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家的新宅就在街市附近, 从刚才遇到陆冠安的地方离开,不多时就到了娄府新宅门口。
这一路有鲁伯在,新宅门口的小厮见了鲁伯便迎了上来。
新宅这处的人早前就知晓表小姐和表姑爷今日回来, 眼下见到有人同鲁伯一处,小厮上前, “表小姐,表姑爷。”
温印颔首。
有鲁伯在, 不需要旁人领路,鲁伯自己就可以带路。
在新宅外, 李裕就瞧见新宅同老宅不同, 老宅的门第讲究富贵大气, 但新宅这处却典雅别致,不说是娄家的宅子,是旁的书香门第府邸他都不会怀疑。
新宅在闹市附近,但这处位置挑得极其讲究。
虽然在闹市,但是闹中取静。
隔过了几条的巷子,再绕道临江的码头附近,幽静而别致, 大隐隐于市,如果这处地方是娄长空本人挑的,那这人一定不会无趣。
入了新宅, 鲁伯领了温印和李裕两人往内去。
虽然在府邸外李裕就有心里准备, 新宅同老宅不同,但见到大门处不怎么走心的铜钱摆设堆积着,应当是商户人家都要考量的招财进宝风水之外, 新宅内里的布置就让人眼前一亮, 处处区别于老宅。
清新淡雅, 简单别致,既有书香气息,也有古朴韵致。
说不好。
但如果是娄长空自己选的布景,这个人一定从小浸淫.书海典籍和园林底蕴里。
越看得多,李裕更越加确认,娄长空和他想象的一样,并非是一个暴发户,而是一个极富典雅气质,又懂寄情山水的人,还有情趣雅致的人……
同这样的人在一处,应当不会无趣。
因为周围的古朴陈设里,还带了些许峰回路转的俏皮。
李裕想起赏梅阁屋中的布置。
他没见过别的姑娘家的闺房,他只见过温印在赏梅阁和侯府寝苑里的陈设,娄长空很懂讨女孩子欢心。
鲁伯一面走,一面同他二人说起新宅内的景致。
李裕一直听着,没怎么出声。
温印也听着,没跟著作声,大多时候都在余光看着李裕,看他什么神色反应,心有戚戚。
毕竟,这处随时可能穿帮,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醒些。
而李裕的神色也没有多少异样。
温□□中渐渐放下心来。
当初挑选新宅,她就想要闹中取静,但又不希望宅子很大,显得空旷,没有人气,所以同老宅比,新宅这处简单干净,却符合她的心意。
她也住得很舒服。
她大多时间都在新宅这里,比老宅熟悉得多。
鲁伯言辞间,领两人到了客房处。
新宅不大,客房其实也不多,早前外祖母和赵暖也在新宅里住过,所以她宅子中为数不多的几处苑子都还熟悉。
等到了苑中,鲁伯去忙旁的事情,温印和李裕在屋中休息。
温印的衣裳湿了,在内屋的屏风后宽衣。
李裕上前,温声道,“要我帮忙吗?”
温印摇头,“不用。”
春衫还好,她自己就成,若是冬日的衣裳,可能要清维帮衬着些。今日清维在府中,是宝燕跟来的,宝燕回了老宅取衣裳,眼下就只有她和李裕一处。
温印先摘下面纱放在一处,而后才开始宽衣。
外祖母之前提醒过她,在府外的时候尽量用面纱遮容,之前在定州,她以温印的身份露面不多,大都是陪外祖母去寺庙上香,或是元宵灯会这样的场合,大都带了面纱在。
其余时候就是娄长空。
毕竟定州城内见过娄长空的人不少,虽然眼下她换了女装,身姿不同,声音也不用压腔,略施粉黛便近乎少了娄长空的气度,但也怕有熟悉的人认出来。
早前陆冠安是在京中认识,所以隔着面纱能认出她来,也不排除知晓她同李裕一处来了定州城,见到禁军,便知晓是她的缘故。
总归,摘下面纱,又慢慢脱了衣裳,挂在屏风处,这才发现原来不止外裙湿了,里衬也湿了,她原本就怕冷,不由喷嚏一声,方才一路想着陆冠安和娄长空的事没怎么留意,眼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凉了。
李裕温声入内,“没事吧。”
她刚好脱了中衣,就剩了肚兜在,李裕刚好看到光滑如玉的后背,还有蝴蝶骨。
温印没想到他会过来,连忙伸手取了衣裳大致披上。
李裕愣了愣,温和道,“我去外面等。”
温印轻舒一口气,昨晚之后,李裕好像同她亲密了很多,听语气,也没有旁的。
很快,李裕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没事吧?”
