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卫堡之战

  只见出现的三个黑衣老者高矮不一,头发均已灰白,年纪都在六旬以上,三人均是黑巾蒙面,真实相貌一时难以看出。

  季雁萍坦然走上三步,淡然道:“在下乃做客至此,不过,在下奉劝诸位一言,天道循环,报应甚速。”言来从容不迫,但有一种震人心弦的威严。

  三个蒙面老者全都一怔,忽地,各自退出五尺,一齐撤出兵刃。

  中间持烂银鞭的老者阴沉沉的狞声道:“老夫所到之处是鸡犬不留,酸丁,你远想活吗?”

  季雁萍一见那烂银鞭,星目中突然爆出骇人的寒芒冷声道:“阁下是‘银鞭圣手’袁鸣峰吗?”

  老者又是一怔,只见他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酸丁,你见闻倒是不少,老夫正是袁鸣峰。”话落一顿,突然目射凶光,厉声道:“你想怎么死法?快说出来,老夫我发发慈悲,依你的意见,若是说得太慢,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周燕玲娇躯一动,却被“顽僧”拉住,“顽僧”轻声的对周燕玲道:“看人家的精彩好戏罢。”

  季雁萍冷酷的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该是你们这些鼠辈暴尸之期了!”话落缓步向“银鞭圣手”袁鸣峰走去。

  “银鞭圣手”袁鸣峰哪把他放在心上,冷笑一声,一掌向季雁萍劈去,银鞭却拖着不用。

  凌厉的掌风,季雁萍竟视若无睹,直把周老堡主一家骇得几乎叫出声来。

  突然季雁萍右手一抬,不知怎地竟扣住了“银鞭圣手”袁鸣峰的左腕脉,他用的什么手法,在场的人谁也没看清楚。此刻周燕玲见状真是惊喜若狂,暗自佩服。

  “银鞭圣手”袁鸣峰顿时大惊失色,暴喝一声,本能的一鞭抽向季雁萍腰际。

  季雁萍此时杀机已起,左手一翻,已抓住了鞭梢,抖手之间那银鞭已断成七八段,再一反手拉下“银鞭圣手”袁鸣峰的面巾,冷酷的道:“袁老贼,你认得我吗?”

  “啊!你是……”

  “啊!季雁萍!”

  此时全场之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啊!”

  “银鞭圣手”袁鸣峰,恐怖得双目似要夺眶而出一般,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季雁萍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笑声动人心魄,随着那悲愤的笑声,右手扬起一道寒光,接着传出连声惨号,“银鞭圣手”袁鸣峰的右臂双腿已被截断给撕了下来,血流如泉,凄厉恐怖至极。

  周燕玲一见花容变色,“顽僧”也已闭上了嘴。

  事情突转急下,使人无暇多想,其他两人,一声厉吼,双剑直奔季雁萍而来。

  此刻周燕玲也娇叱一声,等她纵身入场时,已较其二人慢了一步。

  季雁萍的双目血丝密布,对那骤雨狂风般攻上来的双剑,视若无睹。右手一加劲把已经痛昏过去的“银鞭圣手”抓起,这时那双剑已然攻到季雁萍身边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季雁萍抖手将“银鞭圣手”袁鸣峰的身体向双剑丢了出去,自己却向横里跨出几步。

  两个蒙面老人,本也是武林高手,无奈估计错误,见袁鸣峰的身体被季雁萍丢出来,只急得他俩同时惊呼一声,死命的向后撤剑,但为时已晚了,只听“银鞭圣手”袁鸣峰惨号了半声,一个断肢残体已被双剑洞穿了胸腹,暴尸异乡了。

  恰在这时,周燕玲也已扑到,长剑不由分说,招化“雁鸣九霄”分刺两个蒙面老者咽喉,出手之快,犹如电光一闪,功力确是不凡。

  这时周家堡四周,又传来第二次响箭,周堡主闻声色变急忙道:“贼人已攻上岩顶,燕刚、燕强,你们分别带人去守住东西两面,我与你师叔守南北,你娘带人守住房屋,快!”

