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一处…美婢无数…良田千亩…金银珠宝无数…”观主反复掂量着这几个词,寥寥数语,他就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己师弟享乐的画面,羡慕又嫉妒的心思不觉然间从?表情中流露出来。
舒殿合继续火上浇油,似有所感的慨叹一声道:“今日与大?师您的交谈不胜愉悦,令鄙人豁然开?朗。依鄙人之拙见,京内道法造诣比及大?师者无出其右,就算是国师也稍逊观主几分。”
观主听完这话?,脸色登时?变得精彩了起来,好似喉咙里?被什么堵了一般,勉勉强强应道:“官人谬赞贫道了。”
“诶,大?师太过谦虚了,鄙人实话?实说罢了。”舒殿合脸上漾着无害的笑容。这笑容投进宣城的眼中,却清楚这是对方要?干什么的前奏。她每次上当受骗前,都会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
“这凌云道观虽是福地,但大?师一直在此?,真是屈才了。”舒殿合紧扣着之前说的话?道,字里?行?间充满了遗憾,一步步把针扎进了观主的软肋里?。
有了前面的铺垫,她再把观主的能力捧起,观主在心里?自会将自己的处境和国师的相作比较。
在观主这面听来,舒殿合的话?却是句句在理,句句压在他的心口上。
他和他的师弟师从?同门,学的是同样的东西,甚至对方在道法上还不如自己,凭什么他就能够轻易地获得荣华富贵,而自己要?屈居于这个破道观里??更何况,如果没有九王的提携,他师弟此?时?也不过是一个破落老?道。
观主心头横生?出妒恨来,背后的汗毛亦被愤慨和不平所激起,因还有外人在面前,不好发作,只能忍而不发,把脸憋的通红。
他张了张口,还想询问关于他师弟的事,舒殿合却点?到为止,不再和他谈了,在观主的心里?留下悬念。
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宣城一眼,道:“时?候不早了,逛了一天,夫人你也累了,我们该回去?了。”
宣城摸了摸自己干净的脸,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的莫须有疲劳,和舒殿合一同站起来,与观主告辞。
在将将出门之际,舒殿合顿住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身向?要?送她们出去?的观主问道:“对了,鄙人一时?疏忽,竟忘记询问大?师的道号了…”
观主怔了怔,满脑子都是关于他师弟的事,稍迟钝反应过来,比着玉清决道:“贫道道号无为子。”
“无为子。”舒殿合念了一回,道:“鄙人记住了。像大?师这样的得道高人,不该无人知晓,默声于此?方小地。若是有机缘,鄙人会在皇上面前引荐大?师的。到时?,请大?师不要?像今日这般谦虚。”
观主一双小眼霎时?亮了起来,舌头如打结了一般道:“能够得到官人的赏识,贫道已是荣幸之至,哪还敢妄图通过官人得见天颜?”
“皇上好道,身边正缺的是观主这样道法渊博的人。”舒殿合意味深长地道。
如果真的能够被引荐到皇上面前,那?自己岂不是就飞黄腾达了?
观主激动地手?中拂尘抖动,郑重地对舒殿合行?了一礼,道:“倘若真的有那?日,贫道定不会忘了官人的知遇之恩。”
舒殿合未置可否,和宣城相偕着下山。
回到来时?的山门前,观主又携着徒子徒孙恭送两人,舒殿合扶着宣城上轿后,自己也坐上了轿。
观主猛地想起一事,忙上前来,拦住侍女放轿帘的动作,道:“贫道忘记敬问官人名讳了。”
“礼部侍郎兼驸马都尉舒慎。”轿中人回道。言罢,轿帘落下,遮住男子最后露出的云靴。
驸马?那?他旁边的夫人是…观主倒吸一口冷气,陷入呆滞之中。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两顶华轿早已消失在山道上。
有道长上前询问观主贵客已走,余众可否离开?,观主压抑下兴奋,板着脸,命道:“今天这两人来访的事,上下都禁口了,不要?让九王知道。谁要?是敢透露出去?,我就将他驱逐出凌云观!”
