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辣眼睛的情义
白云飞等人终于赶到,蓝臻羽问了目前情况,白陌桑只得老实说出,虽然也就那个「滚」字罢了。
聂英捋了捋被抓皱的领子,喊道:「唐小三──该出来见人啦!」
「滚!」
房内又传来那个字。聂英回身看着众人,道:「嗯!陌桑说的没错!」
蓝臻羽上前把聂英架走,骂道:「拜托你滚远点!」
白陌桑紧张地道:「云飞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白云飞看着自家堂弟,他能想什么办法?这个情况已经远超出他的预想了,但他并不后悔。
他伸手入襟内,攥着一包小袋,里头装的,是甜甜的糖,也是苦涩。
被拖得远远的聂英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他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裳,道:「那门闩烂死了,上次陆苓都能直接踹开我的门,现在也直接踹开进去不就好了?」
蓝臻羽白眼道:「你踹吗?」
聂英作投降状,道:「我踹干嘛?谁犯事谁踹,我就一无辜的路过民众!我是怕云飞不知道那门闩很烂,要不我去提醒他一下?」
蓝臻羽意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还是我去说吧,你待在这别动。」
聂英笑道:「好吧,那你记得回来陪我啊,不然我就跟着过去凑热闹了!」
蓝臻羽走到白云飞身侧,莫名有些紧张,深呼吸了两下后,才凑过去说门闩很烂,还特别注明是聂英说的。
白云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聂英,最后看着房门,道:「哦……好。」
蓝臻羽尴尬离去,跟聂英站在一起,躲得远远的。
此刻的白云飞正在思考,要直接闯进去,还是先知会一声再闯进去。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知不知会都一样,那便不要多此一举了。
他走到门前,软软的哭声清晰了不少。他屏住了一口气,猛地,回身抬腿踢在了门板上。
砰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门内的泪人儿。
白云飞一气呵成走进门内,还顺势将门带上,又是砰的一声,随后传出了唐禹轩的惨叫。
「你干什么啊给我滚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你要干什么!走开!走开!给我走开啊啊啊!」
「疼!呜哇好疼!你轻点!你走开!快滚开啊啊啊啊──」
门内的惨叫和哀号此起彼落,都来自于同一个人。除了这些,还有各种撞击的声音,无法想像里头在发生怎样的激烈拉扯。白陌桑忽然有些想笑。
聂英已经搭着蓝臻羽的肩膀笑到站不直了。
屋内的情形是这样的。
白云飞闯进去之后,径直朝着缩在床上的唐禹轩走去,并且一把夺过被攥在手里的长剑,一个甩手扔到地上。
唐禹轩原想下床逃跑,却被白云飞死死扣住肩膀拉回床上,在一番挣扎与制服的激烈拉扯下,白云飞终于成功压制他了。
唐禹轩脸上挂着两条泪痕,神情满是惊恐,被褥凌乱,他被压在铺上,手脚都被固定住,动弹不得。而白云飞的神色,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唐禹轩觉得可怕。
唐禹轩无法解读白云飞淡漠的双眸中那些复杂的情绪是什么,恐惧油然而生,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甩着头奋力扭着手,白云飞还是八风吹不动地牢牢抓着他。但其实,白云飞没出什么力气,最多就是不让他挣脱开而已。
唐禹轩哭道:「你要干什么啦呜呜呜……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呜呜呜呜……」
白云飞一言不发,却松了右手探进衣襟内,拿出糖袋丢在唐禹轩脸上。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唐禹轩愣愣地拿下糖袋,道:「糖?呜呜你怎么还有糖……」
白云飞淡淡道:「前几天清竹公给我的。他怕你三两下又吃完了。」
唐禹轩满脸不解,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滚滚滑落,他抽了抽鼻子,道:「呜呜呜你走开……滚出去……讨厌鬼,王八蛋……我讨厌你……」
白云飞重重吐出一口气,正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讨厌我自己。我看得出来你是认真想跟我打,但我没办法对你动手。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做不到。对不起。」
唐禹轩登时愣住,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但他说不出口,只好道:「……什么没办法对我动手,那你还不放开我?」
白云飞立刻答道:「不放。」
唐禹轩又是一愣,他快没办法理解现在的情况了。忽然,手中的糖袋被拿到一边,空下的左掌被另一只右掌给挟持,五指被五指撑开,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白云飞的眼神一下变得柔和万分,身首堪堪俯下。唐禹轩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以为自己要被怎么了,然而,只是一颗头埋进了他的肩头。
「……对不起。」
不只掌心相交的力度增大,握著腕部的左手也是,就如他的道歉,深沉又笨重。
唐禹轩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微微的颤抖,他的体重,他的心跳,他话语中的沉重,他的笨拙,他的歉意。他闭上双目,任由无声的泪夺眶而出。
房门外,一干人等没听见声响都甚是紧张,怕出了什么意外。聂英走了过去,摆手道:「别,千万别去打扰。别这么紧张,他俩又不会玉石俱焚一起殉情。」
蓝臻羽架住他的脖子,冷声道:「少说两句!」
聂英笑道:「那我收回,别,千万别去打扰这两句!」
然后聂英又被拖走了。
白陌桑苦笑着看他们走远,又看了看不知安好的房门,松了一口气,回身道:「我们暂时别打扰吧。那个剑鞘还有笛子……放门外如何?」
唐蒙毅然点头,道:「好。」
白陌桑取出手帕垫在地上,剑鞘与横笛依偎而立。
毫无动静,久到唐禹轩都以为白云飞睡着了,他轻唤了一声全名,却也毫无反应。
唐禹轩愣了一愣,试着展开左掌,竟然轻轻松松就脱离掌控了!
再动了动右手,握住腕部的那只手也软软滑落。唐禹轩心内讶然:「搞什么?不会吧?当真睡着了?」
他稍稍动了一下身子,白云飞竟然一个瘫软,完全压在了他身上,方才都不知道是如何维持那个清奇的姿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