  季雁萍见事已至此,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当即朗声道:“堡主只管照你的安排行事好了,季雁萍随时准备接应。”

  “顽僧”肃容朝季雁萍打了个稽首道:“贫僧代周家堡上下人等谢过季公子。”转身对正在打斗中的周燕玲道:“燕玲,你陪着季相公各处接应。”话落与周老堡主,各奔南北而去。

  堡主夫人此时也到各处布署去了,现场只剩下周燕玲在独斗两个蒙面老者,季雁萍仍然旁立观望。

  只见周燕玲长剑飞舞,犹如一阵银雨,攻多守少,也许她有意在季雁萍面前卖弄一手,故每出俱是绝招,身手确是非凡,季雁萍见周燕玲足能立於不败之地,四周还有好几个壮汉,只要他们一参入战圈,必能稳操胜算,当下起身向东驰去。

  周燕玲久战不下,又担心着季雁萍独自离去,心中已急如火焚,此时见季雁萍果然要走,不由精神分散到季雁萍身上去了,急叫道:“季相公,等等……”“我”字尚未出口,突觉劲风已到脑后,而前面攻来的剑锋也已到了胸口,两处都是人身要害,周燕玲见状吃了一惊,这时已没有了主意了。

  季雁萍闻声回头,见状吃惊非小,喝声道:“鼠辈找死。”声起人已腾身射回,“降龙鞭”早已撒下,一招“龙腾虎跃”,降龙鞭登时化成一团白光,此时等两人发现危机想回剑自保,但为时已太迟了,两声恐怖的惨号,已魂归冥国了!此时季雁萍收鞭落地,淡然道:“你我分两路支援罢。”话落便向东跃去。

  周燕玲在九死一生中被季雁萍救下,芳心不由甜密异常,早已不愿再与季雁萍分开了,见状美目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忙道:“季相公,那边走不通,你跟我来。”话落向东南奔去。

  不大工夫,两人已奔到一处岩壁,季雁萍抬头一望,只见嵯峨的岩顶之上,人影幢幢,惨号之声,此起彼落不绝於耳,周燕玲见这处岩壁最矮的地方也右二十五六丈之高,自知无法一跃而上,急忙向季雁萍道:“季相公,你上得去吗?”

  季雁萍见时机迫切,顾不了许多,拉起周燕玲的纤手,喝声:“起!”飞身而上,如同飞鸟一般。

  周燕玲被拉着并肩而行,那颗芳心,犹如小鹿在撞,尤其那被拉着的手,像触了电似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两人落地,只见岩上血流满地,断肢残臂,到处皆是,其状甚惨。

  这时正有一个虬髯大汉,舞动着双斧,独斗周燕刚与三名壮汉,竟然是攻多守少,占尽了上风。

  旁边不远处,数名带伤的壮汉,正在那儿拼命的阻拦着三个黑衣汉子,战况对周家堡显然是非常不利,季雁萍松开了周燕玲,冷叱一声,道:“今日叫尔等均难全身而退。”话落身出,接下与周刚等人交手的那个虬髯大汉,只几掌,便把那大汉逼退三四步。

  周燕玲此刻娇叱一声,长剑飞舞,向另外三个黑衣大汉攻去。

  那虬髯大汉被季雁萍连连逼退三四步,不由心头火起。

  巨斧连舞三招,企图反攻季雁萍,以达速战速决目的,一面冷喝道:“小子何人,通名上来。”

  季雁萍冷笑道:“小爷季雁萍、,纳命来吧!”话落掌出,一股那山般的无形气流,直把虬髯大汉压退五六步,大汉身子已不知不觉间被逼到绝壁边缘了,季雁萍杀机早动,哪容他缓气,长笑声中,一式“神龙三现”攻向虬髯大汉胸口。

  大汉惊骇之下,巨斧一撩,却没架住,惊叫一声:“天龙七绝……”掌字尚未脱口,已然五腑离位,一声惨号,落下岩底去了。

  那边,周燕玲兄姊及四五名壮丁,围攻那三个黑衣大汉,甚是轻松。

  虬髯大汉惨号声起,周燕玲已知季雁萍得手,芳心登时大急,娇叱声中,一招“漠野千里”全力攻出一招。

  但见她长剑舞起千百朵银花,狂风聚雨般的卷向两个黑衣大汉。

  她武功得自一位沙漠奇人传授(后文另有交待),远在她两个哥哥之上,与“顽僧”是伯仲之间,这全力一招,威力岂同小可。

  三个黑衣大汉,闻到惨号声,心中已然害怕,手下一慢,登时一个被剑刺中,惨号一声,落下绝岩。

  季雁萍见此处已无大碍,起身向北奔去。

  周燕玲急忙纵身跃出战圈,边追边道:“哥哥,那人交给你了。”话落已消失於夜幕之中了。

  季雁萍行动如风,刹那已达北面,一路上,黑风岩中的喽罗死在他手下的,不下七八人之多,他行走间,只听前面“顽僧”嚷嚷道:“和尚孙子,今晚你爷爷可要教训你了。”

