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着急的人样子,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刻意找我的茬的人就行。
自从知道徐先生说过的凶险之后,我对待这些精明老道的家伙就从来没有放心过。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看他支支吾吾凑过来,说偶然偶然。
我眉头微皱,给他个压力,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破防了,这小老头见我皱眉,吓的又一头冷汗。
“说实话。”
“嘿嘿,这位大师,我这是楼盘的老板啊!”
我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他,浑身上下都是古典的中山装,但是穿在他身上就太猥琐了。猥琐归猥琐,人的商钱相,如果不是有专门手段,是掩饰不住的。
我沉了沉口气,道“继续说。”
他唯唯诺诺的站在我身边,说“嘿嘿刚刚那对男女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大师不瞒你说,我早就是怀疑这楼盘有问题了!”
我一挑眉,问他怎么个怀疑法。
他说,自从就是这楼盘建起来之后,就三番五次的出事,不是家里磕磕碰碰大病小病,就是公司里这个帐做坏了那个人出事了,甚至还差点进了局子。
我心底里哼笑,你挡人家龙王入水,不拿你命就不错了。
他继续说,他们做楼盘的人,都是很信神的,家里得供财神爷,因为吃的是“土地”饭。既然信神,那当然是信邪。
这楼盘开张一开张,几年一直出问题,肯定是这没错了,但是也找过道士探探风水,不行,就是不行,都说这楼盘旺命旺财。他就是死心眼的不信,旺尼玛个财啊公司都快倒闭了。
说完,他又恭恭敬敬站在我身边,伸出一双手讨好我的样子。我早就是习以为常,这些个精明的大老板城府虽深,但尤忌鬼神,一般在我们这些道师面前不敢造次。
“这不是,大师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看出这里不对劲的人的!”
我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我问他,那你现在找我救你女儿?
他连连点头,说“大师,一是您把这楼盘的底子跟我交代一下,二是请您出面,给我女儿看看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挑眉说,既然你知道这楼盘有问题,解决楼盘不就一举两得了嘛?
他小心翼翼跟我说,他女儿是从外地归学回来的,在外边沾的东西,肯定得另算。
我点头微笑算是称赞他不差层次啊。
说完这些,他又立马补了一句,说“大师,您只要帮我解决了,好处少不了的。”
我默认,虽说道师出面需要香钱养活自己,但我们的目的本质不是为了钱,当然,钱越多越好,谁跟钱过不去啊?
我问。“老板贵姓?”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说:“免贵姓王,复名发财,王发财嘿嘿,大师我知道您,吴阳吴大师,住水雨文轩!刚刚我都听见了。”
我忍不住一个白眼,这家伙耳朵还真是什么都听进去了。
我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把事情实话实说,别跑火车,不然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女儿。
一顿漫长的描述,我总算是明白了他女儿是出了什么事情。原来他女儿上个月回来,坐船过的一条江,回来之后就一直怕水,什么水都不肯沾,就是方便也是费劲。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晚上,他和他老婆去女儿房间里看看出什么事情了,结果当晚就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藏在屋子里,把他们吓的逃了出来,到现在他老婆还在住院。
这肯定是中邪了,他也说不准,于是请了个江湖道士,结果那道士根本降服不了,还折了条手,连夜就跑路了。
万般没有法子,他还想去外地请高手,可是他女儿一天不如一天,这时候去外地请神仙也是没用,今天偶然就撞见了我这一出。
我点点头,倒是没有多少问题,但说到和水有关,那就麻烦了,水分洼,池,潭,湖,河,江,海,洋,里边的污秽东西数之不清,天知道碰见什么。
就说中原之上的黄河大江,深险诡谲,无数大秘,里边厉害的东西就算是道法界道行最厉害的前辈都奈何不得。
不过说到怕水,现在这情况就罕见了,寻常情况是生前暴死水中的亡灵,借人还魂,当然也有更厉害的可能,这些都需要我明天亲自去看。
“现在我不能跟你去,夜色太深,我也需要准备准备。你给个地址给我,明天我去找你。”
王发财听了连忙点头,跟小鸡啄米粒似的,匆匆忙忙给我写了个纸条,上面还有他电话号码,恭恭敬敬递我手上。
“大师,我开车送您回去?”
“不用了。”
“太客气了,那明天我去接您?”
