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第三幕戏开放了!

所有还活着的演员皆是虎躯一震。

众所周知,最后一幕戏通常都是最凶险的,80%演员的死亡都集中在这幕戏里,就算这幕戏最短,也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

系统冰冷的报幕之后,整座古楼开始了疯狂的颤动。

本来这座楼的地基就全部都是用木头建的,如今下方颤抖起来更是整座楼都近似于摇摇欲坠,震感格外强烈。

铁笼里的处刑机关被激活,李狗蛋刚刚把红领巾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丢进去,回头就看见尖刺从铁笼周围生出,“轰隆——”一声,把里面的祭品碾成了碎片,惨叫顿时充斥了整个大厅底部,难闻的血腥味溢散得到处都是。

“卧槽!”

李狗蛋被这等变故吓到,忙不迭摇摇晃晃地往楼上冲去。

就在他冲上二楼的同时,地下也传来一阵煮沸般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棕色的实木地板骤然被染成了深邃的暗红,鲜血从铁笼的缝隙里混着碎肉被冲出来,最终被看不见的力量勾带在一起,逐渐汇聚成一个圆形的巨大召唤阵,场面一度失控。

“乖乖啊......”

李狗蛋看着这幕,同时收到自己已经完成角色卡秘密部分的系统提示。看着自己涨过70%的演绎值,他松了口气,往楼上跑去。

演绎度已经达标,任务也完成了,相当于他在这部大电影里的保命符已经到手。再加上组织是给邪/教徒留了退路的。

李狗蛋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符记。

邪/教徒角色卡告诉他这个东西就叫做旧印,教徒人手一个。毕竟把邪神召唤出来后,有些比较残暴些的邪神估计当场就翻脸不认人。

肿胀之女修道会网罗的都是高素质人才,信封邪神固然有信仰的缘由,更多的还是想从信仰中攫取利益,不可能平白无故召唤出邪神后还白白把自己命送出去。

据说这个东西在邪神的眼里就是一坨大便,虽然不可能对邪神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会让祂们觉得很恶心,并且放过这坨大便。

完成了任务,手里揣着这个,现在李狗蛋只需要退到安全地点,静静等待拍摄结束就行。

另一头,宗祈则是迅速意识到事情出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但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难道是李狗蛋不小心被红领巾反杀了?

他忧心忡忡地查看地图,发现李狗蛋的红点还好端端在那,反倒是红领巾的红点灰掉了。

宗祈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事态的发展。

现在调查员都这么猛的吗,遇见邪/教徒,秘密竟然是要把对方给就地做掉?

这年头两个组织相互残杀这么厉害了吗?

宗祈忧心忡忡。

当前存活演员已经少了一个,他的导演任务要求是至少得保证四个人存活,不然都会被判定为不过关。

这意味着宗祈除了需要粉碎邪/教组织的阴谋外,还要让剩下的演员们不要互相残杀。

站在一旁的安娜脸色凝重:“必须阻止这个召唤仪式,地上那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好。”

胆小鬼也闭上眼睛,颤巍巍地说:“楼外面突然出现了好多教徒,他们好像正在进行什么仪式。”

它是寄居于这座鬼楼的厉鬼,虽然其他演员无法离开这个密封的环境,它却可以不受阻碍地看到外边。

例如现在,胆小鬼就看到外面站满了手臂上纹着象形文字和大胖女人的邪/教徒,一个个身上穿着用以正式祭祀的黄黑色丝绸长袍,手里要么握着染血的镰刀要么举着蜡烛,围着鬼楼绕圈圈,口中念念有词。

伴随着他们单调机械,充满枯燥意味的念白,烛火明明灭灭,鬼楼里地板的颤动越发明显。

有什么东西乒乒乓乓在地下敲击,就要破开木板而出。

“那现在怎么办?”

“去地下室。”安娜说:“荒木感觉到那里有东西在汇集,我们必须要去跟除掉它。”

“你就不要去了,我和荒木去就行。她让你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乱跑,这种小事交给妈妈解决。”

其实算不上小事。

从踏进来后安娜就察觉到了那股邪恶至极的气息。刚刚这一番变故,这气息猛然膨胀了近百倍,就像邪/教徒说的那样,即将被召唤出来。

荒木带着安娜自保没问题,但想要再护住其他四位演员,那就不太可能了。偏偏胆小鬼还是个没什么用的厉鬼。小红的攻击方式是头发,荒木的攻击方式是蛊虫,胆小鬼变成鬼后还跟个人一样在地上跑,就连鬼气的使用办法还是宗祈教的,一点用没有。

宗祈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去把演员们全部赶到上面来。那胆小鬼——”

“你跟着我。”安娜瞥了神色不安的胆小鬼一眼。

在她和荒木眼里,胆小鬼就是个薛定谔的礼物盒,谁知道里面会拆出什么来,就算宗祈有导演豁免,也不能把这个定时炸/弹留在他身边。

然后宗祈就看着安娜带着胆小鬼一起朝着楼下跑去。

“呼——为什么每次拍电影都能遇到些奇怪的状况,明明这次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队友很给力,也把拿反派卡的演员牵制住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黑发青年站在原地,颇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却发现自己摸到了一手粉。

宗祈:“......”