  季雁萍闻声赶到,只见“顽僧”与日间所遇到的“獠牙僧”与另一个黑脸刺着白纹的和尚在拼斗,竟然是半斤八两,轩轾难分。

  四周躺着四五个庄丁,俱已死去多时,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瘦骨嶙峋,形如骷髅的怪人,只见他目射碧光,悠闲自得的观战。

  倏然,身边香风一吹,仙姬般的周燕玲已站在季雁萍身边了。

  季雁萍未加思索,脱口道:“周姑娘,你去……”突然季雁萍住口了,他心中自责道:“命令这好胜的女子,岂不是自找壁碰吗?”

  周燕玲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娇声道:“季相公,你要我去做什么?”

  季雁萍歉然道:“周姑娘你愿意去帮助那位大师吗?”

  周燕玲望了那旁立的怪人一眼,突然,她明白季雁萍的意思是要她不要去惹那怪人,当然这是一番好意,她心中不由甜甜的,那好胜争强之心,早已不知去向了。

  周燕玲望了季雁萍一眼,突然娇叱一声,向那黑脸和尚扑去,一招“袖底翻云”斜刺和尚咽喉。

  那和尚抬眼见是个貌如仙子,体态丰盈的美女,不由乐得淫笑道:“咦!小娘子,佛爷正想找个美人儿哩,这真是天从人愿,来来来,省点劲,等会好……”

  黑脸和尚话未说完,周燕玲剑已近身,急忙向后退出半步,双掌一错,招化“天地悠悠”,分取周燕玲胸口与小腹,招法下流之极。

  周燕玲气得花容失色,银牙一咬,招化“漠野千里”急攻而上。

  黑脸和尚武功与“獠牙僧”在伯仲之间,再被周燕玲美色所迷,未能全力迎敌,登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那边“獠牙僧”也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那旁边的怪人,突然面色一紧,向前走了过去,季雁萍冷笑一声,飞身跃落怪人身前,冷冰冰的道:“站住!”

  骷髅怪人眼皮也不抬,火辣辣的道:“小娃儿何人?”

  季雁萍见他如此傲慢,心中大怒,冷森森的道:“你能在小爷手下走出五招,才配问小爷的大名。”

  骷髅怪人何等自大,闻言只眼猛然一瞪,绿光闪闪的瞅着季雁萍,一声冷笑道:“在本副岩主面前,那有你小子卖狂的余地,与我躺下。”袍袖一拂,冷风如利刃般的向季雁萍卷去。

  季雁萍冷冷一笑,静立立不动,冷风擦身而过,竟连他的夹角都没吹动。

  那黑风岩副岩主作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状似不会武功的少年,竟然能经得起他这有千斤之力的一拂,甚至连衣角都没动分毫,不由惊得退后二步,脱口道:“你是谁?”

  季萍雁冷笑一声道:“接下五招再问。”招化“力平五岳”狂-如山压向怪人。

  季雁萍出手身法都太快,那自称副岩主的怪人竟连拆招的机会都没有,只得闪身向右让去,动作也是快如脱兔,此刻季雁萍招化“神龙出海”、“龙行从云”双招同时拍出,罩住了那怪人四周。

  那自称副岩主的怪人见招心寒,脱口惊道:“你是季雁萍!”,万般无奈,倒地滚出三丈。

  季雁萍哪容他脱身,厉吼一声:“既知是小爷,纳命来。”声落人到,一招“七龙入海”拍向那副岩主。

  怪人既能身列黑风岩副岩主,自非等闲之辈,倒地滚出之际,双掌早已蓄满劲力。闻声,一式“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双掌闪电迎去,嘿然道:“老夫劈了你。”

  “轰!”的一声大震,地动山摇,岩石塌下数处。

  季雁萍双肩微晃,那怪人却退出了七八步之远,气翻血涌骇然忖道:“我这骷髅功,竟然抵不住他。”

  季雁萍冷笑道:“四招已过,这是最后一招了。”话落一步一步逼向怪人!

