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对弈之人

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濛濛;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偏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一场比以往更加激烈的云雨渐收,床帷内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谁能想到,白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秋毫莫犯的礼部侍郎,在夜晚里却放下清贵冷傲,浑然忘记礼仪为何物?,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女子的(裙(xia。

谁又能想到,国?朝中最尊贵女子会被另一名?女子掌控了所有的亲昵(缠绵,一切的失态凌(乱皆在对方的面前?展现。

舒殿合细细吻着宣城的鼻梁到双唇,流连忘返之余,察觉到身(xia的人竟在发呆。在多次的云雨之欢中,对方都从未有过如?此不专心的时?刻。

略嘶哑的嗓音,自她喉咙里发出来:“怎么了?”

逐渐恢复清明的宣城揪着她的寝衣,紧了松,松了紧,心里始终无法?做下她让脱衣的决定。若是彻底揭开了两人之间的这层薄纱,她有了让对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把柄,但是昔日?夫妻情谊也将荡然无存。

如?果没有晚上的无意间撞见?,她会耐心等到对方愿意和自己坦白的那天,但是现在…

“有些累了。”宣城勉强地笑了笑。

“那我?们?休息吧?”舒殿合眸子里的情欲瞬间被理智压抑了下去,说着要起身去唤热水,帮宣城清洗。

“不要…”宣城拉住她的手腕,舒殿合露出狐疑的神情。

“可…我?还想再来一次…”宣城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声音夹杂着前?所未有的羞意。

昏暗中看不清舒殿合的表情,她再次倾身覆下,用吻临摹着宣城的耳廓,在她耳边若有还无的撩拨道:“那臣要罚你。”

宣城本就红透的脸颊,更添上一层热意,揽紧对方的脖颈,让两人更加亲近。

明知道对方对自己忠贞不渝的心意,也清楚以对方的身份,绝不会对她九哥抛出来的诱惑产生?什么想法?,但当听到她九哥想把对方招揽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惧怕对方会动?摇。

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孤身抱着浮木在瀚海中求生?,四周海浪滔天,随时?都可以将自己掀翻,所以便更加害怕连怀中最后一块浮木都被人抽走。

宣城与身上人十指相?扣,唇齿交缠,愉悦不断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暂且忘却了忧虑,再次陷进了对方的温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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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在守信方面倒是个认真的,他为了讨吕蒙的欢心,在吕蒙面前?一口就将修建望仙台所需的钱款揽了下来,之后没过多久,便将准数的黄金交付给?了户部,一点拖延也无。

有了充裕的银两后,舒殿合和工部尚书按照吕蒙给?的图纸,制定出了望仙台的具体?营造,又经过吕蒙认可,望仙台的修建事宜终于有条不紊地运作了起来。接下来的事由工部全权负责,舒殿合肩膀上的负担骤然减轻了许多。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休息的余地,又马不停蹄地着手处理另外的事情。

中秋那夜,九王的试探非但没有从她的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反而让她窥到了一条关于太子死因的线索。

这几天一来,那股淡淡的味道一直萦绕在舒殿合的心上挥之不去,令她迫不及待地想查个清楚。

幸好,她现在多了一个助力——从德妃手中获得的那些眼?线,埋伏在内宫中的角角落落,不仅熟知宫务,而且她们?手中本就握着许多的秘密。

舒殿合从这些人手中获取到了想要的信息,然后耐心地将太子患病前?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不需多加功夫,便发现了太子和九王的联系。

九王曾经假借着吕蒙的名?义,将太子召唤入宫,引他撞破自己和吕蒙对长生?的讨论,从而导致吕蒙大怒,降责太子。后又牵引太子多次去抵触吕蒙,在吕蒙怒火攻心之时?火上浇油,令吕蒙对太子彻底失望,父子反目,随后太子便抑郁成疾。

九王明面上虽然没有对太子做过什么,但他始终穿梭在太子和吕蒙之间,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可以笃定地说,太子的病起因于他。

还有那股熟悉的气味,舒殿合在东宫也查到了线索。

她坐在书房中,从一个盒子中拿出一段燃烧掉一半的熏香来,放在鼻下轻轻嗅着。

她百寻不到的答案,就应该藏在这小小的熏香里面。

这熏香中的一层味道,她在太子临终前?的床侧闻到过,也在九王的身上嗅到过。以她敏锐的嗅觉来言,绝不可能有误。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人下毒,夺人性命,对于行医之人来说,无非是加大某些药物?的药量,或是利用药物?生?来相?克的禀性。

太子的病来的离奇,不像是被下了猛药,与太子同吃同住的太子妃也毫无异常,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后者。