他是担心她,他知晓她怕冷。
“没事,就是刚见到里面的衣裳也湿了,没留意,有些凉。”温印如实道。
李裕轻声,“刚才听屋中的侍婢说,鲁伯早前让人在耳房备了水,正好宝燕的衣裳还没取来,你先去耳房沐浴,别着凉了,衣裳来了我让宝燕送进来。”
“嗯。”温印轻嗯一声。
“我就在屋中,有事唤我一声。”李裕的脚步声往外。
温印才又松了口气。
屏风后可以直接去耳房,温印披着衣裳去了耳房后。
李裕虽然有时会闹腾,但大抵从不在这些事情让她难做,李裕说在屋中,就不会入内。
温印宽衣,入了浴桶中。
二月的定州,春意出现,耳房中水汽袅袅也不算冷。
宝燕还没来,她知晓往返新宅和老宅需要多长时间,所以知晓宝燕还有些时候,便也不急,正好趁着水暖,在浴桶中多泡一会儿暖一暖。
昨晚睡得晚,这样泡着很舒服。
温印靠在浴桶边缘,仰首看着屋顶处,想起看到陆冠安的事,原本还以为他们能晚上个几日十余日,没想到就前后脚的功夫便到了定州城中。
陆冠安上下打量她的目光里藏了不怀好意,但她倒不怎么担心陆冠安这处。李裕这趟原本就在禁军监视下,处处都要谨慎,宋时遇这处,李裕还要时间,眼下又来了陆冠安,他是怕陆冠安坏事。
陆冠安在京中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也是出了名的落井下石,好.色之徒,她是在想要怎么撇开陆冠安这里,还有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陆江月。
陆江月眼高手低,唐家虽然也是百年世家,但世家也分三六九等,唐家这样的世家,陆江月未必见得愿意。
温印微微阖眸,谨慎些终究是没错的。
……
李裕出了屋中,在外阁间内落座。
他的外袍刚才只是给温印披了会儿,没浸湿,眼下在外阁间中,他穿件中衣也随意。
很快,有屋中侍奉的婢女上前奉茶,“表姑爷,请饮茶。”
他应好。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很快,能明显尝出这茶泡得不出挑。
一般苑中伺候的婢女,都分近身伺候的婢女和粗使丫鬟。
奉茶的婢女大都不是粗使丫鬟,因为泡茶需要手巧,熟练,还要掌握温度和时间,刚才那杯茶勉强是泡了,但明显不对,应当不是平日里泡茶的侍婢。
李裕没出声。
刚才从门口到客房苑中的一路,他都没见到几个伺候的人,而且大抵都是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小厮,近身伺候的人几乎没见到过,娄长空去苍月了,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跟着去苍月了?
这处宅子原本就不大,再加上宅子里没见几个正经伺候的人,不像定州首富的模样。娄家在长风国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商户,是有些寒碜了。
但看府中的陈设,讲究又别致,也看不出寒碜的意味。
那,除非是娄长空不喜欢身边多人,不喜欢同人打交道。
可娄长空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就一定会同很多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同人打交道是常事,他不应该是不喜欢同人接触的性子。
李裕端起茶盏又轻轻抿一口,心中想道,那只有一条了——这处宅子里藏了秘密,所以越少近身伺候娄长空的人越好。
娄长空要么身边有人,要么身边藏了东西不想让旁人知晓,所以近身伺候的心腹很少。
放下茶盏,李裕看向一侧伺候的婢女,温声道,“有书册可以取些来打发时间吗?”