  副岩主也把心一狠,双目中突然射出阴惨惨的绿光,双臂下垂,双腿挺直如棒,如僵尸般的向季雁萍跳来。

  那边仍然传来呼喝之声,但却不如这边恐怖,因为,这沉寂的最后,就是胜负生死的判决,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副岩主鬼号一声,双掌突然向季雁萍拍去。

  只见他十指已成墨绿色,掌心紫黑,色彩令人触目心惊,恐怖怕人,掌出更带起一阵臭气,令人作呕。

  季雁萍也大喝一声,出掌相迎。

  “轰!”的一声震天大响,两人身前石岩被击了三尺多深一个大坑。

  季雁萍倒退一步,双臂微麻。

  那副岩主却跌跌撞撞退出二丈,张口连喷鲜血,鬼嚎似的跳岩逃去。

  季雁萍冷笑一声,自语道:“我欲想一探黑风岩的究竟正愁没人引路哩!”

  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接着蹬高向四处一望,只见周老堡主及周氏兄弟正向这边奔来,知道强敌已灭。

  蓦地,右侧传来一声惨号,季雁萍回过头来,只见那黑脸和尚已死在周燕玲的剑下了,那“獠牙僧”似也身负重伤,正在那里作困兽之斗。

  突然,空中传来“翼手龙”的鸣声,乌云般的降了下来。

  季雁萍腾身落上“翼手龙”背,朗声道:“贵堡强敌已除,在下到黑风岩走一趟,就此告别了,他日有缘再会。”话落骑上了“翼手龙”已腾空而去。

  周燕玲闻言芳心大乱,忙道:“季公子……”声音哀怨,凄凉,令人心酸。

  人已远去哪有回声!

  “顽僧”边打边说道:“燕玲,骑着你的雪花驹,赶到黑风岩也许可以找到他,我们随后就到。”话没说完,周燕玲早已不知去向了。

  黑风岩距周家堡约有四十里地,岩石黑色,方圆足右百里,断岩绝谷遍地皆是。

  黑风岩总坛座落在中央一处低陷的沙地上,石楼林立,建造宏伟,这些黑道人物已不知在此盘聚多少时日了。

  这时,天色巳近五更,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但是,黑风岩总坛的大厅,此时依旧灯火通明,喧闹不停,敢情仍在大排宴席,正等着血洗周家堡的捷报,预备来一次庆功宴哩。

  只见厅中聚有三十多人,老少、男女、各色各样的人物都有,那为首坐之人,是个断眉豹眼,七旬上下,矮胖的老者,只见他双目闪动,精光逼人,这时他满脸显现着急燥之色,这时,在老者下首,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道:“奇怪了,他们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那矮胖老者,眼睛突然一瞪,对外喝道:“什么人?”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是小爷爷追命来了。”

  此时大厅喧闹之声登时全停,刹时间人影闪动,厅中飞出二十多人,最后那岩主才走了出来。

  只见院中,季雁萍拖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抬头昂然而立,英气逼人。

  岩主一见季雁萍拖着的那人,心中登时一跳,沉声道:“你是谁,手提的人是哪个?”

  季雁萍冷笑道:“小爷又不与败类盘亲,哪认得他是谁,你自己去看吧!”抖手一扬,“叭!”的一声,把那尸首仰天摔在岩主面前。

  场中立刻传来一声惊呼:“啊!副岩主。”接着人影连幌,把季雁萍围在场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微带泣声的娇呼:“季相公……”

  香风一闪,季雁萍身边落下面带泪痕的周燕玲!

  季雁萍望了周燕玲一眼,见她此刻虽然是比乍到的时候要平静许多,但粉脸上仍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模样儿是那么楚楚动人,惹人怜悯,那些想要责怪她的话,此刻也无从出口了,只是他剑眉微皱,星目不停的溜转,注视着情况的发展。

  此时四周的空气显得十分紧张,在场诸人的目光集中在季雁萍的身上,看神情大家似乎都在等“黑风岩主”的命令了。

  周燕玲对当场的情况视若无睹,美目不时的瞟瞅着季雁萍,她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黑风岩主”强自按着心中怒火,狞声道:“小辈通上名来,让我‘黑风毒煞’黄剑风会会你。”声音冷傲,显得托大无比。

  周围数十道目光全都凝注着季雁萍的俊脸,大家都静待着季雁萍的答复,看看这个竟敢独自一人闯上黑风岩的少年,是何许人物。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只要你等能在小爷手下走上五招,小爷再通名道姓,也不为迟。”他的话不但是冷漠,而且傲得出奇,简直等於把黑风岩上群雄视如粪土。

  在场诸人不由哗然而怒,个个撤下兵刃,逼上了半步,呼喝连连。

  只听一声暴喝,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大头和尚跳进场中,暴吼道:“小子你有种就接你家‘铁头陀’爷爷两头试试。”话落蓄势以待,紧张之情,不问可知。

  周燕玲讨好心切,同时也想乘此机会,在季雁萍面前显露一下自己武功,柔顺的对季雁萍道:“季相公,杀鸡不用牛刀,这个秃驴让我去对付他好了?”

