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人比花娇

不就是一张脸长的漂亮点而已,至于她这些出阁的、未出阁的姊妹们,对他这么议论纷纷吗?谁愿意要,她白送给她都可以。

宣城不管不顾的胡思乱想着,反正成不了真。

她甚至怀疑,当初她父皇点他做探花郎,不是因为他文章写的好,而是他长的好,探花郎又是进士中俊美男子的专属,说不定真的是她父皇一时想岔呢?

也不是宣城故意挑刺,可她偏长到这般年纪,又饱受宠爱,逆反心理比谁都还强。

谁在她面前天天叨叨某人的好,她越不相信这人真的好,不容别人束缚她。

乏了的宣城,趴在桌面上左右晃着自己的脑袋,视角突然冒进太子妃的脸,她正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太子妃趁众人不注意,在袖子底下,朝她微微招了招手。

宣城霎时坐直了身体,有事情?

太子老兄似乎知道太子妃要做什么,没有追问,端起茶慢慢品着。

在他的掩护下,太子妃将宣城拉到一边去,寻了一个树木枝叶交错,亭子那看不到的角落说话。

太子妃是世家养出来的女儿,一举一动都端庄大方,即便现在四下无人,说话也依旧轻声细语,温柔备至。

她问宣城道:“驸马这几日待你还好?”

宣城以为她和太子老兄担心同样的事,理直气壮地说:“他怎么敢对本宫不好?”恨不得当场撸起袖子来,给太子妃炫耀一下自己无人能敌的武力。

“那就好。”太子妃以袖掩面,笑不露齿:“但是皇嫂还是有件东西想给你…”

她说着从袖子里隐秘地小兜内,拿出一小罐巴掌大的玉瓶来,塞进宣城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宣城摸不着头脑。

“驸马到底是年轻气盛,不谙世事,怕他洞房时,一时心急,弄伤了你。此药对于一些外伤,特别有效果,皇嫂才特意拿过来给你…”太子妃脸颊可疑的飞过红云,解释道。

宣城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有理解:“什么伤?”

太子妃羞涩不已,不敢在白日下直言,让宣城附耳过来。她在宣城耳边贝齿轻启,咬了两句。

那不足与人道哉的隐晦秘密,从太子妃的口中传入宣城的耳蜗。

宣城须臾间明白了,脸上似被泼了开水一般,从耳根红到脖子的衣领下,登及想把那药瓶甩出去,又怕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心意,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仿佛手心里被塞了一个烫手山芋。

她口不择言道:“不是…没有…皇嫂你…我没有那些伤…”

“噢——”太子妃意味深长的打趣道:“看来驸马的确温柔…”

宣城欲辩无词,越描越黑,一脸憋屈。

太子妃十分善解人意,以为自己了解到了什么,知她脸皮薄,牵着宣城的手拍了拍道:“你放心,皇嫂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了,其他人不会知道的。”

保守什么秘密!她根本没有秘密!

宣城觉得没法解释了。太子老兄和太子妃俱为一体,太子妃知道了,也就等于太子老兄知道了。太子老兄知道了,一定会在背后笑话她。

天呐!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脸面就荡然无存了。

宣城恨不得蹬脚投身进一旁的太液池,一洗清白,同时也暗暗咬牙,怨上了导致她丢脸的罪魁祸首。

这时候翼然亭那边传来了喧闹声,宣城和太子妃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只瞧见一年轻男子,卓然立在众人之中,一袭绯红圆领长衫,玉石青带,脚踩皂靴,与公主们缤纷多彩的裙装格格不入,犹如鹤立鸡群,清艳难言,太子老兄在一旁也黯淡了几分。

换过众公主的视角,面前的宣城驸马唇红齿白,文质彬彬,颜色冠绝当代,占尽风流。御花园的千紫万红盛开在他的背后,一时间竟分不清一旁的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于是纷纷不顾礼仪矜持,抽气惊讶。未出阁的宝荣,眼睛更是亮晶晶。

宣城不用去细看,就知道这些姐妹们已对她驸马的美貌垂涎三尺、野心勃勃了。

若不是姓舒的已经是她的人,自己又是她们的姐妹。打自己不在的片刻,可能就会有人跑到她的父皇面前,哭诉着自己的驸马不好,要换驸马,然后让父皇用权力,逼着已婚的舒殿合休妻再娶她们。