宝燕应该还要些时候才会来。
“是。”婢女应声。
李裕看得出来,虽然是粗使丫鬟,但是个心思灵敏的,李裕又饮了口茶水。
婢女出了苑中,直接去寻鲁伯,鲁伯正好在安排府中的事,见了她上前,便停了下来,“怎么了?”
婢女如实道,“东家沐浴去了,表姑爷说想要看书打发时间,让奴婢取些书册来,奴婢先来问问鲁伯。”
鲁伯颔首,“去书斋取吧。”
婢女应好,刚转身,鲁伯又皱了皱眉头,唤了她一声,婢女折回,鲁伯吩咐道,“取书册的时候留意些,不要有东家字迹的。”
鲁伯谨慎。
婢女会意。
新宅不大,婢女离开后,李裕简单在苑中转了转。客房内除了日常的陈设没有多少东西,应当是平日里没什么人来。
也是,外祖母大都在老宅这处,所以新宅这处都是娄长空自己。看着屋中别致的玉石摆件,还有别具心裁的陈设,大都不是些商家喜欢的金银富贵气。
他也越发对娄长空好奇……
李裕没看多久,婢女折回,也送了书册来,“表姑爷,书册来了,您看要换换吗?”
李裕接过,“不用。”
打发时间而已。
李裕在外阁间的案几前坐下,随意翻了翻,书册很干净,没有备注的字迹。
字如其人,他下意识是想看看娄长空的字,但可惜没有。
整本书册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但有翻阅过的痕迹。
娄长空没有做笔记的习惯……
李裕继续看下去。
但等开始看,李裕也约莫猜到了些为什么这么书没有多少批注,内容有些快,一口气看下来很流畅,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标注之处。
李裕快看完的时候,宝燕来了苑中,“殿下。”
李裕颔首,“在耳房里。”
宝燕朝他福了福身,拿了温印的衣裳往耳房中去。
李裕收回目光,重新翻到下一页的时候,目光微微顿住,眉头也略微皱了皱。
这一页没有字迹,但书页有折角,是看到某处停下里的时候折的。
有人习惯用书签,有人习惯折书角,也有人两种都用。他见过温印喜欢折书角,而且,温印折书角的方式很特别,与旁人都不同,也很不容易会雷同。
但眼下这本书,就是这么折的书角……
要么是温印折的;要么,是熟悉温印的人,喜欢和她用一样的方式折书。
如果是前者,这本书可能是娄长空的,温印在看,也许是温印的书,娄长空在看;如果是后者,他们很亲近……
李裕怔住。
一侧,婢女还在候着,李裕出神良久,还是开口,“可以,再帮我取几本书册来吗?”
