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
“确实过分!”宣城忿忿地拍桌,为舞姬鸣着不平:“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们?呢?!”
“是啊,是啊,那个观主又?老又?胖,还不洗澡,浑身酸不溜秋的,还喜欢出言辱骂我们?姐妹等。”一个身材曼妙的舞姬躺在宣城的怀里,蹙着如细柳的眉毛,委屈十足道:“哪有郎君这般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可怜兮兮的语气,我见犹怜。
她一边说着,一边纤指划过宣城的脸颊,暧昧不明地撩拨着。
宣城单听见一个酸字,眼睛的余光暼了一眼身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默默抿酒的人。
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不在乎,但从她一杯又?一杯续酒的不寻常动作来看?,她不仅在意,而且十分在意,从身上幽幽散发出来的酸气都快盈满这间厢房了。
宣城心里暗爽不已,嘴上接着舞姬的话,道:“是这样的吗?那让郎君晚上好好疼疼你。”装出一副色胚模样来,手掌扶着舞姬的细腰,视线刻意地往人家抹胸上呼之欲出的胸脯瞄去。
“这可是郎君说的,万不能食言啊。”舞姬清脆的笑声宛如银铃,玉臂似藤蔓般攀附着宣城的脖颈,主动地将自己的胸脯送到她的眼皮下去。
舒殿合的脸又?黑了一层,宣城若无其事地将另一个舞姬送上她唇边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乍着舌回?味道:“美?人,你觉不觉得今天?的酒有点酸?”
“是吗?”舞姬亦尝了一口,千娇百媚道:“妾身怎么没有尝出来?”说着将樱唇送到宣城的面前道:“妾身口里的酒是甜的,郎君要不要尝尝?”
宣城还没有回?话,只听‘啪’的一声,被拍在桌面的酒杯摇摇欲坠。屋内的气氛霎时像凝固住了一样,将众人目光都吸引过去的人,面如覆霜,屏气说道:“玩够了吗?谈谈正事吧。”
舞姬们?不知道惹到面前这位冰冷的郎君哪里了,个个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要论相貌,这位郎君那可真不错,就算是阅人无数的舞姬,也少见这样清秀悦目的男子。自她们?一进来,就不断有人想凑到他的身边去,献献殷勤,吃吃豆腐。可这位郎君似乎是天?生不喜近女?色,无论她们?在他的面前怎么卖弄,都被这位郎君拒之千里。于是她们?便一股脑地都围在了小郎君的身侧。
只有宣城心知肚明对方这是怎么了,缓和气氛的干笑两声,对舞姬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等我们?谈完正事,你们?再来。”她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要是她再放肆下去,她的驸马可能真的要生气了。
舞姬们?不想走,但既然小郎君都说了他们?要谈正事,那她们?就不方便留在这里碍事。
在宣城怀中的舞姬离开之时,宣城依依不舍地揪着人家的手摸了两下,惹得那舞姬心思荡漾,暗中给她抛了个媚眼。
舞姬走后?,房中只剩下宣城和舒殿合两人,空气中浮动的浓香也渐渐散去,唯独舒殿合的脸色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舒驸马生气了?”宣城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椅子,凑到舒殿合的身边来,试问道。
舒殿合没有作声,周身的气压低的几乎能冻死个人,宣城不由?自主打了寒颤,心里大?喊不妙。
“真的生气了?”宣城又?换了一边,死皮赖脸问道,把手偷偷搁在舒殿合的大?腿上,企图安抚安抚她。
舒殿合扫开宣城的手,冷言道:“别用摸过别的女?…”觉得这用词容易引起宣城多想,又?转口道:“…人的手摸我。”
见她愿意和自己说话,便是没有多少生气,宣城捧高自己的目的道:“我这不是牺牲自己的美?貌,为你打探消息吗?”
“我不需要这样的消息。”舒殿合并不领情。
完了,哄不好了,宣城磨磨蹭蹭钻进舒殿合的怀里,学着舞姬的模样撒娇,道:“害,我这不就是逢场作戏嘛,等我玩够了,会和你乖乖回?家的。”
殊不知,她的话是在火上浇油,舒殿合把唇抿成一条直线,微愠道:“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宣城呛咳了两声,目光躲躲闪闪,答不上来,总不能说自己是要故意报复对方吧。
意识到再揪着这个话题谈下去,自己定?会遭殃,她连忙岔开了话道:“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说要谈正事,她却依旧赖在舒殿合的怀里,不肯离开。
“你要怎么让这个无为子变成自己人?”
