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世家好友的对决
聂英苦笑道:「饶命饶命,我可不想白刃变红刃,血溅武场啊!」
唐禹轩咕哝道:「比武不见血,跟小孩玩耍似的,无聊。」
白云飞惊喜道:「哟,唐小三,敢情你偏爱打打杀杀?来,咱们打过!」
唐禹轩冷笑道:「行啊,来打吧!」
其余少年齐齐讶然,白陌桑惊道:「咦!云飞哥哥你不是不与唐公子……」
白云飞回头看向另一侧,道:「我不打他,他倒是偏爱打我。我就看看他是不是真敢拿剑捅我。」
聂英噗嗤笑道:「打是情,骂是爱。你俩要打就回房打,等会儿清竹公来了,换你俩被打!」
唐禹轩双颊染上绯红,骂道:「兄长才不打我呢!」
蓝臻羽叹道:「别吵了,我都想打你们了。」
没过多久,陆玄机和唐迭易来了,却怎么也没人告状。
翌日,比武场前,问道学子们一致以为,今日最有看头的便是上午的聂英对上白云飞,以及下午的蓝臻羽对上白云飞。
然而,连蓝臻羽自己都没想到,今日的开场局,才是最出乎意料的。
当蓝臻羽手上的剑被罗灿打飞的那一刻,他似乎都停止了呼吸,直到长剑落地发出喀当声。左候区的聂英,忍不住喊了一声「蓝臻羽」。
罗灿的那一击,连评审们也震惊了。因为他不是用左手剑的怪力打飞蓝臻羽的剑,而是用空拳右手。
拳风劲气强大,直直挥向剑刃,气流扑身而来,蓝臻羽盘起的头发似乎松动了一些,发带好似快要脱离束缚。
罗灿的右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从食中两指间一直划到了腕部。他为何要突然出一上拳,其实都是情急之下。
罗灿的左手剑与蓝臻羽的右手剑,面对面处在同一位置上,蓝臻羽便很放心去进攻,且小心翼翼避开罗灿的回击,原先看来势在必得,蓝臻羽正抓到空档,打算顺着罗灿的剑身搭上他的脖颈,怎料罗灿及时撤了剑,可蓝臻羽长剑已出,势快劲强,即便强行撤劲,也无法全然收回,如此下去,必然砍伤罗灿左肩。
就在那分秒必争之际,罗灿一直放在腰间的右拳忽然向上挥去,以赤手空拳打向利刃,而蓝臻羽早勉强消去劲力,紧握剑柄的手掌松了一些,被如此猛地一击自然握不住,长剑便脱手而出。
蓝臻羽想,倘若自己不只是稍微放松,而是整个松手让佩剑直接落地,自己再以掌法应对,兴许不会落个战败之名。
可是晚了,都晚了,一切都来得太过唐突,他哪里有那些时间应对?全靠本能!
罗灿自伤是事实,可赢了也是事实,右手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蓝臻羽始终愣在原地,云门门生怎么拉也拉不走,还是聂英急匆匆跳上台子把他拖走的。罗灿被带到遮棚下进行包扎,云门门生擦拭着台面血迹,主持回头望了望云中君,这才宣布了罗灿的胜利。
第二局延宕了些时间,聂英把蓝臻羽送回观席,叮嘱了白陌桑好几回才回到候区。
白陌桑心里七上八下的,眼下只有他与唐禹轩在,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门生将蓝臻羽的佩剑送了过来,唐禹轩慎重接过了。
场上第二局开始,当初徐央胜了林松,而今林柏却胜了徐央,手法也不若先前那般死板,是有了不少长进。
第三局,徐凡凡对上金冠杰。金冠杰彬彬有礼,不论比试前比试中或比试后,总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却毫不影响自己胜利的果。平时虎啸龙吟之法是保持安全距离却对对手穷追不舍,而今日对上女子,金冠杰便反了过来,保持安全距离让对手穷追不舍,却近不了他的身,更不可能打出胜利一击。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下一局换聂英与白云飞了,聂英显得有些焦躁,白云飞也瞧出来了,却没因此安心下来,因为比试一开始,聂英便下了猛劲,剑气凌厉,又猛又快,他险些招架不住。
比武最忌躁进,可聂英却不同,白云飞浑然找不着破绽,他知聂英也以快攻出名,身手矫健,很会在闪躲过程中动些小手脚趁机攻击。可如今聂英哪里有在闪躲?简直猛虎扑兔。不,是扑鸡。
聂英平直举剑至白云飞面门,快速扭动手腕,却不抓紧,让剑刃滑动的幅度更大。白云飞的剑霎时被缠了上去,攻不过去又抽不回来,他一个咬牙一个发力,狠狠将剑抽回。
岂料聂英像算准了一切,在白云飞抽剑那一刻也停止了扭转,白云飞被自己的力量向后扯去,虽及时跨步稳住身姿,可也防不住聂英搭上颈侧的银光。
聂英目光森然,定格仅仅一瞬,也不等主持宣布,便直接翻过边绳跳下台子,将剑信手一扔,脚底一滑,双膝一屈,抱住了还在愣神的蓝臻羽双肩,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似早在脑内模拟了数次。
