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风,以后这里就是你所管理的地方。”弑影淡淡地站在身侧,“但是我要你记住一点。作为训练杀手的人,绝对不能心软。否则,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
“我知道。”在那样冷漠的眼神之下,焕风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他只能转过头去,看座下整齐排列的杀手。
“你们先去休息吧,一刻钟以后集合。”
另外一个冷锐如冰的声音响起,杀手们渐渐散去,焕风才看清了眼前走来的素衣女子,正是那日吩咐手下将自己带走的七杀中唯一的女子--弑雨。她的身后是弑寒,黑衣的少年极为淡漠,但是焕风却从他的眸间看见了一丝对于弑雨的关切,不由露出了若无的笑意。
“看来你已经好多了,弑风。”
弑雨似乎觉察出了焕风若无的笑意,显得有些不适应。但她的眼神却是锐利的,“无论你作为什么职务,我希望你,都能够明白绝情谷的生存法则。”
“我希望我清楚。”焕风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直视如剑的眼神,“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看轻了我。否则,我想你会为之付出代价。”
纵然是从小温雅的性格,然而当他到了绝情谷之后,却是真真切切地变了。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怎么样在这个真正的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那个温雅的焕风,只不过是从小生活在残夜保护下的孩子罢了。自从这个孩子离开了他的月姐姐,就真正成为了冷血的战士。
地点:皇都。
昏暗的烛光下,语冥看着那个因为久久不曾歇息而显得倍加憔悴的女子,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到底欲言又止。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淌出愈来愈深的怜悯。
残儿……残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当那天你得知那个孩子生死未卜,就一直是这样的研习早已滚瓜烂熟的医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莫非是因为你害怕在梦里见到那个少年么?你害怕他把你当做仇人?还是……还是……
“残儿,你还是去睡吧,这样下去,倒是你自己的身体先垮了。”终于还是看不下去,语冥有些心疼地劝到。然而残夜却没有抬头,只是依旧埋头翻阅,眼里似乎已是累极的困乏,像个孩子一样,疲倦却不肯去休息。语冥低低地重复一遍,她终于停下了手,抬起头来看着语冥,眼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冷芒。她的眼睛由于过长的煎熬已经有了血丝,但是此刻那种疲惫的眼神却完完全全被剑一般的锋芒代替,这着实让语冥不由后退了一步。
“语冥,我不需要你来劝我。你记住,你将我带回来却害了焕风,然而最后却告知我真相。正恶相抵,从此我们就是陌路红尘,你走吧,我不想与你动手。”残夜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严肃的黑衣少年,眼神闪烁不定。蓦地,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居心,眼神黯了下来,只是颓然地挥了挥手,语气中是极度地痛感。
语冥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她带血丝的瞳仁之中有了某种细碎的光芒,心中不由微微一惊--这是,她流泪了么?他不忍心再看她伤心下去,只是微微叹息,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掠出了门外。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抑制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腮淌下……
其实,之前也是在与语冥耍性子罢?尽管是他害了焕风,但是,他毕竟也是迫不得已,生在皇族的孩子,除了表面上是风光的以外,他们的内心就是寂寞空荒的。无论多么优秀,他们都是没有自由的,在政治婚姻中迷失自己,然后在同样的寂寞中终老。
残夜站起来想要活动一下然后就寝,却倏然听见什么物体重重坠地的轰响和受伤的低哼。她的心莫名的一紧,竟情不自禁地跑了出去,心中暗呼不好--
语冥啊语冥,知道自己自小就身受寒毒,如今在那冰天雪地之后停留了那么久,回到了皇都却还是不肯回去,非要站在那昏暗烛旁整整与自己对峙了一天。这样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么?
跑出屋去,便看见了凄凉月光下那个斜躺的身影。他的脸惨白地吓人,身体还不住地微微战栗。残夜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努力抱起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单脚点地,像是逃一般进了屋。她把他放在床榻上,左手搭在他手上的脉处,一阵和煦的内力透体而入。等到他身体的战栗终于停止,她才放开了他的手,脸微微一红,赶忙退到书桌前,又拿起了那卷反复翻阅的书,却是怎样也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