舒殿合扒她扒不下来,也只好作罢,将之前的事暂放到一边去,冷静下来道:“利诱加上红颜知己的温言软语,八分能成。”
“才八分,那如果不成呢?”
“自然有人替我们?促成。”舒殿合稳操胜券道。
“什么意思?”宣城不懂。
舒殿合给她耐心解释道:“无论无为子对我们?抛下的诱饵上不上勾,道观这么大?,人心难料,只要有人去九王面前告发他接待我们?的事,九王就会逼着他来求我们?。”
她铺那么大?的排场去凌云道观,还给观主留下了官职姓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抛出的诱饵足够迷人,无为子在说话当?时就表示出了动心。之后?,他为了能够给自己留下的时间考虑,定?会压下她们?两人去道观的消息,而凌云道观的道士那么多,人多嘴杂,其中但凡有一个人将事情捅到九王的面前去,无为子压消息的居心就会变的叵测起来。
疑心这种东西,一旦扎根在人的心底,挥之不去,呵之不散,除非对方彻底消失,否则永远不会有尽头。
按九王阴沉的性?子,此?事之后?定?再容不下无为子,不管他对他是要赶尽杀绝,还是囚禁起来,都正好能让无为子对他彻底离心。
宣城细品着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那你打算送观主去死?”她提醒道:“依我九哥的手段,他发现有人背叛他,多半会杀人灭口。”
“不是,我想让他活。”她已经派人去盯着无为子的动静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她立马就能知道。
薛小鱼带着从姐妹那收集来的消息,回?到厢房之时,宣城已经从舒殿合的身上下来了,端着一盏酒要喂给她喝。
她不凑巧地闯入,正好瞧见两人相握的手,联想到方才从这间厢房出去的那些舞姬所说的,关于年长郎君不近女?色的闲话,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怪异起来了。
舒殿合见她进来了,松开宣城要送酒的手,站起与她行礼问好。
薛小鱼压下怀疑和担忧,面上恢复常色,将一封书信交给舒殿合,道:“这个观主是我红袖招的常客,之前还与其他客人因争夺花魁发生过争执。姑娘们?多少都对他有些印象,这里是我打听来的关于他的事,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趁舒殿合阅信的功夫,薛小鱼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宣城,宣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不知是怎么了,仅觉得自己该离舒殿合远一些,于是身体往外细不可察的挪了挪…
舒殿合翻过几页纸,大?多数都是对她无用的信息,直到一行字的出现,令她眼前顿时一亮。
“无为子曾醉语过自己手中握有九王的把柄,所以?不怕九王会对他怎么样…”
她指着这句话,对薛小鱼问道:“这是?”
薛小鱼回?过神来,应道:“噢,那是一个陪侍过观主的姐妹说的…醉酒之话,不一定?是真凭实据。”
看?来这个无为子的作用远比她想像的要大?,舒殿合思忖着,既然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论真假,她势必都要查个清楚,抓牢这枚棋子。
宣城被薛小鱼似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的难受,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厢房。
薛小鱼望着她从外关上的房门,问舒殿合道:“那个小郎君是你的什么人?”
舒殿合没有听出她言语里的奇怪味道,拿着信,险些脱口而出‘她是我的妻子。’话到嘴边,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支吾答道:“她是我的朋友。”
她这幅忸怩的模样,却让薛小鱼更加误解了两人的关系。
薛小鱼眉头紧皱,旁敲侧击道:“你舒家只剩下你一条血脉了,还要依靠你传宗接代,你万不可做些傻事…”
舒殿合一时没有听明白,放下信:“什么?”
“我见那位小郎君看?你时的目光有情,你们?皆是男子,可不要…”后?面的话,薛小鱼作为长辈不好直白说出来,期待舒殿合自己能够意会。
舒殿合顿悟她的意思,也知道她是想歪了,欲辩无词,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白了赤,赤了白。
“这位妹妹,晚上有空,跟郎君家里坐坐吗?”宣城单手靠在红袖招的横栏上,眉飞色舞地调戏着楼下无事可做的舞姬道。
她现在总算明白戏本子里恶霸地主为什么总爱调戏良家妇女?了,因为女?孩子害羞起来的模样,如小白兔一般可爱。
话音未落,她突然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宣城——在外是横行霸道的老虎,在家就是温顺乖巧的小猫咪。感谢在2020-09-2923:32:19~2020-09-3023: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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