婢女会意,应当是不怎么喜欢看。
等婢女折回,这次拿了七八本之多。
李裕笑了笑,随手拿起其中一本开始翻,果然也是没有字迹的,但这本也没有折角的痕迹,但连翻的痕迹都没有,应当没怎么看过;等到第二本,李裕目光顿了顿,再次看到几处折角痕迹。
李裕接着翻了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
最后将书册都重新放回案几上。
如果有一本,两本,可以是相互借阅,但如果几乎每本都是,那温印同娄长空的关系匪浅,这么多一样喜欢看的书,至少兴趣相投。
如果连兴趣相投都不是,那只有另一种可能……
温印应当经常出入新宅这里。
这里的书都是温印在看。
李裕眸间越渐黯然。
也想起温印说她没来过新宅这里,但今日鲁伯领着他们入内的时候,温印虽然没有表现出旁的不同,但至少不好奇,不像他一样四下打量。
那说明温印来过,也熟悉,她说谎了……
他不知道她来过新宅的事为什么要刻意避讳,都是娄家的宅子,有走动很正常,但李裕垂眸时,忽然想起温印对老宅不熟,也迷路。
她在定州住了两三年,即便老宅的路绕些也不应当这样,但她对新宅却熟悉……
李裕指尖微滞,她大多时间都住在新宅这里。
李裕联想起早前的一些事,温印同娄长空一起去过南顺,去过多久不知道。
新宅里只有娄长空在住,但这处伺候的下人不多,近身伺候的下人更少,是不想旁人知晓这处宅子里藏了秘密,娄长空要么身边藏了东西,要么身边有人……
李裕僵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从方才的僵滞中回过神来,目光也一直凝在一处出神。
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翻开了其中一本书册。
他刚才没留意,也着急看书的折角去了,想起其中一本扉页的这里边似是有夹了一面书签,不是竹制的书签,而是一小条纸签。
他颤颤伸手,是张纸条。
字条上是温印的字,很细,但他认得 —— 娄长空,戒骄戒躁,云浮得开。
李裕没出声了。
良久,越渐涌起的妒意和沉默在眸间交织着,喉间轻轻咽了咽,一声未吭。
……
耳房中,宝燕伺候温印更衣。
“李裕呢?”温印问起。
“殿下在外阁间中翻书呢。”宝燕应声。
翻书?温印忽然警觉,书册上有她的自己,会被李裕认出来!
宝燕连忙道,“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鲁伯了,鲁伯同奴婢说了,让花枝拿的都是没有字迹的书。”
温印这才放下心来,但也有些不放心,花枝粗心……
但字总能看到的。
新宅这处处处都有风险,但如何都要来一趟,既然今天来了,也算了了一桩事。等温印撩起帘栊同耳房中出来,见李裕坐在外阁间的案几前出神。
“走吧,我好了。”温印上前。
李裕转眸看她,温声道,“好。”
李裕撑手起身,宝燕去前面拿伞。
春雨绵绵,一下就是好长长一段时间没有停歇。
宝燕拿伞的时候,温印看了看苑中,正好李裕上前,温和道,“下雨了,走回去有些远,不如带我去新宅中别的地方逛逛?”
李裕看她。
温印果然怔住,很快,眸间掠过一丝惊讶,然后泰然应道,“不去了吧,虽然是新宅,但是娄长空住的地方,他不在,我们也不好去,回老宅那边吧,外祖母还在,若是外祖母账册看完,还可以同她摸摸牌九。这场雨不大,但下好久都不会停,等是等不到停的时候的……”
“也是。”李裕笑了笑,没有再说旁的。
“走吧。”温印拎起裙摆先出了外阁间。
李裕跟上。
屋檐下,宝燕已经撑好了伞,李裕从宝燕手中接过,又伸手牵了温印,“小心雨。”
温印轻嗯一声,忽得,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唤了声,“李裕。”
李裕转眸看她,“怎么了?”
温印笑道,“你好像忘了你的外袍了。”
李裕也才反应过来,她身上的衣裳被水溅湿,他当时脱下外袍给她披身上的,后来她去了屏风后宽衣,他的外袍也应当在内屋屏风后。
宝燕会意,折回去取。
温印看他,“怎么了,李裕,你好像心不在焉。”
她刚才就看他出神,后来忘了外袍的事,李裕早前是东宫,最注意便是穿着,平日里一丝不苟,很少如此马虎过。
李裕轻声道,“我方才在想事情,忘了。”
言辞间,宝燕已经取了李裕的外袍回来。
温印伸手从他手中接过雨伞,李裕将外袍穿上,很快,又从温印手中将伞接了过来,左手撑伞,右手牵着她往苑中去。
这场春雨下得不大,李裕虽然左手撑伞,右手牵着温印,但雨伞其实近乎都遮挡在温印头上,没让她淋着雨,他自己肩侧湿了些,但没吱声,就这么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他,心情渐渐从周遭绵绵的雨声和她掌心的温和里慢慢平静下来。
但温印还是隐约觉得,从方才起,李裕就没怎么说话,不像平日的他……
若是换作平日,早就叽叽喳喳同他说个不停。
今日出府没乘马车,眼下,撑伞走在街道上,在春雨里撑伞散步仿佛还是头一次。
“想什么?”温印看他。
李裕应道,“我在想信物的事,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怎么避开禁军,拿到信物,信物放何处安全,是放自己这里,还是放江之礼那处。还有父皇的人,眼下还没露面,再隔几日应当也差不多时候了。还有宋时遇,要多寻宋时遇一处,他人轴,如果他松口事情会好办很多……”
李裕说的这些,温印早前也在想。
只是李裕说完,淡淡垂了垂眼眸,又补了句,“还在想你……”
温印眸间微怔。
“我不是在这里吗?”她轻声。
李裕温声道,“谁说,在就不可以想了?”
