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手下的人将证据送了上来。齐王先拿起几本书和几页纸递给了安王和温铁嘴,“这是本王之前将其定为中等的原因。这位王检讨在翰林院向来以文采出众闻名,但其实有许多文章并非他所作,而且花钱请人代笔。”
齐王这话一出刘翰林气得吹胡子瞪眼,觉得齐王是在刻意构陷,为了给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出气,“这不可能!”
王迎脸色却有些苍白。
“刘大人,你太单纯了,许多事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京城暗中有一个专门给人代笔的机构,被本王的人给抄了,牵连到不少人,其中就有这位王检讨。”齐王还真不是故意抄人摊子的,在他看来这买卖不害人,双方自愿,各取所需,挺好。这摊子是被俩纨绔连累的。
“其实本王还真不太在乎这个,反正一个愿卖一个愿买,也没什么关系。但这位王检讨以文采出名,在翰林院吃的就是文采这口饭,可出彩的文章却基本都是请人代笔,弄虚作假。
并且有些颂圣、祭祀的文章本是不能传于民间的,这位王检讨却将题目拿出去请人代笔,是不是有涉密之嫌?本王只是给他评个中等,有何不公?”齐王语调平和,但脸上的神情十分欠揍。
“刘大人,这里有些文章看题目确实是不会外传的,按说除了翰林院之人,外人不会看到,你确认一下真假吧!”温铁嘴拿了几个文章递给他。
刘翰林接过来一张张翻看着,越看手抖得越厉害,但是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得意门生会找人代笔,“许是翰林院中有人将文章透出去了也说不定,还是该查一查。”不过没有了之前言之凿凿、斩钉截铁的底气。
“不用浪费时间了。本王既然说要将他定为下等,自然还有其他证据。”齐王拿起了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王家的族谱,官员考评开始后的第三天,由王检讨的堂弟递到本王这儿的。”
刘翰林不明所以,但王迎却瞬间面如死灰。
“王检讨十岁时被过继给了他的大伯为嗣子,是正儿八经上了族谱的,去年王检讨的嗣父去世,按我朝礼制,王检讨理应上报长官,回乡丁忧,可他匿丧不报,实为不孝。”齐王好笑的看着那师生俩,想看看向来看重礼教的刘老头儿是个什么表情的。
丁忧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制度,为官者父母离世后要回乡守孝三年,匿丧不报者要革职充军的,除非皇帝觉得朝廷离不开你下诏夺情。
太祖立朝时粗暴废除了许多陈规陋习,但废除丁忧一项却招来了文人集团的激烈反对,认为此举大不孝,最终这条留了下来。
“既然齐王殿下早知道,为何还要替他隐瞒?”温铁嘴声音有些不悦,虽然事实与刘翰林控告的相反,但齐王确实有失公允。
“温大人,王检讨过继三年后,他嗣父的小妾却生了一子,有了亲的,那过继的自然就不吃香了,王检讨日子过的艰难,最后又回了本家,可这族谱却没改回来。
他那弟弟因嫉恨将状告到本王面前时,本王觉得若非要王检讨为那嗣父丁忧守孝,也实在不公,况且王检讨平常官声不错,除了请人代笔也没啥大错,所以本王就网开一面了。是本王错了,本王没想到此人人品如此之差。”齐王谦虚的认错了。
刘翰林满脸失望地看着得意门生,他最重视礼教,谁知道这得意门生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殿下,温大人,恩师,下官实在是冤啊,过继之后……”王迎试图喊冤,匿丧可是大罪,他后悔了,中等就中等吧,干嘛引着老师来帮忙喊冤啊?
“行了,不管怎么说,你匿丧不报这是事实,完事儿后送去大理寺,酌情议处吧!”安王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还想回去陪王妃逗儿子呢。
温铁嘴对安王的处置没什么意见,王迎匿丧,但情况特殊,齐王网开一面情有可原。不过既然这人人品不好,那送去大理寺议处也是活该。
“两位殿下,温大人,下官有罪,听信谗言,错怪了齐王殿下,请殿下治罪。”刘翰林很羞愧。
“罢了,看在刘大刘二的份儿上,本王不和你计较,但本王劝你一句,自己的儿子学问再不好那也是亲的,至真至孝的,你下去吧。”齐王声音有些冷,刘老头儿可没少因为这姓王的伪君子委屈儿子。
“下官惭愧!”刘翰林羞愧掩面退了下去。
“王迎!”安王将目光转向瘫软在地的人,“官员考评结果尚未正式确定,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连本王都不知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的信儿?”
“这…,是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冯顺。”王迎只犹豫了一瞬就招了,他现在恨死这人了,冯顺主动找到他透消息,还要了五百两银子,结果现在他真是前途尽毁了。
商差役早就将昨日的知情之人全部控制起来了,但其中并不包括冯顺,按说他不该知情才对。
安王心中一动,宣平说过,每年吏部考功司的官员都会借着考评一事受贿,他们都是勾结在一起的,这次就是个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