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舒殿合以师傅留下的药院和两只鹤,需要人看守,而且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为由,让哑奴留在这里。
哑奴想想舒殿合说的有道理,于是答应留下来,但是他仍然不放心舒殿合一个人去京都,询问舒殿合需要多长时间回来。
舒殿合一时之间竟答不上来。
调查真相,不像治病一样,能有准确的归期。
她不敢肯定自己需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却不忍心看到哑奴落寞孤独的眼神,只能说尽快,或者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她会让哑奴带着鹤,一起上京都找她。
在哑奴担忧的目光中,舒殿合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京都的路。
皇宫内,清晨一大早,睡的正香的宣城,被棉儿从温暖的被窝中拖了出来。
“棉儿,你在做什么?”宣城睡的迷迷糊糊,乍然感觉身体一凉,想扯被子来盖住自己,却怎么摸也摸不到被子,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棉儿一副急切的样子。
“公主,你快醒醒,你忘记皇上要你今天去御书房了吗?”棉儿站在床边,拉着公主的手,费力的往上扯,想把宣城强行拉起来。
已经过来喊了几遍,都不见公主起床的棉儿,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深知宣城脾气的她,宁愿承受公主的狂风暴雨,也不敢违背皇上命令。
可是宣城的身体好似与床板同为一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宣城拉起来一点点,只是松口气的时间,宣城眨眼间又扑回了床铺上。
累的一头热汗的棉儿险险要哭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揪着宣城的肩膀,就是一阵摇晃:“公主,快醒醒!!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她的努力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更气人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宣城竟然还能睡得着。
棉儿逼不得已,祭出了杀手锏,清了清嗓子,冲着宣城的耳朵大喊道:“皇上来了!”
谁知道,如今杀手锏也不管用了,宣城嘟嘟喃喃的说:“父皇来了?请坐,请坐,容儿臣再…睡一会…”说着翻了一个身,把一旁的被子拥入怀中。
棉儿哭笑不得,气的跳脚,正当她打算出去请楚嬷嬷进来叫醒公主的时候。
床上的人幽幽问道:“父皇要我去御书房做什么来着?”她脑子里仿佛装满了浆糊,想了半天,隐约记得确实有这么回事。
棉儿绝处逢生,一喜连忙道:“奴婢不知,但应该是要紧事,公主您就快点起来吧。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几时了?”宣城显然还不死心,打算若是还早的话,谁也拦不住她再睡一会。
“回公主,快到巳时了。”棉儿心虚的看了一眼门外,她知道公主要是再不起来,楚嬷嬷就要亲自来请了。
宣城挣扎着抬起一只手,脸依然贴在枕头上,依依不舍道:“扶本宫起来。”
棉儿先是快速帮着一身软骨的宣城穿好衣裙,然后又强行把她按在了梳妆台前。凌乱的发丝在棉儿的手下变得服服帖帖,复杂的发髻须臾间便扎好了。
不久之后,出现在御书房里的宣城,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有气无力给坐在上头的皇上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吕蒙居高临下,瞧见她这副模样,板着脸道:“今日唤你来是有要事,你可知道?”