他也不知道他说得算不算直白,但他想说的都说了。
温印驻足,目光略带诧异看向他。
温印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但细雨绵绵下,他牵了她继续走,口中醇厚的声音道,“走了。”
温印跟上,才见他肩头有一侧都湿了,伞都遮她去了。
烟雨层层里,雨滴顺着油纸伞滴下,他一直牵着她,侧颜在雨天的柔和里剪影出一道精致的轮廓,动人心魄……
温印忽然享受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光。
她同李裕一处。
不被打扰。
行至老宅门口,宋时遇有事来寻李裕,李裕撑伞去了一侧,宝燕撑伞给温印遮住,一面等着李裕。
忽然,“温印?!”
身后的声音传来,温印顿了顿,这个声音是……
温印头疼,眉头不由皱了皱。
果真,童年已经笑嘻嘻冲到她面前,欢喜道,“温印温印,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李裕正好同宋时遇说完话,转眸打量他。
十五六岁个头,一直不停说着话,看着温印的时候两眼发光……
李裕想起安润的话。
—— 之前在定州的时候,童家那个二公子,也就十五六岁吧,成天就往夫人跟前凑,夫人最烦他!但他像看不懂脸色似的,越不搭理他,他越往跟前凑,还觉得夫人待他不同,夫人看见他就头疼……
“温印,你不是十一月回京了吗?眼下就回定州了,我还说去京中的时候寻你呢!你这次回定州呆多久,是以后都不走了吗?对了,之前说约你去游船,眼下开春了正是时候,温印,我们明日就去吧,我知道哪里的游船最好,温印,你不在的时候,我……”
童年话音未落,只见李裕不知从何处上前,但他一上前,宝燕就自觉拿了伞退开,他打伞遮在他和温印头上,温声问道,“头还疼吗?”
语气间的亲昵没有特意,但一听便带了亲近,与旁人不同。
温印眨了眨眼,忽然会意,“不疼了。”
“那回家中吧。”李裕说完,一手撑伞,一手揽上她肩膀。
温印轻声应好。
童年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
李裕这才看向他,童年也才看清李裕,五官精致,清逸俊朗,温和儒雅,还成熟稳重……
童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屁孩儿。
李裕看了看他,淡声道了句,“失陪。”
童年愣住。
李裕已经撑着伞,同温印一道回了府中。
“少,少东家……”小厮一脸尴尬。
童年眼泪汪汪,哇得一声就要涌出来。
小厮头疼。
……
回山河苑的长廊上不用打伞了,李裕牵着她。
温印偷偷打量李裕,忽然觉得虽然李裕同童年年纪差不多,但李裕明显比童年温和成熟许多,尤其是他方才揽着她,温声说回家的时候。
她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忽然觉得,李裕靠谱起来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小……
“那也是小奶狗吗?”他忽然开口。
“嗯?”温印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不是啊……”
李裕淡声道,“也是,像这种十五六岁,成天冲动闹腾的野狗,还是不要的好。”
作者有话说:
童年:你你你你说谁!
小奶狗:野狗
先来2更,还有1更+昨天欠的1更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补上,我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