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杰地灵,不比天上神仙,但是也是拿出来响当当的。
黄仙儿,胡白黄柳灰第三也是有由头的,不比其他五个,最是能够通人性。
有着黄仙儿照顾一二,就是上路也能脚跟子稳当一些。
更何况,那个巫觋还害死了一位黄仙儿,以黄皮子睚眦必报淡的性子断然是不可能能够放过。
本来以为打点了黄皮子,能让地上灵精照顾就算是妥当了,可人算不如天算。
这还未过十点儿,天色突然就黯淡了,一块一块的黑云轧过来,天凤打起,地上的臣儿打着卷儿往天飞。
徐先生掐指一算,大呼不好,连忙和我爸商讨。
过了一会儿,我爸立即让村长吧家家户户的门都关上,把自家的灶神请到门口,摆上三畜和果饼供品。
剩下来的年壮小伙子,我爸拿出一叠儿红绳穿好的五帝钱,一个一个发,系在脚腕上。
徐先生拉着我的手望天,脸色苦愁,葬前天变,这是大凶之象,娃子,还记得昨晚咱们遇见那鬼打墙么?
我若有所思,点头。
徐先生跟我说,那不是鬼打墙,其实是风水位变,也是大凶。
早在前几天,他起夜敬师祖的时候,就看见老鼠打翻了供品,地上有蛇走的痕迹,他还在疙瘩角落里抓到了蝎子,蟾蜍翻白,蜈蚣爬梁。
徐先生说这是五毒闹丧,必然是要大祸兴起,对照今日个发生的事情,看来你娘这件事情很难善终啊!
我爸走过来,和徐先生说,要不要请人?
徐先生一副凝沉眼色,道小姐身世非凡,肯定会有人觊觎,闹不好会出大事,不能请人。
我爸想了想,问能不能请客家的人来?
我惊觉我爸的话,难道我妈还有一个不小的家族在另外一个地方?我沉默着竖起耳朵听。
只见徐先生说,离这最近的客家走山道师,少说也有百十里脚路,远水救不了近火,老麻驼子能来都是老天爷照顾嘞!
剩下来的就是死一般的平静了。
村里都知道我家不凡,而且有信鬼神敬鬼神的传统,这时候反而不慌乱,指望着徐先生和我爸拿主意。
徐先生道,走一步看一步,尽天人之力!
我爸用力点了个头,转过去对不知所措的村长问道“都办好了吗?”
村长答道:“都办好了,家家户户门窗闭着,灶神看门,剩下来的你哇事,我们做。”
我爸点头道“把村里所有的黄纸白钱都准备好,另外去祖祠请三位最有德望的老祖宗牌位。”
说到要请老祖宗牌位,还得是德高望重,那就是个傻子都知道要干什么。
这是拿着老祖宗牌位镇邪啊。
这是惊动冒犯祖宗的事情,村长犹豫了一下,把手一撒豁出去了,立即带着人上山。
这边,吩咐好事宜。
抬棺的人选也准备好了,清一色都是村子里抬了十几年棺材的老人,手劲足,步子稳,平起平落,最重要的是底子清,身世,命盘没问题。
这次抬棺的人足足有二十四个人,往日里,八个人就够了可能是因为我妈特殊的缘故。
掐着点算,这会儿距离起棺还有三柱香的功夫。
村长那边也把三位老祖宗的牌位请过来了。
奇怪的是,老祖宗的牌子刚一进门,一条蛇居然就从石头台阶下窜出来了。
这条蛇拇指粗细,白花花的,但是奇怪的是脑袋前有一点红色。
蛇头是三角头,在乡下那就是能要人命的蛇,这一下子院子里有脚有手的都忙拿起工具拍打。
然而,我爸一声大吼,让院子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都住手!”
满院的人都愣,除了徐先生摸着胡子眼里意味不明之外,都是愣愣的看着我爸。
之见我爸上前,居然对着这蛇施了一个大礼,而后从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我爸小心翼翼掀开油纸包,居然是一片铮亮铮亮的金叶子!
好家伙,看这亮度和纯色,得是千足金,这么一片儿换成票子,在整个村里那都是首屈一指!
这金叶子亮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闪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我惊讶,没想到我爸看起来这么“朴素”的人,居然腰缠万贯。
但是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我爸竟然蹲下身来,把这片金叶子送给那条白色。
白蛇一张嘴,奇了,嘴里居然也是白色的,白蛇衔住金叶子,对我爸吐了吐蛇信子,晃过一道肉眼不见的白影儿,一下子就不知道哪去了。
我爸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
村长问,这是个什么道道。
我爸如实说出来。
原来这是我爸昨天请来的柳仙,胡白黄柳灰里的柳仙,比黄仙儿差一撇,可是一样是道行不浅。
柳仙虽然不比黄仙儿,可是能够断阴阳,知地命,是我爸请过来给我妈起棺定时辰的。
白蛇现,就说明这会儿合适起棺了……或者是到了不得不起棺的时候!
现在距离十点半,还有三炷香的时间。
如何能起棺?
但白蛇已现,不得不起!
我爸取出三炷香,在门口烧上,大家伙儿起棺,队伍排的很有次序。
但是,作为“孝子”的我,本来应该披麻戴孝走在最前面。
但是我爸根本没有给我披上麻戴上孝。
我爸揽住我的肩膀,说让我就在这里看住这三根香,等到鞭炮声响的时候就带着烧好的香过来,他会在上山的歪脖子树岔路口那里等我。
我一下子害怕了,问,就我一个人?
我爸点头。
我也没有办法违抗,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徐先生朝我投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也算是让我安心了一些。
看着我爸敲锣打鼓的队伍走远。
一下子,院子里就冷清了。
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狗血味儿,经历了这么多,我也门儿清了,狗血压鬼镇邪。
现在有这狗血在,也安全一点,大不了我用舀一斗王那些魑魅魍魉上泼过去。
但是在这里孤零零的等待,还是瘆得慌,我紧紧的盯着三三炷香,就盼着那边爆竹声早点响起来。
看着,我发现奇怪的地方了。
这三炷香,烧的很奇怪。
我看过僵尸片,说活人最忌三长两短,而死人最忌两短一长,香烧成两短一长,那就是要死人的。
可是,我面前的香,两长一短。
不对!不是两长一短,这是有一根香,压根就没有烧起来,就是表面一点黑炭末儿。
怎么会没有烧起来呢?
难道是我爸失误了没点着,只是火儿靠了一下?
我立即拿过来火机,往那根没有点上的香上点。
奇了,这怎么点,就是我用火机靠着烧,也烧不着?
我想难道是浸潮了?
我用手摸,手里干巴巴的,完全没有潮啊?
这时候,当我低着头的时候,一双白布鞋出现在我眼前。
我浑身的寒毛瞬间炸开了,火机普通掉在地上,落在那双白布鞋之间。
我抖着手,流着冷汗,那双白布鞋我见过。
就是死人下葬的时候给死人穿的制式,白布灰底,做寿礼的针线路子真的和正常人穿的不一样。
而且,我看到那双白鞋的脚踝上,分明是纸裤腿……
这是死人啊……我内心沉吟,只有死人会穿纸衣,那都是每年清明烧过去的。
“小娃儿,这是哪儿啊?”
苍老的声音从上门传过来。
一阵阵阴气儿吐在我头顶上。
这次没有什么显命,直接就是一只鬼,看着我!
这到底是该答,还是不该答?
“小娃儿,这是哪儿?”
问的人声音再次传来,声音沉了一些,好像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