“也不用了,明天我到的时候自然到。”
他不敢得罪我,站在我身边恭维,就怕我一个不高兴反悔。
我辞别了他,立即返回水雨文轩。
因为出大事了。
我和这个王发财搏斗的时候,手刚好抓住他领口,恰好不好摸到他脉搏,好家伙,尸气。
很厉害的尸气,不过和那个张兴财不一样,只是沾染了一缕气机,没什么问题。
一个张兴财,一个王发财,互相几乎没有什么关联,但是都沾染上了这么厉害的尸气。
尸气分强弱,因为僵有绿僵,毛僵,飞僵,银僵等,但是刚刚碰到的尸气,绝对能和当年凤山里最凶险的尸气比较,就是道法界那些顶级派族也难以对付。
靠水不安,平白起尸啊这是!
这下,我必须慎重对待这个沿水县城的事情了,我琢磨了下,想要不要打电话给京木三问问,毕竟他在这里守过几年,不可能不知道,这走之前也不跟我交代一下。
但我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胖子太藏拙了,问也难问,不如我亲自去勘探一番再问也好有个底子,不至于被牵着走。
拉上门板,我眼角余光见那门口块“坐仙砖”掠过一缕淡光就再也不见看,同时我身上的尸气也没有了。
这就是那小胖子摆的局,只要不是从鬼登门走的东西,别说是进院子,在门口就会被“坐仙砖”和“悬玉剑”辟灭。
在这个局里,我睡的踏实。
第二天天未白,凌晨五点钟我就要起床向祖师爷请安,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也可以在九点钟请请一次,当然我是习惯,桐山一般要求弟子五点钟向祖师爷请。
出了桐山就很闲了,每天早上就是练练马步,描一些黄符以备常用,在桐山的日子,每天可都是要打三大缸水,从山脚下提到山腰,几里路。
天白,我掐好时机,九点一十五的时候,天门开光,送鬼入堂,最好出门。
我拿上一些黄符和五帝钱,这是道师的标配,既然是水里的东西,我还多带上了一片“水煞镜”,水煞镜是银镜,背篆八卦表镀银层,银是阴金,为水象之物,能破识水煞。
拿上这些,我捏了捏口袋里的天师棋,然后带上我妈给我的核桃串,这两样几乎是成为了我的护身符,前者虽然一次没有用过,胜在厉害。后者则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按照王发财给我的地址,我没多久就找到了地方,对于一个道师来说,堪土木是家常本领。
最后的目的地是城北一片小别墅区,一栋栋别墅看起来就是六位数起底,小区关口的保安穿的都比我好。
我刚走上去,就被保安拦住。
“干什么的?有通行证嘛?”
我傻眼了,这进小区难道还需要通行证嘛?
他上下鄙夷的人打量了我一下,屑然说,看你这幅德行就不是在这住的人,赶快滚!
我跟他说,我叫吴阳,是王发财请过来的,你打个电话给他就知道了。
谁知他立马瞪眼,劈头盖脸的骂过来,说“王总是你这种烂角色攀附的起的?知不知道后边这小区就是王总的盘?识相的快滚!”
我冷色说,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嘁了一口气,翘着嘴角,说,“有本事你倒是打啊!能把王总喊过来我就是你龟孙子!”
我直接拿出手机打给王发财,见我用的还是按键手机,他更加瞧不起了,嘴能歪到天上去。
不一会儿,一阵扎实的轮胎碾地声而来,听声就是豪车,对于常年在这工作的保安俩讲再熟悉不过了,他立马挺直身子,完全换个人似的。
王发财熟悉的声音飞来,声音里极为谦卑。
他一边开着一辆劳斯莱斯,一边在车窗口朝我用力招手。
“吴大师!吴大师我在这!在这!”
我再瞧了一眼这保安,就见他脸都是铁青的,但还是要在王发财面前做足样子。
王发财车开出小区,乖乖停在我身边,王发财连忙打开车门小跑过来。“大师大师您总算是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劳烦您这么远过来一趟,今天别说香钱,脚钱都得给吴大师赔足。”
我没有接这话,就说了一句,事不宜迟,尽快进去吧。
“诶好!保安还不给吴大师请好!”王发财习惯性的训斥保安。
保安连忙给我躬身,腰都折到九十度了。
坐上王发财的车,我看那保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这刚一进门,我脸色就变了,怀里贴身的天师棋有了些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