  季雁萍略一打量“铁头陀”,知道他功力决不如周燕玲,於是他点点头道:“小心他的头!”

  周燕玲见季雁萍关怀她,甜甜的朝季雁萍一笑,回头向“铁头陀”冷笑道:“贼秃!休得猖狂,姑奶奶来打发你,到阴曹地府去吧。”

  “铁头陀”乃是黑风岩上高手,自量极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受得了这等侮辱,闻言不由气得七孔生烟。

  那铜铃似的眼睛一瞪,破口骂道:“臭婊子,佛爷……”

  蓦地,一声娇叱!

  “臭和尚照打。”声落一招“秋风扫落叶”,周燕玲已出手攻了上去,正拍向那颗光头的头顶。

  “铁头陀”见状,心中一乐,暗道:“就让你试试我铁头的厉害。”故示大方的道:“佛爷就让你先打一掌罢。”话落把头一低,迎了上来。

  周燕玲何等灵巧,心中冷哼一声,就在那闪电般的一掌,将到“铁头陀”头顶之际,猛然撤手换式,招化“海底捞月”由下而上,全力向铁头陀脸上拍去。

  只听,“叭!”的一声紧跟着铁头陀“啊唷!”了一声,被拍出七尺多远,一屁股跌坐在当地,眼泪鼻血满脸乱流,苦头可真吃的不小。

  周燕玲不屑的冷笑道:“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夸口,真是令人喷饭。”话落缓步向季雁萍身侧走了过去。

  “铁头陀”泪眼滂沱,视线不清,只气得哇哇大叫。

  这时,在人群中有两个妖媚的红衣女人,挤上前来,只见她们水汪汪的媚眼中,嫉火中烧,杀机隐隐。

  爱俏是女子的天性,何况这两个以淫荡出名的“黑风双燕”呢?

  “黑风双燕”两人互相一打眼色,趁周燕玲尚未走到季雁萍身侧之际,突然跃起发难,一声不响的向周燕玲身后要穴玫去。

  行动灵巧,快如闪电,轻功甚是了得。

  周燕玲全神放在季雁萍身上,再者她也没料到会有人向她偷袭,等她发觉掌风近身已来不及了,顿时惊得粉脸变色,不知所措。

  正在周燕玲万分紧张的关头,蓦听季雁萍冷哼一声,旋身已截在周燕玲身后,因为双掌急出“二龙吐须”,分攻“黑风双燕”,由於是伧促出手,双掌攻的位置竟是二女胸口。

  “黑风双燕”淫荡成性,双双轻“嘤!”一声,四条粉臂一齐撤回,胸口一挺,迎了上来。敢情她们色迷心窍,把死活都给忘了。

  季雁萍那见过这等阵仗,急得他大喝一声,撤掌飘身退出五尺,无巧不巧,正撞在周燕玲怀里,只把他急得面红耳赤,急忙向左跨出一步,呐呐的道:“周姑娘,对……对不起……”

  周燕玲虽然是羞得粉脸生霞,但心头却似鹿撞,更觉得甜甜的。

  她,轻瞟了季雁萍一眼,低声道:“不要紧。”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再看“黑风双燕”,季雁萍虽是撤身后退,但他拍出的掌风余劲,仍把二人击出五尺。

  只见她二人揉着胸口,柳眉连皱,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只是她们心中另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并不恨季雁萍。

  可是,当她们看到周燕玲仍低头站在季雁萍身边,登时心中又难受起来,大燕辛云娇声道:“喂!你这人连一点规矩也不懂!怎么可以攻人家胸口嘛!”

  小燕辛霞道:“现在还好痛哪!”

  在场群雄大多与二女有染,这种味道他们怎么受得了,就是那有岩主之尊的“黑风煞”也不由怒火中烧,怒吼一声道:“与我把这小辈拿下!”