舒殿合合上双目,眼?前?浮现太子死后耳后那古怪的红痣。

书房的楹窗外阳光明媚,而她却像是置身于迷雾之中,九王一袭道袍的身影在远处若影若现、忽远忽近。她手掌里熏香的气味幻化成为一段丝线,牵引着她寻找到了致太子死亡的凶手,但仅仅凭于此,她还是无法?咬定两者之间的关联。

因为她缺少?了极重要的一环,那就是这熏香到底和什么药物?配伍,能够致使太子的崩猝。她查过太子生?前?所用饮食和药物?,并没有什么突兀的异常。

舒殿合探究到这里,思考戛然而止,脑中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后她徒然睁开眼?睛,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常年给?师傅配药,定能知道熏香里的蹊跷。

舒殿合立马修书一封,命人带着信快马加鞭赶往楚庭府的药园,要他带着哑仆入京都。

哑仆尽管口不能言,然而他陪伴在师傅身边几十余载,耳濡目染,远比自己更要了解药物?的毒性,并且他还善于识草辨药。把不知名?的药丸放在他面前?,只要让他稍稍闻一闻,或尝一尝,他就能迅速地对着药柜抓出准确无误的配方来。

师傅说这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哑仆失去了言语和听觉,所以他的其他感官就更为灵敏。

回过神来,再看手中的熏香,舒殿合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段熏香是她从东宫香炉里找出来的仅有一段残香,若不是太子死后,东宫无人问津,不然连这最后一点证据都没了。

现在太子的死因虽还不能确定,但至少?…一直笼罩在她周身的迷雾已散了一半,让她看清了自始自终与自己互坐对弈的人是谁。

她执起毫笔,在崭白的纸笺落下‘九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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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外的凌云道观山门前?,凌云道观的观主携着百来个徒子徒孙候在山门口,正翘首盼望着什么人来。

在山门阶梯上如?云的蓝袍木冠中,有耐不住性子的小道士,望着自家观主焦急徘徊的身影,好奇地与身边人交头接耳道:“到底是怎样尊贵的人,值得师傅一大早在此等候?”

今日?本该是道观每月一日?关门闭客的旬日?。按往常来说,在这日?里他们?观主要潜心打醮,无论是怎样的人,一律都会被拒之门外,就算是达官贵人也一样,可今日?怎得不一样?这使得他越发好奇来人的身份。

被他问到的人,回复道:“我?也不知,据说是有大官提前?知会过的。再耐心等等,一会见?到人就清楚了。”

话音刚落,在千盼万盼中,观前?的石道上终于出现了人影。

一队护卫簇拥着两顶华贵的绿轿停在了凌云道观的山门前?,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凌云观主敏捷地恭迎了上去。

“三无量。”在他施礼问安的过程中,随绿轿而来的侍女走至轿旁,躬身掀开了轿帘,将轿子里的人请了出来。

当贵客走出轿站定时?,观主正好直起腰来,只见?对方是一二十左右的妙龄女子,肤白似雪,眼?眸明亮,流转间透着娇俏可爱。

随后,后轿出来的男子也走至了他的面前?。他年纪轻轻,腰佩美玉,衣冠赫奕,一身不彰自显的贵气耀如?亭瞳,单论外表颜色简直比女子还要美貌。

观主看的有些呆,连忙低下头,一手执着如?意,一手捏决,再次与来者请安,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对方的衣着打扮,在心里揣测着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女子对观主的客气不以为然,仰望着山门上的凌云观三个大字,当先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要来的凌云观?”

男子回应道:“正是。”接过女子向?他伸过来的手,扶着女子迈过轿前?的横杆。

这两人如?此亲密,定是夫妻。女子的轿在前?头,说明女子的身份会高于男子,但看女子对男子的迎取程度,女子多半又是顺从男子的。

观主以多年的识人眼?光,迅速地度量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要论大臣官员,观主也见?过不少?,就论平日?里来道观找九王的官员,个个都得是三品以上,但是他却认不出眼?前?这两位。怕不是哪家的乌衣子弟,观主不敢得罪对方,姿态放的愈低,脸上笑意盈盈,问道:“不知二位贵客,今日?大驾光临我?凌云道观,欲求何事?”

男子忽地轻笑一声,道:“观主莫要紧张,鄙人和妻子今日?前?来叨扰贵观,只是为了家里人烧香祈福,还有求子罢了…”话虽如?此,那贵族的姿态却端的高高的,不曾放下过。

听到“求子”两字,女子本来无波的表情,蓦然变得怪异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哈!

开头的诗是元稹的《会真诗三十韵》,我觉得蛮有意思的,不知道大家觉不觉得?(求生欲(更改第一次

你好,阿晋希望你不要不知抬举(更改第二次

(更改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