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吕嬷嬷还特地卖了个关子:“小娘子觉得,那虢国夫人会如何应对永宁公主夫妇的质问呢?”
李俪君眨了眨眼,还没说什么呢,崔嬷嬷就先替她急了:“好你个阿吕,竟在这种时候吊人胃口?快说!”
吕嬷嬷笑了,也不再拖延,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虢国夫人据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质问什么呢!好象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向嗣王许诺过,要给他说一门好亲。亏得嗣王还在家里等她的信呢,哪里想到,虢国夫人压根儿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呢?说不定,人家当初就是哄他而已,从来没当过真!”
怪不得吕嬷嬷会在这件事上故意卖关子了。就是不在现场的崔嬷嬷、邵娘子与二红、石青等人,听到这件事,心里都觉得爽快无比。李玳丢下亡妻的后事,巴上了虢国夫人,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这就是报应!
李俪君对此倒没觉得意外。她从来就不认为虢国夫人对自家渣爹有什么真心。这位夫人爱好的是美男子,李玳这长相,在同龄人当中还算过得去,也能骗骗不明真相的群众。但只要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任何人都会发现他内在的俗不可耐。虢国夫人与他厮混了这么久,估计早就腻了吧?
李俪君笑了笑,继续问吕嬷嬷:“虢国夫人不管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这种答案应该没办法让永宁公主夫妇满意吧?”
吕嬷嬷忙道:“这是自然!听说前不久,永宁公主想为女儿相看几家世家小郎君,好早些定下女婿人选,免得好郎君都被人抢光了。当时虢国夫人知道了,就立刻说这事儿都包在她身上。永宁公主嘴上托付给了她,事实上该相看还是继续相看,并没有完全指望虢国夫人。也因为如此,当永宁公主听说虢国夫人要为裴家的宗室出女做媒时,立刻就觉得她说的是自家闺女了。”
说到这个,吕嬷嬷就忍不住叹气。永宁公主的女儿与自家小娘子年纪相仿,可人家父母双全,早早就开始为她相看夫婿。自家小娘子没了娘,爹无法依靠,将来的前程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吕嬷嬷心里难受,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道:“这事儿算是个误会。可永宁公主夫妻对女儿爱若珍宝,无论如何也要虢国夫人说清楚不可,否则就没办法安心。”
虢国夫人只得说,确实答应了替嗣隋王李玳说一位公主之女,但并没有说过是裴家的女儿,更不可能说到永宁公主之女的头上。毕竟两者辈份不对,虢国夫人再喜欢赚人媒钱,也不可能不顾伦常的。
这话让永宁公主夫妇稍稍安心了些。只要事情没有落到他们的女儿头上,别人的闲事他们并不想管。
虢国夫人便顺势问他们,是从哪里听说,她答应过要给李玳做媒的?
永宁公主起初不愿意供出透露消息之人,后来挡不住虢国夫人的寻根究底,才露了口风,告诉她消息是从某位公主处得知的。那位公主住在亲仁坊,据闻此事在亲仁坊里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是杨家某人酒后说漏了嘴。
露完了这点口风,永宁公主就立刻拉着驸马告辞了。虢国夫人想起了亲仁坊里住的是哪一房杨家族人,再想起前不久那家才有人在她门前骂过些不干不净的话,顿时就怒气高涨,打算要去寻某些人的晦气。
永宁公主夫妇回到家里后,很快就有几位一直关心此事的公主上门来打探消息。其中一位昌乐公主,夫家姓窦,与窦王妃关系不错,从永宁公主处打听到许多细节,回头就直接往隋王府来了,把事情全都告诉了窦王妃。
窦王妃招待昌乐公主吃茶的时候,吕嬷嬷就在隔壁屋子里听墙根儿呢!
昌乐公主因为受过窦王妃的恩惠,特地过来提醒一声,让她与隋王不要太相信虢国夫人了。对于嗣王李玳的第三次婚姻,他们还是要自己有个数,不能完全依靠外人做媒。
对此窦王妃表示,从来就没相信过虢国夫人的话,不认为李玳能娶回一位姓裴的宗室出女为续弦。不是她看不起继子,而是圣人所出的公主们,全都是李玳的堂姐妹,她们的女儿都是他的外甥女,不可能嫁过来的,因此虢国夫人能做媒的,就只有长公主们的女儿了。长公主的女儿都是李玳的表姐妹,是可以做亲的。
可圣人与隋王的亲姐妹们还有几位活着呢?玉真长公主出家做了女冠,没有儿女且不说,年纪最小的霍国长公主二十多年前就与驸马离异了,她的女儿也都出嫁生子。此外的几位公主俱已过世,死的太早的那几位,儿女年纪都太大了,不在候选之列,而生女最多的代国长公主四女皆已婚嫁,夫家都是世家名门,自然更不必提。
这么一算,别说是裴家的宗室出女了,就算不是裴家的,其实也没几个人是符合虢国夫人承诺中所言的。除非她打算说的是守寡或离异的宗室出女,否则她的话就当不得真。
昌乐公主听了窦王妃的这番分析,乐了好半天,还帮着分析谁最符合虢国夫人所言呢。数来数去,似乎也就只有霍国长公主的小女儿比较合乎条件。她今年三十三岁了,嫁到荥阳郑家,生了一儿一女,夫婿久病多年,前不久终于咽了气。丧事还没办完呢,这位裴娘子就与夫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特地写信回京向母亲霍国长公主诉苦,说想要带着儿女大归,依附母亲度日。霍国长公主平日很低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因为这事儿,不辞劳苦地往几位侄女儿家里请托,也到昌乐公主府去了,就是为了想办法让郑家放人。
昌乐公主说笑道:“听说虢国夫人答应了帮玳哥做媒后,就一直没有下文,好象忘了此事似的。兴许我们都冤枉她了,她并不是忘记了,只是那时候裴表姐的夫婿还未咽气,她不方便开口而已,如今就没这个顾虑了。裴表姐才三十三岁,只比玳哥大了三岁。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嘛,倒也是桩好姻缘!”
李俪君听得目瞪口呆,转头看众人,也是一脸惊愕的模样,大约都被事情的意外发展惊住了。她忙追问吕嬷嬷:“阿婆听了昌乐公主的话后怎么说?阿翁呢?阿耶呢?”
吕嬷嬷掩口道:“窦王妃还能说什么?她从来不管嗣王的婚事。倒是王爷挺看好的,说是从前见过那位外甥女儿,若真能嫁进咱们王府来也不错。因她是个有脾气的人,定能将嗣王管得服服贴贴的,再不敢胡闹了!”
李俪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位……裴娘子,她是个什么性情?”
“大概是个直脾气,比较善妒?”吕嬷嬷也说不准,“老奴打听过,可都是些多年前的旧闻,谁知道有几分真?”
一位善妒的继母吗?李俪君想起李玳如今的后院,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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