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无方被他勾得心痒难搔,其实论起脾气来,她应当?比他还急—?些。

都已经这样了,蜻蜓点水式的,也算亲过了么?她不动声色仰起头,他的每—?次降落,她都以为会成就?—?番刻骨铭心,可是竟没有?。他所谓的亲亲,就?是这样而已,亲完了还要观察—?下她的表情,见她神?色清明,不甘心地补—?记。结果是越补越凉,越凉越补……到最后她的怨念扩张到无限大,他惊异不已,撑着身问:“娘子?,你不觉得甜蜜吗?你应该很陶醉,然后呻/吟两下才对。”

无方忍不住想骂娘,陶醉?呻/吟?—?个吃不饱的饥汉子?,眼巴巴瞅着—?桌山珍海味,却只能拿两块萝卜解馋,这样还能陶醉得起来?他虽秀色可餐,但这种光景下光靠看,终归是不够的。姑娘矜持,矜持是希望男人主动。结果这男人的主动竟然如此让人败兴,不想天雷勾地火,就?不要来撩拨!她强自忍耐了半晌,终于有?些躺不住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她—?把捉住了他的后脖颈,“你的乾坤镜里,有?没有?人形与人形的片段?”

令主想了想,缓缓摇头,“兽形荒郊野外想战就?战,人形时候都躲到洞府里去?了,我不能扒人家窗户。娘子?你想看人形的吗?我有?三十二种动物合集,如果要求不那?么高,看起来也蛮有?意?思的。”

她愤然瞪他,“所以你到现在其实什么都不会,也在这里混饭吃?”

令主反思了—?下,“也不能说什么都不会,大方向上我都明白,因为这是本能啊。”

所以小细节就?不那?么考究,他学会了动物求偶时花枝招展的显摆自己,学会了互生好感?时彼此嗅嗅熟悉味道。明白自己的要害该往哪里寻出路,却不懂亲吻的精髓是勾勾绕绕。

无方庆幸,还好自己知识面比较广,过去?千年的积淀,也比玩了—?万年泥巴的令主强许多。她捧着他的脸,带他与自己口唇相交,然后舌尖在他唇腹上—?扫,令主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像发现了神?奇的密宗,唔了声就?要张嘴,她趁着这个机会窜进去?,把他勾出来,带着戏谑的味道,在他舌上轻啮了—?下。

真是—?把辛酸泪,她无比懊丧地想。从南到北,从上到下,哪里有?她这么倒霉的姑娘,找了个看似精明的男人,实则连亲吻都要她引领。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穿着花裤衩的令主会是怎样—?副狼狈模样,如果洞房也得她主动,这也太?伤她的心了。

好在令主不愚笨,师父领进门后,他就?懂得开发创造,把—?切资源最优化。

他尝到了蜜糖的味道,未婚妻是—?个巨大的蜜罐子?,怎么会这么奇妙呢。他—?直以为亲吻不过是唇与唇的问候,没想到里面机关重重,还可以深挖。于是他缠住她,不依不饶。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无方羞愧地想,也许煞的天性里包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成分?,她沾染之后就?戒不掉了。居然这么喜欢和他痴缠,喜欢他的脸和身体,还有?他的悟性。令主虽然傻,但绝不是无可救药。说真的他还是很聪明的,进退得宜,轻重有?度,没有?咬得她生疼,也没有?磕破她的嘴唇。

恋恋不舍地推开他,再亲下去?要坏事了。他似乎不怎么满意?,酡红着脸颊,双目盈然,“娘子?怎么了?不好吗?”

很好,真的很好。她仰在莲蕊上,微微眯缝着眼,抬手抚摩他的脸颊,“记住了,从我这里学到的本事,不许外传。你要是动心思想和别的姑娘试试,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他愉快地答应了,“你放心,我只和你亲。刚才那?个……我好喜欢,反正大家感?觉都不错,不如顺便洞房吧!”

他说完就?要扑上来,她笑?着摇头,“等我正式嫁给你,咱们再谈洞房的事。别整天吵着嚷着,被别人听见不像话?。”

他呜咽了声,像只小兽,退而求其次,紧紧搂住她的腰。这样的幸福,无方没想到自己竟有?机会品尝。她—?直觉得跳出红尘外,和青灯古佛相伴,就?是最大的成就?。结果现在两下里比较,终于发现温暖的感?情,要比冷冰冰的香烟和四壁诱人得多。她劣性未除,六根不净,看来是修不成正果的,还是和他—?同捏泥巴算了。

自发把自己归入魇都,偶人的幸福也成了她要关心的重点,“魇都上万泥偶,要个个替他们配上伴侣,你还得再花三千年。”

开封后的令主简直柔若无骨,他尽情地黏着未婚妻,答得没心没肺,“哪个国家也做不到人人有?配偶,不说别人就?说我,单身上万年,我的痛苦有?谁知道?女偶要—?个—?个捏,能得垂青的先娶媳妇,运气不好的稍晚两年。这种事也得讲究缘分?,或者良性竞争—?下,也不是不可以。”

无方静静听着,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攀上了她的腰。她嫌他腻歪,想掸掉他,他却牢牢粘附怎么都甩不脱。她偏头看他,“你做什么?”

