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你永远比我更重要

颜若初进了太医院,许多太医对此愤愤不平,更有甚者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辱,扬言不屑与女子为伍,大有颜若初在,他们就走的意思。但可惜,没人想安抚他们。

院使李太医是皇后娘娘的人,且本人是个医痴,又惜才,否则秦岚这个徒弟也不会和李济这个亲儿子享同等待遇。

瘟疫发生时,李太医就打算奔赴疫区的,被太上皇拦了下来,这么大岁数了太危险了,只怕还没给别人诊脉呢,自己先病倒了。

李太医只能在太医院选了年轻又精干的太医去疫区,但他也没闲着,就秦岚每日派人加急送回的脉案遍翻古籍,最初延缓病情的药方就有他的功劳。

在听说瘟疫被一个女医治愈后他真的只有单纯的高兴和敬佩,还多次给秦岚和李济写信让他们务必把人留住带回京城,生怕颜若初只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游医,那不是可惜了吗?

颜若初入太医院他是十分欣慰的,对她十分关照。对于那些想闹事的太医,李太医表现的十分直白:颜太医治好了瘟疫,留在太医院实至名归,你们这些技不如人还自骄自傲、嫉贤妒能的,想走趁早儿,太医院不缺人。

太医们都是识时务的俊杰,眼见事不可为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谁舍得离开太医院,太医院代表着地位和荣誉,为了赌口气丢了安身立命的官职,不值当的。

颜若初又是个低调内敛、谦逊有礼的性格,在太医院安分不生事,大多时间又在镇北书院,所以时间长了,太医们也就接受了。

至于朝上的臣子,许多人感觉皇帝过于纵容皇后,所以又有人不怕死的重提选秀一事。

当天皇帝没说什么,只是驳了回去,可第二天,领头的那两人就被抓到了错处,本是可大可小的事,但皇帝坚持按律打了板子,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携私愤报复。

这些臣子受到惊吓又消停了下来,时间长了,女太医一事就淡了下来,臣子们又见皇帝并没有其他动作,只当是他们反应过激了,这事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林言就地接任岭南巡抚,虽然皇帝说了他可以随便挑选下属官员,但林家素来的谨慎他还是有的,他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任巡抚,他大舅哥还是定南军的将军,这就有点儿危险了,要防着人说他们文武勾结、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林言上奏折挑选了二十几名官员到岭南任职,除了堂弟林清和两个师侄外,其他人都不是林派或齐派的,这些人有皇帝当考官时录取的学生心腹,有出身朝堂清流世家的子弟,甚至还有冯家两个走文举路子的子弟。

“我怎么感觉林言越来越像岳父了,谨小慎微,朕又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他选的这些人都不是平常用着顺手的,能迅速整肃岭南官场、恢复秩序吗?”皇帝将奏折递给宣平。

宣平接过来看了看,心中默默翻找着这些人的信息,口中说道:“林家凭什么能延续至今啊?凭的恪守家规还有林家子弟的谨小慎微、进退有度。林家已经打破了家规,参与了皇位争夺,谨慎这一条却是永远都不能丢的。”

“林言有点儿想太多了,谨慎是没错,可也要分轻重缓急啊,如今岭南局势严峻,尽快恢复吏治才是当务之急。再说了,我还能不信任林言吗?我保证永远不会猜忌林家。”皇帝正色道。

“哥哥选的这些人都是忠君干练的,虽然观念不同,但君子和而不同,有他们在,岭南省必能迅速恢复秩序并发展起来。

你信任哥哥是你作为君主用人不疑、知人善任,得君主亲近倚重是臣子的幸运,但为臣子者却要心中自有一杆秤,恃宠而骄、跋扈恣睢是大忌。”宣平很支持哥哥的做法,这才是为官的长久之道。

“再说了,这世上哪这么多永远?你信任哥哥,但在所有人都说他坏话时你还能保持这份信任吗?便是现在能,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宣平斜睨着皇帝,她怀孕时就爱多思多想,如今突然就想小小地作一下。

“你担心的是我和你哥哥的君臣之义啊,还是我们的夫妻之情啊?”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转过身去专注的看着宣平,眼里满是宠溺和纵容。他已经习惯了宣平孕期时不时闹个小脾气,小小地折腾一下。

“有什么区别?若我们夫妻之情在,那有我在其中调解,你们的君臣之义必能长久维持。若你能狠心抛了君臣之义,你必然早已不顾夫妻之情了。”宣平审视地盯着他。

“是朝中又有人提选秀之事让你心中不安了?还是前日那个胆大妄为的宫女让你心烦了?”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略有些担忧。

帝后情深满宫皆知,但偏有人不信,自恃美貌非要横插一脚。

南书房侍候的有几个宫女,其中一个奉茶宫女最是美貌,是江南富商之女,当初送进宫就是打算让她侍候太上皇奔前程的。谁知还没等她见到太上皇,太上皇就退位了。

新帝登基后,她因家世清白,知书识礼被何清选到御前侍候,长得好看也是南书房的脸面啊。

何清只想着皇帝不会对不起皇后,不用担心,却忽视了宫女可能会有野心。何清还是太年轻了,阅历经验不足。

前日皇帝午间小憩时,这宫女买通值守小太监,穿了一身清凉的衣服进去要自荐枕席,结果被警醒的皇帝一脚踹了个半死。

事后那宫女和失职的小太监被皇帝下令杖毙,何清被骂了一顿,打了二十大板,连平安、喜乐、吉祥、如意都因监管不严挨了五大板,并且皇帝说了,以后南书房不再用宫女。

皇帝自觉处置的很果断,十分真诚的表了忠心,但现在看来自家皇后好像并没放心。

“便是没有这些人,也未必能到永远啊。就说我父母吧,从前也是情深似海,最后还不是劳燕分飞。

蓝家结亲的规矩是不与世家联姻,娶媳聘女俱是选低门小户;林家讲究女不入宫、男不尚主,是求了太宗默许的,后世之君也不能逼迫。

他俩人成婚犯了两家的忌讳,我母亲还好一些,蓝家只剩她一人,这规矩还有什么必要遵守。

我父亲那人你知道,家规祖训对他有多重要。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一见倾心,再见定终身,寒冬腊月,在祠堂前顶风冒雪跪了三天才求得我曾祖父同意,后来又费尽心思得了我母亲的同意。

可结果呢,虽然和离是我母亲提出来的,先变心思的却是我父亲,他虽没有移情别恋,却对母亲失了那份耐心。

若不是我母亲当机立断,让他在还爱着时尝到了失去之苦,最后他俩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你说我能相信永远吗?”

“无论如何,岳父自始至终只岳母一人,这点从未改变。而我会做的比他还好,做为一个皇帝,我不敢承诺会永远以你为重,但我保证,在我心里,你永远比我更重要!”皇帝双手扶着宣平的肩膀,四目相对,虔诚地做出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