宣城浑然不觉她父皇话里的意思,懵懂的点点头。
皇上叹了一口气怒其不争,朝跟随宣城而来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将宣城带到旁边的屏风后面去。
大臣们凌晨就进了皇宫,上过早朝之后,便被皇上宣到御书房来。
此时他们已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没人知道皇上今天突然把他们唤来是为何事,更不知道他们等了这么久,都是因为公主赖床不愿意醒来。
其中有细心的人,早已发觉在场的大臣中,以年轻的未婚的居多,心思不免活络了起来。
双脚因长时间站立而麻木,有些大臣们进宫前没有过早,肚子饿的咕咕叫。正当他们愁眉苦脸的纠结还要等多久的时候,日常宣旨的中官,慢悠悠地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宣他们入内觐见。
众位大臣们闻风而动,立马纷纷活动了起来,先让麻木的腿脚恢复正常,以免进入御书房之后,因为腿脚不便冲撞了皇上。
宣城一手撑着她沉重的脑袋瓜子,微眯着眼睛,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众臣鱼贯入内,百思不得其解,她父皇面见大臣为什么要唤她过来?莫不是老眼昏花把自己当成太子老兄了?还不如让她在寝宫内多睡会。
皇上这头听不到宣城的腹诽,借着商议国事之名,将年轻未婚的大臣们,一一叫到自己的面前,与自己对话。
他们讨论的内容,无非是军政大事百姓安乐,宣城听不懂,旁听了几句就乏了,眼皮不受控制的黏在了一起,脑袋时不时地往前一点。
站在她身后的棉儿,心里揣揣不安,唯恐公主会在她的眼前扑倒在地,想出手护住公主,但这可是御书房,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敢乱动。
坐在吕蒙的位置上,只要稍稍的侧过头,余光就能将屏风后面宣城的姿态看的清清楚楚。
他只手握拳,放在唇下,轻咳了一声,想要提醒宣城注意。没想到宣城还是低着头,理都不理他一下。
老父亲恬着脸,都把全国顶级的男儿拉到她面前了,一颗拳拳爱女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她却一点不知珍惜。
吕蒙的老脸登及挂不住了,拉的老长,要不是碍于大臣们在这里,他定然会呵责宣城。
但说到底是自己宠爱的女儿,他所谓的呵责,也不过是提着宣城的耳朵,说她两句罢了。若是把宣城骂哭了,最后心疼不已的人,还是他。
对女儿束手无策的皇帝,不快的哼了哼。左淮侍立在吕蒙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会神领,不着痕迹的离开吕蒙,来到屏风后对宣城耳语了几句。
什么?父皇这是让她相看驸马?宣城犹如当头被人泼下一盆冷水,唰一下就清醒了。
她验证自己是不是听错的眼神,得到了左淮的点头肯定。
宣城当即坐不住了,她才不要嫁给这些只会嘴上之乎者也伦理道德,迂腐的老棺材板。
她猛的站起身,想要去和父皇讨个说法去,却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不过咫尺距离的屏风,一个不慎脑袋直直撞到了屏风当中。许是她用力过度,那绢制的题字屏风,竟不堪她的撞击,轰然倒在隔断她和大臣之间的空间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惊呆了。
正巧他刚命现任翰林侍读梁正绪,走到自己的跟前来,想让宣城看看自己为她看好的人选,没想到宣城竟然会推翻屏风闯出来。
机灵的大臣们率先反应过来,旋即垂下头去,佯装什么都看不见。
男女大防虽然并没有那么严格到,男女之间在公共场合上也不能见面,但是宣城毕竟是天之骄女,何况还在皇上的面前,他们岂敢不加修饰的仰望直视。
但凡有些地位的官员,都识相和惜命的很。
宣城也回过神来了,她可不管那么多,毫不讲究的跨过倒在地上的屏风,冲到皇上的面前,张口欲言,但瞧了瞧下首的大臣们,及时止住了话头。她可不想让把自己的婚事宣扬的众人皆知,她父皇不要脸,她还要,一双灵动的眸子望着她父皇幽幽生怨。
害怕她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的吕蒙,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宣城还算识大体。
为了挽回他那已经被震的粉碎,仅剩不多的面子,吕蒙咳嗽了一声,解除了在场人的静止状态,故作淡定地说:“今日就谈到这里吧,方才的政事,你们先回去好好想对应之策。”可僵硬的身子,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尴尬。
众大臣谨遵圣谕,齐齐与皇上告辞之后,先后有序的退出御书房。当最后一个大臣将将转身离开之际,一声气势汹汹的“父皇,我不嫁!”在他万分不情愿的情况下,还是随风闯入他的耳朵内。
那个大臣背后一凉,冷汗直流,立即加快脚下速度,匆匆离开,生怕晚上半秒,就负上窥听皇室隐私的罪名。
当他追逐着同僚的步伐,走到宫道上之后,发现他的同僚们并未走远,急忙赶了上去。
正好听到,他们的同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缓慢的往前走,一边你一言我一句的低声讨论皇上今日唤他们来御书房的目的。
近来朝中并无大事,皇上突然将他们唤过去,且宣城公主也在场,皇上的目的昭然若揭,年长已经娶妻的大臣们可以不在意,但是那些还未娶妻的官员,必然放在心上,这与他们的未来仕途息息相关。
宣城公主已满十六岁,成亲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年的事,莫不是驸马将从他们这些人中被挑选出来?
当他们提到宣城公主的封号时,一声咳嗽打断了他们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