道长一愣,遵照他的指令去?办。
舒殿合坐在摇晃的轿子上,阖目考虑着接下来的布棋。
九王潜藏在深处,身份特殊,还须提防着五王在背后的觊觎,想要?动他并不容易。
她今日来凌云道观的目的,就是想来试探试探他的底细,还有他手?下的人。
舒殿合不知想到什么,一声轻笑,这个观主是一个有意思的,看他对国师的态度,两人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如果她能令他反水,倒是一个可利用的棋子。
稍后,她摊开?手?掌,瞧着手?心里?叠成三角的黄色平安符,嘴角微微勾起,在冰冷的谋划算计之下,流露出一抹独属于某个人的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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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招的厢房里?,一场短暂的颠鸾倒凤刚停下来,肥胖的男人搂着身材娇小的女子身陷棉被中,一双狭长的眯眯眼透露出酒醉饭饱的餍足,发出一声爽快的慨叹。
女子一副娇媚无骨的姿态,无视棉被之下乱动的胖手?,笑呵呵抚着他的胸口,无论男人说什么,都点?头应是,时?不时?的迎合两句男人的话?。
男人闲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床顶怔怔发起呆来。
女子是红尘中人,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最善察观色,见到对方这幅光景,凑近了过来,冲着男子的脖子呵气如兰,问道:“观主有心事?”
无为子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欲言又止。
女人搂着他的腰,让两人的赤体在被下毫无阻碍的贴合在一起,温柔婉婉道:“不如说与妾身听听,或许妾身能为您解忧消愁呢?”
无为子正愁没人替自己出出主意,女子这么一说,他便随口说道:“是眼下有一个向?上爬的机会摆在面前,贫道不知道该不该贪心…”也不指望对方能减轻自己的烦恼。
“什么样的机会?”女子问。
“有人欲将贫道引荐到皇上面前,如果这件事真的能成,贫道便能扶摇而上,加官晋爵。”无为子为了自己的颜面,刻意往夸张了说。
女子被他的话?惊讶到,小嘴微张。观主很受用她的表情,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这不是好事吗?那?观主在担心什么?”女子疑惑不解。
“不过那?就要?改张易弦,另投靠山了。”无为子连连叹息,他的顾虑就在这里?,九王一向?心狠手?辣,目中不容一尘,背叛他与自寻死路无益。
与荣华富贵相比,他还是更想要?自己的小命。
女子不以为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水流,这是人之常情,观主难道要?只记挂着旧主,而放弃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你不懂。”无为子反驳她道:“你可知道九王?”女子点?点?头。
“这凌云道观虽名义上贫道是观主,但背后所有的一切都得听从?九王的命令。贫道若是想攀上眼前这条高枝,就不得不违背九王。他…”无为子一顿,眼底的恐惧稍纵即逝,道:“定不会放过贫道我的。”
在他的言语里?,九王宛如一座巨峰,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不敢有半步偏移。
一个小小的道观里?竟有这么深的水,女子得知了如此?大?的秘密,不自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于此?同时?,脑中也替无为子思考起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来。
她逐字斟酌道:“妾身没有什么见识,但也知天底下从?没有白得好事,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观主要?是真的想走到常人所不及的位置去?,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不若这样做,观主您心甘情愿屈曲自己在凌云观中作一个小小的观主一辈子吗?”
无为子觉得她言之有理,但这件事他不能轻下决定,还得掂量掂量。
女子凑近他,温言软语说道:“依妾身看来,以观主的能力,就算是国师的位置也是配得上的。”
她这话?一下子就哄到了无为子的心痒处去?,无为子登时?眉开?眼笑,在女子脸颊上偷了一口香:“还是你嘴甜,贫道没有白疼你。”
女子娇笑着朝无为子抛了一个媚眼,手?指在他臃肿的胸口上若有若无rao着,挑逗道:“等观主遂了凌云之志,到时?候莫忘了富贵还乡,将妾身赎出去?…”
无为子被女子撩拨起yu望来,不等她话?说完,就满口答应了,然后趁良宵还未过半,再次翻腾起bei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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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殿合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红袖招打听无为子情况的,结果一不小心被宣城知道了,于是就有了眼下这幅场景。
一群舞姬围着一个黄白衣裳,相貌俊俏的小郎君,挨个地灌酒,不时?还要?凑上去?摸摸捏捏对方的脸,惊叹对方的肌肤比女子的还要?光滑。
可不得比女子光滑,日日燕窝鱼翅当甜水喝,那?种娇生?惯养的日子,是身边这群舞姬想都想不到的。
更可气的是那?中间人还挺受用,说起夸奖舞姬美貌的话?来,一句接一句,妙语连珠,仿佛天生?的风流浪子…
作者有话要说:宣城:“你在吃醋?”
驸马:“我没有。”
宣城:“我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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