住了圣旨的卷轴,肃容道:“等等。”

不等九王发作起来,他就开口说道:“朕知道朕已无法阻拦你,但?若你想名正言顺的继位,也当遵守礼制,跪下领旨。”

“否则,朕就算撕了这份诏书,与你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如意!”他捏着圣旨,厉声威胁道。

九王面上毫无惧色,以为吕蒙这是为了维护自己最后一点颜面才作的困兽之斗,嘴角撇了撇,全当给猎物留出最后一次喘气的机会,掀起道袍跪了下去,抬起双手道:“儿臣领旨!”

吕蒙眼疾手快,拿起身边玉枕就朝跪下去的九王头上狠狠砸去,九王始料未及硬生生挨了一下,鲜血瞬间沿着?额头淌下。

九王连忙站起,后退了几步,避开吕蒙再一次的攻击,只觉头痛欲裂,眼前阵阵眩晕。

在九王自顾不暇的片刻时间,吕蒙扯掉额头上绑的黄缎,端坐起来,双眸病色褪去,眨眼间便恢复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里还有油尽灯枯的模样。

这些日子里?的病重?垂危都是他装出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个儿子在他面前能跳的多高。

果真没有令他失望。

吕蒙沉气,不带一丝情感地瞧着眼前谋逆的九子,冷声道:“你以为朕会不知道你私下里?的那些把戏吗?想要逼宫造反,你还嫩了一些。”

九王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与吕蒙相持而立,咧嘴笑道:“是儿臣小看父皇了。”淌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角,给他本就惨白的面容平添了一份疯狂,仿佛自地狱而出的鬼魅。

不等吕蒙朝外喊甲士进来,他就自从袖子里?拔出一柄淬了毒的短刃来,朝吕蒙直扑而去。

反正眼下这殿中此时就他们两人,无论用什么手段,他的父皇只要死了就够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天亮以后,谁也不会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哪知道吕蒙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他一击,九王正待补刀时,已经有人从天而降,执剑挡在了吕蒙的面前。

“是你!”九王紧握着手中的短刃,面目狰狞,怒瞪着眼前人道。

来人还未答话,三人置身的寝殿外瞬间灯火通明,下一息寝殿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撞了进来,兵甲鱼贯而入,刀剑出窍,将九王重?重?包围了起来。

紧着五王和一个身材魁梧,年纪和吕蒙不相上下的武官也从外头走了进来。

那个武官宽脸阔口,鼻若悬胆,留着?鬓须,御赐的银甲在大殿的蜡烛中反射着?暖色的光,他正是执掌着?另一半虎符的武定侯赵鸿池。

“吕演!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逼宫弑父杀君?”五王恶狠狠骂道,高昂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得意,转过头,又对吕蒙一拱手道:“儿臣救驾来迟了,请父皇恕罪!”

吕蒙并不理会他,赵鸿池确认皇上无恙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手握紧自己腰上悬挂的刀柄,目光死死盯着九王手中的短刃,以防对方再有不测之举。

九王眼见自己要输了,突然之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对五王说道:“五皇兄谬赞了,皇弟眼下做的,不正是五皇兄心?里?所日思夜想的吗?”

五王脸色登时一沉,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可能默认对方的说法,让父皇怀疑自己的居心?,咬着牙道:“九弟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临死了还想咬本王一口?你以为父皇会轻信你的话吗?”

九王笑的更加厉害了起来,从嘴里轻飘飘的吐了两个字:“试试?”

他发颤的笑声让在场的众人心上不由自主的发毛,挡在吕蒙面前的舒殿合亦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吕蒙会不会轻信,只要看看在场的这几个人就知道了。

一个外戚,一个皇子,一个侯爷。

让三个利益互不相犯的人同时携兵入宫救驾,无论其中哪个人临时起了异心?,都有另外两个人牵制着,无法独自行动。并且就算三人想串通起来,拥立其中一个人为皇,也绝非一时能成,玩的一手好制衡。

甚至,她握着兵符,加之吕蒙对她没有戒心?,本该有机会趁乱一雪国仇家恨的,也被他打散。

左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悄走到吕蒙的身边,请皇上离开这危险之地。

也许在同样的雪夜中,吕蒙带兵闯入她父皇的皇宫中,刀光剑影,尸山血海,火烧宫殿,漫天惨叫,将她的父母家人赶尽杀绝。她可以毫无顾忌回身,当着?众人的面给吕蒙一剑,但?宣城要怎么办?

吕蒙没有动作,负手站在舒殿合的身后,无情的下令道:“将这个畜生抓起来,明日再行处置。”说罢,便走开?了。

一息犹豫之间,舒殿合便眼睁睁见着?一个绝佳的报仇机会,从自己的面前溜走。

面前的九王放下和五王无聊对峙,转过头来对着?舒殿合,目光幽幽,意味不明道:“驸马,好本事啊。”若是没有她的插手,他此时恐怕已经君临天下。

舒殿合眉头一皱,打落了九王手中的短刃,横剑架在了他的脖颈前,命道:“遵皇上口谕,将逆贼九王拿下!”

话音未落,既有兵甲簇拥上前,将九王捆了起来。

九王本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嬴弱皇子,在孔武有力?的兵甲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也再没了危及他人的能力。看他束手就擒之后,众人紧绷的肌肉顿时一懈。

赵鸿池招了招手,示意将人带了下去。

他对着舒殿合和五王一拱手,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外面突如其来砰了一声,似爆炸般的震耳欲聋。

三人同时齐齐朝殿外看去,只见殿门一阵滚滚浓烟弥漫而来,原本井然有序的兵甲也乱了阵脚,纷纷像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跑乱叫。舒殿合和赵鸿池面容一凛,暗道不好,立马朝外跑了出去,五王稍迟一些反应过?来,紧随二人后头。

两人还没有迈过?门槛,就闻到了浓烟里?呛人的气味,飘到眼睛里?,更是迷的人眼泪直流,睁不开?眼睛。

显然这烟雾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趁乱打劫的,对方亦是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一个兵甲在烟雾中抓住了赵鸿池的手臂,禀报道:“侯爷不好,九王被人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哭,这文起码还得写一卷,没有那么快End,该哭的人应该是熬夜码字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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