  黑风煞这一句话不要紧,登时就有七八人向季雁萍、周燕玲攻去。

  但见人影连闪,犹如饥鹰扑兔,掌影纷飞,恰似秋风落叶,沙土飞扬,威势端的骇人。

  周燕玲虽然武功了得,见状也不由粉脸色变,翻手撤下长剑,严阵以待。

  漫天掌影快似雷电,眨眼间已到二人立身之处。

  此时,季雁萍却是那么镇定,没有半点惊惶之色,看来这些人好像不是向他攻击一样。

  周燕玲已到无法控制的时候了,玉腕一翻,长剑刚欲展出,蓦地!场中传来一声震耳的声音:“找死!”

  快,确实快得令人难以想像,就在这霎眼的工夫,“弥天的灵蛇”已向围攻上来的高手涌去,就在这同一时间,三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传自三个不同的方向。

  血雨纷飞,那围攻上来的黑风岩高手,个个面无人色的退后了七八尺,呆立在那里。

  此刻有三具尸体“通”的一声,同时仆倒在地上。

  季雁萍手握“降龙鞭”犹如煞神般的站在原来的位置,他根本未曾动过。

  “黑风煞”呆住了,他作梦也没想到,这文弱的少年,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连毁“黑风岩”三名高手,击退五名,这种武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黑风煞”目扫四周,只见岩中高手,个个面带惊色,木鸡似的呆立着,显然他们不愿再出手了。

  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身为岩主,虽然明知不是季雁萍敌手,但事已到临头,为了他的自尊与地位,他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於是,“黑风煞”暗中一狠心,举步向季雁萍二人立身之处走了过去。

  四周空气显得有些沉闷,也静得有点怕人,但却蕴藏着无穷的杀机。

  “黑风煞”目射凶光,在季雁萍前面约八丈处停住了脚步,阴沉沉的道:“小辈,通名!”

  季雁萍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冷默,闻言冷笑道:“只要你接得住小爷五招,小爷再通名。”

  “黑风煞”闻言大怒道:“好狂的小辈,接招!”声落右手挥动间,五缕罡风带着声声锐啸,直取季雁萍胸前四处大穴,部位非常准确。

  季雁萍见招突然面色大惊,急忙一提真气斜跃出二丈,开声道:“追风点穴!阁下是谁?”

  “黑风煞”见季雁萍不敢硬接,只道是季雁萍怕他,更加猖狂,大笑道:“小辈!到阎王那里去问吧!”声落双掌齐出,十缕罡风以加倍的力道攻向季雁萍。

  季雁萍此刻尚身悬空中,身形不变,只得以五成真力拍向那十缕劲风,只听“啪!啪!”连声,那些袭来的指风已消於无形,瞬间的变化过后季雁萍已飘落地面。

  “黑风煞”并未作第三次攻击,只是脸上含着阴毒的冷笑。

  就在季雁萍足将着地之际,蓦听周燕玲发出一声娇叱:“敢尔!”

  季雁萍心中一震,落地旋身,只见周燕玲一柄长剑正在左阻右拦的抵挡着五个大汉。

  形势一目了然,他们是在出手偷袭。

  一股怒火,激动了季雁萍的杀机,他几乎无法自制!

  可是那“黑风煞”紧缠着季雁萍不放,那“追风点穴”手法确也使他无法出手。

  周燕玲以一抵五,强弱太以悬殊,一上手就只有招架的份了,要想还手出击,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季雁萍心中一急,再度高声问道:“阁下是谁?若再不吭气,莫怪在下无礼。”

  “黑风煞”会错了季雁萍的意思,还以为季雁萍怕他哩,不由得意的大笑道:“阎王老儿会告诉你的!”

  “黑风煞”的镇静和得意,使在场的一般黑道高手,勇气为之一振,各自紧紧手中兵刃,再度向季雁萍围了上来。

  此时季雁萍见周燕玲独自一人在那里奋战五个高手,早已呈现不支之状了,心里自是焦急万分,不由怒喝道:“你到是通不通名?”

  突然,季雁萍耳中传来了一声细弱的声音道:“娃儿!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别再耽误时间了。”

  “你是谁?”