作为大豫的公主,她们有资格,也有能力这样做。

舒殿合被众公主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依然镇定自如,与太子说着什么。

“驸马来了。”太子妃牵着不愿出现的宣城走回亭中。

舒殿合闻声,翩然回眸。

“你来做什么?”宣城已走至跟前,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舒殿合无视众人,眼中仿佛只看得见宣城,微微一笑道:“父皇让臣来接公主去赴归宁宴,所以臣就来了。”

亭中又是一片吸气声,连太子都替她们臊的慌,怎么可以对自己姐妹的夫婿如此不加掩饰。

“哦。”宣城冷漠的蹦出一个字:“那我们走吧。”

她对驸马的冷待,又让一些人在心里感叹好端端一仙人,居然在自己妹妹手上白白糟蹋了。

这一些人里,包括生来向外的太子。

“我们还没有和太子、太子妃,还有公主们告知一声呢,她们也要去赴宴。”舒殿合拉住了要走的她。

舒殿合先替宣城的失礼告罪一声,太子大度的表示无妨,宣城的脾气他们一贯知道,不会放在心上的,他言就是太子妃言,众公主们纷纷附和。

然后她又邀请太子他们一同前往归宁宴,太子和太子妃相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默契的答案。

太子道:“还是驸马带着宣城先去吧,孤和太子妃还想和公主们联络一下感情,随后便到。”实则是不愿破坏新婚小两口的甜蜜气氛。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舒殿合也不再多说什么,和众人告辞,带着宣城离开。

在向去开宴的大殿的路上,宣城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走在身边的舒殿合道:“姓舒的,本宫给你起个外号吧?”

“什么?”

“全大豫女子的梦中情郎。”宣城比划着手指,毫不夸张的说。

在舒殿合登第之后,她在民间行走,就常常听说新科探花郎多么多么美貌,深闺女子有多么多么想要嫁给他,加上今日的事情。能让她的姐妹们都惊艳到的人,拥有这个名号一点也不过分。

等等,也不对。

宣城琢磨着,她也算是大豫的女子,不能把自己算进去。

她颇有一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感觉,认为这些人都是被舒殿合的美貌所蛊惑了,决计想不到他欺负人的时候有多阴险。

“公主给臣起的名号真特别。”舒殿合轻笑一声,差点晃瞎了宣城。

她想起舒殿合刚才是打哪里来的,问:“对了,你适才有没有趁本宫不在的时候,偷偷向本宫父皇说坏话了?”

她甚是见外的,在父皇面前又加了本宫两个字,无疑是在向舒殿合宣称父皇是她一个人的,而不是她们的。

舒殿合也没有其他的想法,道:“臣怎么敢背着公主说坏话,倒是皇上叮嘱臣一件事。”

宣城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卷蓝面的书来,觉得这书莫名有种熟悉感,像曾经与它日夜相伴过。

舒殿合将那卷书展开,递给宣城。

宣城拿过来看了一眼,书面上的黑字封名,果然是她最讨厌的书。

她将一些贴身的东西搬去公主府的时候,故意把它丢下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再见到它。

“皇上交代说,《女则》是一本好书。公主搬宫的时候将它无意中落在宫道上,有中官捡到上交了。要臣这番带回去,留着给公主好好研读。希望能在不久后看到一个如新守礼的公主…”

宣臣长噫了一声,把那本女则扔回舒殿合的怀里,视如蛇蝎,避之不及。

“公主不要?”舒殿合挑眉试问。

“本宫见到这本书就怕。”宣城摇头如拨浪鼓,仿佛又想起那些日子里被新教养嬷嬷支配的恐惧。

“那可否容臣替公主处理掉这本书?”

宣城不懂他话里的深意,索性她也不喜欢女则,随口答应了。

她话音未落,舒殿合察四周无人,将书拿在手里,内力汇聚于掌心,手腕一抖,那书弹指便化作了齑粉碎末,一阵风吹过,再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宣城惊愕的睁大眼睛,不相信那么一大本的书,就这么瞬间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舒殿合将手藏回袍袖中,仿佛刚才施展内功的人不是自己,淡淡道:“臣只是不想公主受到古板教条的毒害而已。”

她们所站之处,离湖边不远,她本来是想扔进湖里的,但这毕竟是皇宫大内,万一哪一天书本又浮上来了,被中官打捞到,难以解释。

她看宣城仍然在愣神,以为她不理解自己所言,添道:“臣希望公主能够一直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不为世俗规矩所累。臣和公主,虽然只会有一年的夫妻之谊,但在这一年里,臣会尽力护着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回收旧地雷、旧火箭炮、旧深水□□、旧营养液,来喽,来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要您有的,咱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