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这天儿一直都没有放晴,又不见下雪,就是一直这么阴沉沉的,很影响人的心情,让人无端感觉到一丝萧索压抑。
今天总算迎来了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冬日的暖阳总是让人向往的,感觉天地间的氛围都变好了。
但皇帝乐呵了许多天的心情却在今天变成了愤怒。
养心殿里,父子两个照例在批折子,皇帝看完一本冷哼一声,随手不屑地扔在一边,再拿过一本来,看两眼合上狠狠地拍在刚才那本上,皇帝一连看了十几本,越看火越大,拍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得桌上的茶盏都叮当作响。
“父皇?”安王抬头询问道,实在是皇帝的动静有些太大了,好多天没见到他这么生气了。
“无事,你批你的。”皇帝强压怒火,有些和蔼地说道。
“父皇息怒,万事还请以保重龙体为要。”安王也没多问,低下头批折子,心里有数,大概是景王参自己的折子递上来了,看父皇的态度,这次应该又能够不战而胜了。
现在奏折呈上来后由专人分拣,有关税收、水利、建造等日常政务的分给安王;御史们风闻言事、官员之间互参告状的折子以及各地督抚上的请安奏折由皇帝批复。
景王等人也是知道这点儿,所以打算在明天上朝参奏前先预热一下,于是御史、兵部官员、西北军的武将一共有十几个人上了奏折,参安王贪功,身为主将却有失偏颇,压制西北军、偏袒镇北军,影响了各军之间的安定团结。
在景王他们看来这么多人参奏,说明安王罪大恶极,犯了众怒,可在皇帝看来,他们这是文武勾结,结党营私,恶意构陷,打压政敌。
其实若他们参的是其他武将,皇帝还真有可能会怀疑他就是贪功、徇私,或者并不怀疑但仍有可能借机打压一下功高盖主之人。
但可惜他们参得是安王,是如今皇帝最信任最看重的儿子,那他的心态就变了,这些人这是在联手欺负自己儿子啊!这做父皇的绝不能忍,谁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欺负死谁。老父亲的心就是偏得这么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你们这些常年在京城的御史知道战场是什么样的吗?天天叽叽歪歪的,这么多前车之鉴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打算投笔从戎跟朕直说就行啊!朕还能不成全吗?何必还非得搜肠刮肚的想理由。
兵部的你了解各军的特点吗?为什么不让西北军上?他们根本不擅长草原作战,冒然深入寒冬中的草原,得造成多少无谓的伤亡,朕本来派他们去就是想让他们在后方压阵的。
西北军的,自己手下的军队不了解吗?学艺不精还挺自信,让你们和北胡人在冰天雪地里互砍,你们有把握吗?安王免了你们的牺牲反倒惹得你们一个个怨声载道的,你们在京中待着倒是安然了,就非得用无数战士的性命给西北军换一个惨烈的胜利吗?
皇帝气呼呼的,将所有折子都留下了,看看明天他们朝上怎么说。
“老六啊,今天难得的大晴天,坐了半天了,乏了,陪朕出去走走。”皇帝站起身来说道。
“是,父皇。”安王欣然接受。
太监们急忙伺候皇帝披上大氅,安王就不用大氅了,他有个披风就够了。
父子二人在湖边的石子小路上散步,太阳照在冰面上,冰面上似乎闪闪发光,冬天的景色依然不错。
“老六啊,西北军去燕云这么久了,你觉得他们战斗力怎么样?”皇帝一副与儿子闲聊天的样子。
“说实话,战斗力不怎么样,配不上从前平西军的赫赫威名。”安王实话实说,没有为他们遮羞的想法,“想来是近些年西北边境安定,没有经过大规模实战的原因。”
“唉,自从平西王府没了男丁,就没人能统领整个平西军了,将领们争权夺利,分成了西北军和西南军两部分后,战斗力更是越来越差了。”皇帝也有些头疼,西边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差,一旦战火重燃,不知还能不能抵挡来犯之敌。
“平西王府对我朝贡献巨大,可惜了。”安王之前就想过过继个孩子给蓝家,延续这个辉煌的家族,蓝家绝嗣不但是蓝家的灾难,也是宣朝的灾难。
“是啊,可惜了。”皇帝深有同感,他小时候还见过最后一位平西王呢,印象中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西北军既然欠练,那现在去了燕云,就让他们好好练练,正好都是些残兵败将了,用来练手正好。”
皇帝提出了他的最终目的,想让安王把西北军拉到战场上好好练练,也顺便立一两个军功堵堵别人的嘴。
虽然他相信、偏袒自己的儿子,但也希望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被人诟病。有朝一日他驾崩了,至少短时间内安王还是需要这些臣子为他办差的,况且当皇帝也得会掌握平衡啊,不能饱的撑死,饿的饿死。
“让他们去草原上不行,他们不适应冰天雪地的环境,也没有与北胡人作战的经验,会吃大亏的。”安王解释道,“他们一到,儿臣就让他们负责围困三城了,攻城战他们还算擅长,儿臣与沈国公说了,让他寻机夺回三城。”
“有道理,你安排的很好。”皇帝放下心来,儿子安排的很合理,合适的人办合适的事,给西北军分了大军功。皇帝也才想起来,上奏折的那些武将没有一个是沈国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