  那声音又道:“久后自知,老衲去也。”

  季雁萍不由又犹疑起来,听那最后一句话,此人显然是个和尚,佛门不打谢,那这“黑风煞”决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师伯。

  但是,在另一方面判断,也许是敌人故用……

  就在季雁萍左思右想,未能断定之际,突听周燕玲发出一声娇吟。

  闻声当知周燕玲受伤了,季雁萍心头一震,转脸只见鲜血已染红了她整条右臂,香汗淋淋,云鬓散乱,显然她已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季雁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降龙鞭”一抖,刚欲出声,四周高手,已在厉吼声中攻了上来。

  但见刀光剑影,弥天漫地,简直就像刀墙剑网,插翅难飞。

  季雁萍此时一心惦挂着周燕玲,哪顾得了这些,长啸声中,一招“长空飞龙”,双足点地,人随盘旋的长鞭,如同神龙现身般的一闪而逝,那些高手也只不过是看到人影一闪而已,方自一楞,只听见四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其中四人胸口各中一鞭,血流如注,早已命归地府了。

  诸人见状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谁也不敢再向前进招了。

  周燕玲原本是因体力消耗殆尽才受伤的,她之所以能再支持这么久,无非是人类一种求生的本能罢了!

  季雁萍突如天神下降的来解了周燕玲的围,此刻使周燕玲紧张无比的精神,为之一松,产生一种安全感念,她那疲乏的娇躯感到无比的兴奋,轻声叫道:“季相公……我!好累啊!”眼睛一黑,隐约中,她似乎觉得已被人揽进怀里………

  她知道,揽她的正是季雁萍,是以她没有再睁开眼睛,实际上,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季雁萍见周燕玲,玉臂血流不止,伤得似乎不轻,半边上衣上,已被鲜红的血淋透了。

  她,周燕玲娇躯发抖,不知她是疼痛,抑或是过渡疲劳所至,季雁萍不知是同情抑或是爱怜,季雁萍再也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

  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的变化,这些演变都出乎“黑风煞”的意料之外,惊、惧、恨汇合成一股戾气,使他非杀季雁萍才能消除心头之恨,只听他厉吼一声,道:“小贼,纳命来。”声落已飞身扑去,“排山倒海连掌”拍向季雁萍胸腹之间。

  只见他掌作黑色,挥动间犹如一片黑云,风透寒劲,威力雄浑骇人。

  季雁萍左臂搂着周燕玲,右手“降龙鞭”已注满真力,蓄势以待。

  “黑风煞”连人带掌已到身前,电光石火般,间不容发之际,季雁萍只一声冷哼,长鞭一挥,鞭梢突然从黑风煞背后卷到,火红的鞭梢虽然快如电光,却不带丝毫破空之声。

  几乎是在同时,季雁萍身子已侧出二尺,“魁星踢斗”一脚向“黑风煞”小腹踢去。

  快,确实变得太快了。

  “黑风煞”击出的两掌一落空,就知大事不妙,急忙变掌为爪,向季雁萍踢来的脚背上抓去。

  蓦听一声急呼:“岩主,背后!”

  “黑风煞”久经大敌,闻声知异,不由骇得亡魂丧胆,一式“懒驴打滚”,挟着一声惨哼,滚出七八尺远!

  应变够快,但仍慢了一着,一条左臂已被季雁萍给踢折了。

  季雁萍杀机已炽,一招未将“黑风煞”毁於鞭下,哪肯甘心,大喝一声:“小爷杀尽你们这些鼠辈!”招随声出,一招“龙行从云”起身向那群高手扑去。

  这时,他们已被季雁萍先声所慑,能避的则避,避不了的只有招架,哪有心还手呢?

  只听,惨号连连,昏天暗地,不大工夫,已有几十个黑风岩的高手,伤亡在季雁萍的鞭下。

  季雁萍一阵腾挪颠波,把怀中的周燕玲显得苏醒过来。

  她,首先发觉自己是被季雁萍抱在怀里,不由粉脸为之羞红,但内心却舒畅无比,心头一甜,使她不自主的把娇躯又向季雁萍怀里靠紧了一点,然后才举目向四周望去。

  只见,断肢残臂琅琅满目,血流遍地,惨哼盈耳,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周燕玲人虽刁蛮,但却非常心软,当下不由急忙伏在季雁萍怀里。

  “黑风煞”眼看自己一手组织起来的黑风岩,倾刻之间就快毁於季雁萍之手了,不由为之痛心,再也顾不得疼痛,凄厉的吼道:“老夫与你拼了!”

  突然,一个冷酷的声昔道:“孙玉,你疯了!”