他悻悻地拍掉手里的粉,重新振作起来,朝着楼下跑去。

“蹬蹬蹬......”

好巧不巧的,楼下也正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宗祈探头探脑地往楼梯缝上一看,大喜过望,“李狗蛋——”

没错,往楼上跑的还真就是李狗蛋这个好队友。

李狗蛋正准备找个高处的房间待到拍摄结束,冷不丁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于是举着手电筒朝上照去。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那张焦黑的,脸皮翻开露出内里白骨和红色血肉的脸,咧开阴森大笑,露出内里白森森的牙齿。

李狗蛋:“......”

李狗蛋:“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这张脸绝对是他的心理阴影,没有之一!

李狗蛋也不知道这个鬼到底是不是真鬼,但反正就算是假鬼,看这张脸李狗蛋也只想掉头就走,完全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他一溜烟就跑了,留下宗祈一个人顿在原地。

是哦,他忘了自己脸上还画着一张惨不忍睹的鬼脸。

黑发青年默默地在原地转身,发现乌鸦和郁尘雪的红点已经分开,并且其中一个快速朝着他挪了过来。

就是郁尘雪。

鬼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可能是刚才李狗蛋惊恐的尖叫。

宗祈现在一想到郁教授,腿就先软了半截。

于是他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隔着这么远,只要跑得快,多半没啥事。

然而下个瞬间,宗祈感觉有什么东西斜斜顺着他的小腿擦了过去。

登时间,整个下/半/身都骤然失去力气,直直朝着地面摔去。

心理学教授踩着黑暗而来,面容在阴影和光照下晦暗不明。

他随手将用完的麻/醉枪扔到地上,微微一笑。

“抓到你了。”

宗祈:“......”

他明明都已经把枪顺走了,这不科学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因为被麻/醉针划伤,他现在半边身子都很麻,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只能无力地在地上挪动,格外凄惨。

他可是领教过郁尘雪的武力值,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过来。偏偏后者姿态格外闲适,与闲庭漫步无异,极具压迫感,仿若叩击在人心口。

“我的枪法很准,不会让你彻底昏死过去,放心吧。”

也不知道郁尘雪是怎么从一张扭曲的鬼脸上看出心理活动的,他弯下腰,脸上依旧挂着笑。

这个笑容和宗祈记忆里郁教授的笑容很像,都风度翩翩且儒雅。

但在如今这个环境,如今这个地点,如今这个尴尬的场合,这个笑容就变得格外叫人毛骨悚然起来。

男人微冷的手指掰过他的脸,直视着那双清澈的瞳孔,和颜悦色地开口:“为什么不说话?”

墨镜背后湛蓝色的眼睛锐利地划过青年的脖颈,指尖一寸寸按了过去,最终定下结论。

“果然,你有喉结。”

郁尘雪早就注意到这点异常。

他缓慢地摩挲着面前这个戏子鬼滚烫的脸庞,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随手解开自己的外褂,占水一点一点将对方脸上毫无美感的油彩擦掉。

鬼楼的晃动愈发激烈,郁尘雪干脆把人拉过来固定在地上。

宗祈感受着对方冷冽的气息,一颗心跳动地七上八下。明白郁教授在吃瘪了一次后,第二次绝对是有备而来。

他只能一动不动,在心里默念我是木头人,绝对不能动。

几位化妆师在他脸上下的功夫不是随便一下就能擦掉的,郁尘雪费了好大劲才堪堪擦掉一半,露出底下正常颜色的人类皮肤。

出乎意料的是,颜料下是一张他完全没有印象的脸。

郁尘雪挑了挑眉。

就在宗祈觉得自己应该能逃过一劫的时候,他冷不丁开口:“你在进鬼楼前就开始关注我了。”

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而且他说的是鬼楼并非古楼。字面相近,意思天差地别。

宗祈的心跳一滞,又听到对方一条一条抛出结论。

“你看我的眼神带着不自觉的尊敬和紧张,这很有趣。”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认识我。不,我们认识。不然你不会不开口。”

“在我说这些的时候你的表情紧绷,眼神无意识扩张。”

他低笑一声:“你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看来我全部猜对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