白云飞诧然地顺着聂英的身姿而去,简直难以置信,却也明白了,他有多重视蓝臻羽。
主持这才宣布聂英胜利,白云飞心有馀悸地下了台子,全场意外鸦雀无声,只有聂英不断喊着蓝臻羽的名字。
主持又回头看了云中君一眼,不过一瞬交会,却迟迟没有喊下组人马上场。
聂英看着蓝臻羽眼神空洞,心中又慌又急,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于是抬起右手便要给蓝臻羽一掌。
右掌已经挥下,却什么也没碰到,反倒是手腕被蓝臻羽由下攫住了。此时蓝臻羽的双眸似是恢复了应有的光辉看了过去,森然道:「你干什么?」
聂英一见他回了神,又惊又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扑过去抱住蓝臻羽,也不管手还被抓着,直叫道:「呜呜呜蓝臻羽……你终于醒过神了!我还以为我要去找陆苓给你招魂了呜呜呜……」
蓝臻羽神色一僵,喃喃道:「什么鬼……」
主持忽然喊了何简与范牧上台,学子们又开始吵杂起来,白云飞和白陌桑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范牧败了。
午膳时间,聂英嘴里塞得满满的,边问蓝臻羽方才失魂落魄时有没有印象。
蓝臻羽沉声道:「不是,我只是在想罗灿为何要那么做。当初是他劈剑过来,我想顺着他的剑势取胜,他却好像知道我想做什么,及时甩开了剑。我当时不想伤他,只能勉强松掌,他却一拳挥上来……」
白云飞道:「浩清兄,你的意思是,罗灿不是为了自保才出拳,而是故意为之?」
蓝臻羽烦躁地甩了甩头,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总之云飞、冠杰公子你二人日后小心些。」
白云飞点头道:「嗯,知道了。但我还是先小心咱俩下午的局吧。」
蓝臻羽啧了一声咕哝道:「对喔,还有那一局。」
究竟罗灿是故意还是不得已,仍是无解。事实已定,多加猜虑也是徒增烦恼。蓝臻羽脑子一烦,竟抢了白云飞的肉食来吃,白云飞甚是诧异,何故所有人都要抢他的肉?敢情他没与聂英计较,还将肉分给唐禹轩,便是不喜食肉了?
唐禹轩噗嗤一声,竟好心施舍了一块给他。
最终比试的第七日,上午第一局,聂英又变回了原本嘻嘻笑笑的样子,把对手林柏戏弄了一番,其实他就是单纯想逗逗陆家人罢了。
第二局徐凡凡虽能移形换影,可罗灿从未惧怕,右掌包着绷带也丝毫不影响,反正他是左手持剑。徐凡凡为了避免正面相抗,动作也别扭了许多,一旦罗灿攻来便只能闪躲,而罗灿的手法便是连绵不绝,徐凡凡亦无破口可入。
徐凡凡心想要是在外头,她不可能会输给罗灿这种慢乌龟,只是问道比武场上不可恶意伤人,且为了避人耳目,她只能拿着不惯手的长剑。任谁都瞧得出来,像她这般敏捷的身姿,平时不可能用长剑的。
徐凡凡被劈到一击,长剑喀当一声被击落,也宣布了她的败落。
第三局,金冠杰对上白云飞。白云飞不觉得自己能赢,可他又不想再输了,昨日被聂英那么一搅,他心里也是很慌乱。
怎料,他还真赢了金冠杰。
他不就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想拚上一拚,竟误打误撞、阴差阳错找到了金冠杰剑法中的弱点。虽然他压根不知道弱点是什么,即便手中剑避开一切阻碍抵在了金冠杰咽喉前,他还是不知道。
金冠杰笑了,开怀地笑了。他大概是输了反而更开心的第一人了。
白云飞反倒像自己输了一样,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观席,他无暇关心唐禹轩眼中的崇敬和白陌桑语中的赞美,只是陷在自己的困惑中,不断喃喃念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金冠杰一句话也没说,就一路面带微笑也回到观席。
聂英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金家虎啸龙吟的剑法有个弱点,便是持剑的那只手。虎啸龙吟如虎猛、如龙稳,对敌手穷追不舍,却又明哲保身,只要场地允许,便会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要如何能攻对手,却不让对手伤到自己?那便是伸长手出去,身子却退得远远的,然而剑离得老远,势必得用更大的力气才能稳住,也才能打得出伤害,这也是金冠杰为何身轻如燕的原因,因为他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持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