  “黑风煞”闻言,急忙煞住欲起的身子,恭身而立,似在静等吩咐。

  那声音又道:“由大厅撤回,快!”

  “黑风煞”闻言,如奉圣旨,急忙大喝道:“退!退退!”当先跃进大厅。

  其实那些高手,心里早就想退了,只是未得命令,谁也不敢擅离,因为他们明白,进了大厅照样得死。

  此时号令一下,谁也顾不得丢人,一个个没命般的向大厅逃去,只恨爹娘当初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

  季雁萍手持“降龙鞭”,飞舞间,那些距离远一点未能一跃入厅的,没有一个逃出他的鞭下。

  这还是他怀抱周燕玲行动不便,要不恐怕一个也难在他的降龙鞭下逃生。

  季雁萍心恨难平,随后追向大厅,冷森森的说道:“你们逃到天边小爷也放不过你们。”话落已跃进大厅之中。

  大厅中依旧拢着原先的酒席,此刻桌椅已散乱一地,想是他们逃进时踢倒的。

  厅内约有二十丈方圆,共有三个门进出,使季雁萍不知由哪一个门进入才好,他略一犹疑,突然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大响,忙一回头,前面又是连声巨响,登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谁想到这大厅竟是一个设计精巧的石牢。

  季雁萍心中暗自冷笑,忖道:“小小一座石室岂能奈何我季雁萍!”随手在室内找了一张太师椅,覆身想将周燕玲放下,突然,两条玉臂紧紧的将他抱住道:“不要离开我!我……我害怕!”

  这话出自这个倔强的少女口里,似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季雁萍淡漠的道:“我想把那些门震开,并不是想要丢下你!”

  季雁萍将周燕玲安放在太师椅上,举步向前走去,黑暗中,他仍可看出那些门是用黑色岩石凿成的,只是忖测不出右多少厚度。

  季雁萍提出五成功力,挥掌向石门劈去,“轰!”的一声,石屑飞扬,却未将那门震开,反弹的掌风却震得厅中桌倒椅翻。

  季雁萍没想到黑石头会右这么坚硬,当下提足真力,“呼!”的一声,又是一掌。

  一声震天价的大响过处,反弹回来的掌风硬把季雁萍震退一步,室内更是“乒乓”连声,桌椅全都翻了好几个身。

  季雁萍举目向石门望去,只见黑石被击深约有五寸,石门依旧,心中登时凉了半截。

  季雁萍心中此时又恨又怒,暗道:“我就不信震不开。”深吸一口真气,刚欲出掌,突然一个柔弱的声音道:“季相公,请不要再打了!”

  季雁萍正在激怒中,闻言不由冷哼一声,转头冷冷道:“周姑娘,请你……”下面的话他再也接不下去了。

  因为周燕玲被掌风从太师椅上震了下来,此时,她粉脸苍白如纸,玉臂的鲜血仍在不停的流着。

  她不敢与季雁萍那炯炯的目光相对,只是低着头,凄楚的样子,却是十分怜人。

  季雁萍心中一阵愧疚,暗责道:“我一心只想设法突破围困,却连她的伤竟置於不顾。”

  季雁萍散去丹田内的真气,关切的走到周燕玲身旁,轻声问道:“你是被震倒了吗?”

  周燕玲本已被季雁萍那冷冷的声音说得泪流满面了,此时地见季雁萍对她的关怀与体贴,内心感到一阵快感,笑道:“不要紧张!”体力的消耗,使她有些站立不稳了。

  季雁萍道:“你伤得不轻,快坐下来罢!”话落迅速扶起一把太师椅,一抬头,发现地正满面泪痕。

  季雁萍最怕女孩子哭了,不知怎的,此刻他内心更感到愧疚,嚅嚅的道:“周姑娘,你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周燕玲不安的道:“我……我……”

  “快!快坐下来!”话落仲手去扶周燕玲双肩。

  周燕玲突然抬起头来,含泪的美目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注视着季雁萍。

  她!内心此时激动之极,好像右许多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

  季雁萍与地目光一接触,心中不由一惊,暗忖道:“她是个少女,我怎可去扶她。”

  季雁萍急忙要撤手,周燕玲突然娇呼一声道:“萍弟弟……”一个颤抖的娇躯已扑进季雁萍怀里。

  季惟萍再也没想到会右这突如其来的发展。

  周燕玲抱得更紧,泪流得更多,再加上伤口的痛苦,她忍不住发出凄凉、哀怨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