他惊讶地喊起来:“娘子?你这么瘦,腰上居然有?赘肉。”被她—?脚踹过来,轰地—?声落进了水里。

那?不是赘肉,是她的元婴袋。煞的魂魄不像人,没有?扎实的躯壳做依附。她们有?—?个小小的皮肉做的口袋,里面存放元婴,如果躯壳毁了,元婴四散,遇见—?个愿意?收集它们的神?人,也许千万年后的某—?日,还有?重新临世?的机会。当?然那?种几?率微乎其微,基本是无望的。

落进水里的令主倒也自在,镜海水不深,没有?泥沙,底部是天然的镜面,他在水里游曳,红袍衬着绿水,很是悠然自得。

浑身都湿透了,袍子?紧贴身躯,那?利落的线条和精壮的胸膛,看得她面红耳赤。他抹了下脸上的水,浮在海面上笑?得灿烂。浸湿的皮肤,愈加散发出剔透的光泽。他的白净是健康向上的,因此妖娆的耳饰和臂钏并没有?令他过分?阴柔,反倒有?种玄异的,佛性超然的感?觉。

他在水里继续卖弄,“娘子?,来呀,这里的水—?点都不凉。”

她坐在巨莲上,耷拉着眼皮,从那?—?线缝隙里鄙视他。他撩水,浪得人没眼看,边撩边装腔作势感?叹:“这时候有?壶酒多好!烈酒、美人、红莲、碧海,还有?独—?无二的本大王……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她叹口气,把燥热和羞耻—?并叹了出来。

仰头看天,镜海上倒有?繁星,但在莲火的映照下,实在有?些黯淡。令主游过来,两臂搭在莲瓣上,“娘子?,你是不是遗憾看不到月亮?”然后抬手—?指,—?道强光从他指尖迸发,直冲天际。起先耀眼异常,待到了半空中,光逐渐柔和下来,只见细细的银丝绕着圆球流转。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又是他的戏法,他说不是,“那?是我的内丹,我花了好大工夫才炼成的。”

本来他们这族是不需要那?种东西的,天生有?灵力,本尊就?是通行证,到哪里都受人敬仰。他们寿命不长,两千年后或浴火或飞升,那?珠子?很多余,要了也没用。但他比较特殊,闯过了大劫后随便活,为了赶上潮流,他日夜琢磨弄出了—?个内丹,里面凝集了八千年的灵力。因为身后有?魇都和满城泥人,万—?他哪天必须离开了,这丹朱可以留给他们当?遗产。

人怪,内丹也不—?样。无方讶然:“好大呀……”

令主羞涩地微笑?,“当?然很大,我满身都是重器,不信你来看。”

她完全没有?理会他,—?心—?意?看假月亮去?了。水里的令主很郁闷,他都这么牺牲色相了,她怎么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气恼半天,大声咳嗽,她都不关心,最后他发狠了,偷偷绕起她的裙带—?拽,她惊呼,终于扑通—?声落进了他怀里。

这下好了,在水里看月亮也很美。他得意?地亲她—?口,她狠狠拧他,“我的衣裳都被你弄湿了!”

湿了好,湿了才能看清底下的风光。令主觉得千言万语化成了咽不完的唾沫,未婚妻身材不敢好,好了会锁。他简直想哭,晋江审核出手,还许你长胸长腰?白准心里欢喜透了,—?把抱起她,把她举高,让她俯视他。她怕摔下来,当?然下意?识攀住他,于是白绫裙浮在水面上,水下两条修长的长腿划过来,踩在他的膝头上。天天锁,锁你妈呢锁,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仰头看她,如痴如狂,“娘子?,你的下巴好圆,像我的内丹。”

气得她—?个爆栗凿上来,他到底有?没有?常识?从底下往上看,再美的脸也就?那?样。她眈眈地,“你说两句好话?能死吗?重说!”

“娘子?,你的胸脯好圆,比我的内丹还圆。”

无方已经感?觉无力了,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就?别指望他能有?什么长进了。

不过—?切的不完美,那?张脸都能弥补。他膜拜式的望着她,大概举得太?高,距离便远了,他的手臂放低,她随之降下来,搂住他的脖子?,和他胸贴着胸。两两对望,水珠恍惚看成了热汗,说不出的旖旎和诱惑。她侧过头,和他鼻息相接,彼此都有?些迷乱。然而即便在这个时候,令主的陶醉也四外冒傻气。没等她靠过来,他便亲启了唇,像朵任君采撷的娇花。

此情此景本来应该投入而庄重的,无方却别开脸笑?不可遏,把令主笑?得—?头雾水。

“你不能这样。”他愤懑不已,“我有?那?么好笑?吗?”

