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依照先生的吩咐,前方大军已经尽数撤回,城墙四周如今在日夜赶工加固防御,方圆两百里地界皆布了守军,另,阿砺勒传回信息,丹阳已经尽在掌握之中,请殿下不必担心!”
“哈,有先生在本王身边,本王自然放心。”听罢狄戈尔的话后,吠承啖大笑回身,以手中美酒示意清风,清风却根本不买他的帐,低着个头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着嘴里的食物。吠承啖讨了个没趣,自顾自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后,冲着清风笑道:“先生是愈发的不待见本王了,本王可还指望着先生回国之后助我成就大业,如今倒好,先生这好脸都不给本王瞧一个,将来在大殿之上,又该如何与本王相处。”
“呵,说得极是,清风倒也想问问殿下,那宗奚昊——”
“咣当——”一声,清风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他皱着眉头看向门外,正对上了奚昊怒意盎然的眼睛。
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清风心中暗暗叹息,憋了一肚子的话无法说起,只好起身对吠承啖一揖,退身道:“清风要说的殿下其实都明白,有时候选择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因为想要的越多,变数也就越多,而咱们现在最经不起的就是变数!清风话至此处,何去何从,殿下自己把握,告辞!”他说完返身便走,狄戈尔也识趣的跟了出去,待二人皆离去之后,吠承啖才扬了扬手指,示意门外的守卫放开了奚昊的手臂。
奚昊刚从关押鬼翼与秦篪的牢狱回来,本来他昨夜就已经给两人清洗了伤口,包扎了伤处,然今日过去却发现那二人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了加重之像,他看包扎之处有所差异,知道自己走后有人换了自己的药,气愤之下匆匆回转想要找吠承啖问个明白,谁知到了门口被守卫拦住不得靠近,这才捡了石头砸了门,被守卫逮在了门口。
“这才多久没见本王,便想我想到急不可耐了么?”吠承啖自是不会放过任何戏耍奚昊的机会,见奚昊气呼呼的瞪着自己不说话,他反倒眉目间有了悦意,踏下台阶后几步到了奚昊的面前,带着暧昧的语气凑身轻吐道:“说实话,本王还真想念你身穿赫服的样子,那满头的小辫,少了我们赫人的粗犷,却多了几分异域的风情,皮肤又白又滑,如女子一样,还有这奇特的体香……”他说完深深一嗅,正待更进一步靠近那药香,却见奚昊突然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之物狠狠扎向了他的胸口。
“啪!”奚昊的手腕在空中被扣住了。吠承啖半眯双眼看着那奚昊充满愤怒的脸,透着阴冷之色一字一顿道:“你真以为自己能伤得了我?若非当初武飞云横插一脚,你早就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本王告诉你,地牢里那两个人是我要拿去换一个人的,本来一物换一物是很公平的事,可现在多了一个你,突然间问题便复杂了。孟白炎必定不会弃你于不顾,那么,最后交易的时候,究竟是你走呢……还是地牢里面那两个人走呢?你要考虑清楚,他们走了,本王不会亏待了你,可若你走了……”吠承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十分清楚。奚昊知道他言出必行,如果将来当真要交换人质,自己被先带走了,鬼翼与秦篪就决计活不了!而现在有个更大的问题就是,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够医治鬼翼与秦篪的伤势,以吠承啖现在的行为,在自己用了药后他再用相冲的药物去敷在那两人的伤口上,无异于将他们的性命当成胁迫与威逼自己的儿戏,若自己现在不答应他的要求,鬼翼与秦篪能不能撑到晋军到来都还说不定!
“你究竟想要什么?”愤怒的心理在反反复复的折磨之中终显疲惫,奚昊卸了气力,“啪嗒”一声丢掉紧握手中的发簪,垂下了头去。
其实何须去问,这人要的不过是他现在唯一还能把握的筹码而已,就算这场仗他们注定会输,他也不愿让自己输得干干净净。
“我曾经说过,想要你跟我回呼和单去,你若现在答应了我,我便不再让南平子与你作对,让你好好去医治那两个人的伤势,否则,我现在便让人去要了他们的命,反正能从我手里交换出去的,绝对不会是三个人!”
“好,我答应你,你让我医治他们,待交换人质的时候,他们走,我留!”
“哈哈哈哈哈,好!”吠承啖仰头大笑着放开了奚昊的手,击掌唤来了守卫之后,又道:“既然你应得如此痛快,本王也就不会再为难他们,需要什么药只管开口,除了随时要跟在本王身边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再碰你一根指头。”
奚昊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时却又被他一把拉回,以极近之势一口.含住了耳垂:“回来之后,本王亲自为你挽发。”
“放开!”奚昊窘得满脸通红,羞恼之下狠狠跺在了吠承啖的脚间,吠承啖这才松了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奚昊则低着头僵在原地,默不吭声的站了许久之后,才狠狠一擦盈眶的泪水,头也不回的往了牢狱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院门之外立着两道身影,在这场闹剧结束之后渐渐有了动静。
“如清风所虑,狄将军也看见了,殿下对那宗奚昊可并不是玩玩而已。大晋的军队很快便要兵临城下,咱们要用人去孟白炎手里换二王子,这本来也并非难事,可现在平白冒出个宗奚昊来,他的身份将军也心知肚明,你以为孟白炎会放弃他,让他被咱们带走吗?”
狄戈尔难得遇到清风肯搭理自己,虽知道他现在也不过是要拉自己同一阵营而已,也还是敛了平日的脾气,好言好语搭话道:“他是孟昶龙的义子,以孟白炎的秉性,恐不会放手。”
“这便是变数,咱们要的是二王子的人,不能让宗奚昊坏了大局。”
“可是……”狄戈尔自然明白清风话中含义,却没那份胆量去求证清风的想法,清风见状也不为难于他,只一笑而退,缓步朝外走去,边行边道:“可惜我清风空有智谋却无武力,有时候解决事情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直截了当,一干二净!”
狄戈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仅剩的独眼中渐渐透出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