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学士自从见过林老爷子后就闭门谢客,再不参与阻挠女子为官一事,其他众人摸不到头脑,但这事儿也不能就此放弃,还得再接再厉。
林老爷子这两天特别忙碌,每天都有几个人来拜访,这些人可就没有李大学士的好待遇了。林老爷子没有亲自出屋门迎接,也没有说那么多话,只有两种应对措施。
一种是念经,闭着眼睛十分虔诚的念经,还要一手敲木鱼,一手数佛珠。无论来人说什么都不理不睬。
只有旁边管家帮忙解释,木鱼和佛珠是太上皇所赐,自家老太爷每日都要诵经百遍以示对太上皇的尊敬,不能中断,来人自然也不敢对太上皇不敬。
第二种是与人讨论佛法,讨论高僧留下的偈语,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请这些有学问的人解惑。
自言遵从太上皇旨意潜心研习佛法,无奈资质有限,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有幸相见,请来人给自己解惑。
众人都对林老爷子厚脸皮的程度表示敬佩了,这人怎么做到毫无羞愧甚至还有些骄傲的提起被太上皇处罚一事呢?
若林老爷子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定会怼回去:你们既然知道我曾经因掺和孩子们的事被太上皇罚了,如今还来拖我下水是何居心?
林老爷子本身对林玉抛头露面一事也不赞成,林玉都订婚了,就该安心在家备嫁。但他识时务了,阻了林玉的前程还要惹怒宣平和皇帝他不是太亏了?这两年养老生活也挺舒服,他不想找不痛快!
林老爷子虽不想阻止林玉的事儿,可也不想替她冲锋陷阵,还是林启兄弟三人很是恭维了父亲一番,才让他同意应付这些人,他自然没多少耐心。
至于李大学士,是林启特意嘱咐过父亲劝解他,林三爷还亲自给父亲写了发言稿,没办法,这是他女儿的事。
李大学士德高望重,学问好人品也好,这些年也向来识时务,坚定不移地追随君主的脚步,若因这次的事钻了牛角尖,晚节不保就太可惜了。
而且若日后李大学士真的头脑不清楚非要跟着死谏闹事,皇帝是不可能妥协的,这些人就只能长跪不起,别人还好说,李大学士这么大岁数了,又在文人中有极高的地位,若出了什么意外,对皇帝的声望打击太大。
众人从腊月二十一,折腾到腊月二十八,也没从林家取得什么成果,在段府这边儿也一样,不过是因为段相直接称病谢客了,段家其他人见了也没用。
大年根儿底下的,这些自诩正义,自以为所做所为是在维护社会秩序的人,怎么甘心忙活了这么多天一点儿收获都没有,不由病急乱投医,又想起了之前的打算,不过将在宫门口长跪进谏,改成了在两处相府门前常站示威讨要说法。
不过这样一来众位领头人就不能亲自上场了,都是位高权重或德高望重之人,向皇帝进谏还说得过去,聚众去相府门前讨说法,那还有什么面子?
所以聚集起来去两府门前讨说法的都是这些人的学生及微末小官,这些人年轻,容易热血上头,去干这事儿很合适。
所以腊月二十九,林府和段府门前都聚集了乌泱泱的一群人,闹着让两府的当家人出来给个说法。
“众位,林府上下向来奉公守法、乐善好施,不知众位要讨要什么说法?”林府的王管家出来问话。
“你们林府身为相府,向来为仕林榜样,如今却带头做出伤风败俗之事,难道不该给我们这些人一个说法吗?”人群前头一个满身傲气的书生叫道。
“慎言,诸位还是莫要信口雌黄!”管家的脸色冷了下来。
“什么信口雌黄?你们家的小姐抛头露面去做官,还不是伤风败俗!”人群中有人叫道。
“我家小姐去做官是自己正儿八经考中的女官,官职是陛下亲封的,何来伤风败俗之说,你们好大的胆子!”管家厉声说道。
“这女官是皇后娘娘招录的,我家隔壁王员外家的小姐也考中了,就是正正经经的当差办事,和那些官老爷差不多,怎么就伤风败俗了?”人群外看热闹的人说道。
“听说女官可难考了呢,不比他们的会试容易,这些人不会是自己落榜后看人家小姐当了女官,嫉妒吧?”又有人说道。
看热闹的人在几人一喝一和的讨论下成功被影响,觉得这些闹事的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请林府当家人来说话,你一个管家奴才,有何资格和我们这些老爷说话。”听着周围那些百姓的议论,闹事的人有些急躁。
“众位有大把的时间来无理取闹,我家几位老爷可是很忙的,众人关于伤风败俗的诉求自有相对应的衙门中人来处置。”管家冷笑着说道。
正说着,来了一大队兵丁将闹事之人围了起来,兵丁最后跟着一个穿八品官服的人,看面相就像一个圆滑世故的人,这是代理巡城御史。
齐王去闽州公干,却舍不得他巡城御史的差事,这差事他很有感情,特意找了皇帝请旨,保留他的职位,平常让他的伴读刘二少刘墨来代他巡街,有齐王留下的话和令牌,无人敢造次,都怕齐王殿下回京后翻旧账。
在林府和段府门前讨说法的人都被巡城的人带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