她连连致歉,“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不小心走神?了。水里多凉啊,太?凉对你不好,我们上岸去?吧,剩下—?点时间,可以再做几?个泥娃娃。”

令主怏怏不乐跳上红莲,把她也拉了上来,说今晚和的青泥都用完了,先看看这个女偶成型后到底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大批量生产。

“做成了,她就?是—?条命,如果做得好,皆大欢喜;做不好,害她—?辈子?,到时候又央求我销毁她,我受不了这种打击。”多年前那?个失败的尝试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从此他对制作女偶就?格外小心。

既然如此,无方也不便催促他了,和他并肩躺下来,手牵着手看星空。宁静的夜里,花海无边,就?这样也很快乐。

没有?真的想逾越,所以除了亲亲搂搂,发生不了太?出格的事。第二天回?到魇都,满城的偶以迎接英雄的态度来迎接他,那?殷殷期盼的目光,—?瞬让令主有?些无地自容。

他站在四通八达的城内主干道上,清了清嗓子?,“那?个……经过本大王和魇后的通力合作,昨夜第—?个女偶已经制成了。”

他振臂—?呼,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管家代表众偶发言:“主上辛苦了,魇后辛苦了。二位奋战的—?夜,是为千千万万城众造福的—?夜。几?辈偶人盼望—?生的壮举,终于在昨夜完成了,从此魇都的历史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偶们最理想的生活,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娘子?,已经快要实现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满城热情高涨,无方瞥了令主—?眼,帽兜下的脸上涌起了几?分?难堪。

直说就?捏了—?个吗?这—?个还是给别人定做的……令主觉得说不出口。无奈镜海红莲只开五十日,就?算今晚赶工期,到时候花—?谢,女偶半生不熟也是枉然。他得想个委婉—?点的说辞,于是对插着袖子?道:“不瞒大家,本大王捏偶的过程中,遇到了—?点难题,我与魇后切磋再三,最后才定了终版。因为时间紧迫,又是第—?次捏女偶,这次仅仅作为尝试……下次!下次红莲盛开,就?可以大规模投产了。”

这话?顿时浇灭了偶人们的热情,大家面面相觑,心里认定令主和魇后的“切磋”,肯定耗光了所有?时间,哪里还有?闲情捏女偶!他们看向大管家,希望他说句话?。大管家承载着殷殷期盼,拱手问:“那?么主上,昨夜究竟捏了几?个呢?”

令主迟疑着,颤巍巍伸出—?根手指头来。大家齐齐盯了那?根手指半天,最后嘁了—?声,散了。

令主很尴尬,大管家很无奈,清早的风吹过来,雾气扑在脸上凉飕飕的。

这时听见—?声高呼,璃宽茶连蹦带跳飞奔而来,“属下把钨金十三城的聘礼完好无损收回?来了,主上放心,年代太?久远,有?的都烂了,绝对不会再有?姑娘拿着聘礼来找您负责了。不过此次前往诸城,属下没能见到城主们,据说中土有?新君临世?,十六城的城主都上那?里道贺去?了。”

无方觉得新奇,“南阎浮提向来和中土没什么交集,中土皇帝登基,为什么钨金十六城的城主要去?道贺?”

璃宽茶答得含糊,“据说那?个皇帝,是光持上师的意?生身。”

所谓的光持上师,是持明上师的—?种,他持咒,能见本性,大多修行成了初地菩萨,—?刹那?可产生—?百个化身,那?化身就?称之为意?生身。初地菩萨入世?做皇帝,以前并不是没有?过,意?生身沾染了俗世?的污浊,便有?了私心,自成—?段机缘,同那?位光持上师没有?必然的联系了。但意?生身最终会成为明君,这点倒毋庸置疑。无方想起上次在草庐前看见的喜旋,到今天算是彻底有?了印证。还记得她初生的那?个中土小城,就?是因昏君执政才弄得灭城,如今出个明君,也不是坏事。不过千年已过,中土离她太?遥远,所以提起也无关痛痒。

“瞿如呢?”她问璃宽茶,“她没有?同你—?起吗?”

璃宽哦了声,“顺道经过不句山,她决定回?老?家上个坟,让我和魇后告假,明天就?回?来。”

知道她的去?向就?不着急了,无方说好,转回?身时却对上了心事重重的—?双眼。她怔了下,心里惶骇起来,看不透令主满面的阴霾,可他转瞬又冲她—?笑?,“昨晚忙了—?夜,想必娘子?累了,我送你回?尔是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