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意思是,清风如此布局不过就是障眼法而已,他们根本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去顾全大局,所以,才会用假象来迷惑我们,实则就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和解的圣旨下达对吗?”
“你们看这里。”无瑕提笔在卷面上寥寥几笔勾出了几道防线,众人上前去看,先是有些疑惑,细想过后终于有了顿悟。
“这防线似乎与苍浪先生当初所言有所不同。”
“几条线路汇聚之处竟然形成了破局,若非是公子记错了,便一定另有内情!”
“这是几日以来尤将军带领先锋军探查的通往巨鹿的赫军兵力分布,这附近路线无瑕早已烂熟于心,如果探查的结果没错,那么这几道防线之中必定有不下两处是不费吹灰便能攻破的。”
“可真有这么简单的道理吗?我们又怎知不是清风设下的诡计?公子莫怪,实在是兹事体大,让人不得不有所顾虑。”尤锐虽眼见过赫兵的分布,可却不敢轻易去相信无瑕下的结论,毕竟这关系到后方十数万大军的性命,而他所问的,也正是大家心中担忧的问题。
虽然无瑕从加入晋营开始便一路披荆斩棘,以智谋立下了无数的战绩,但清风也是一个不可小觑之人,从当初白山城破汲水对立便可见一斑;所谓谋者,并非要真刀真.枪面面相对,他们只要下一着棋子,便能挥动千军,动荡时局,所以,他们的一句话,一个决定牵涉到的绝非一兵一卒,一城一池而已。
“汲水城破之后,韩军撤离晋地,吠承啖手中兵力已经严重不足,赫博多国内正值动荡之际,他不敢也不会再去要求调兵,他能做的只有死守;清风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让吠承啖毫无筹码与大晋谈判,他们的兵马必定会分出一部分往西——”
“丹阳!”白炎思索过后接过了话去,在看了无瑕所绘的图纸之后,将指尖扣在了丹阳的地界上:“他们会往西去丹阳,如果皇上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撤离巨鹿转而入丹阳,丹阳属两国混居之地,兵马一旦驻扎,便很难彻清出去。以他们现在的境况,非几万人马不足以在丹阳站稳脚跟,无瑕说得对,他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找对了方向,就能够长驱直入,直逼巨鹿!”
“如此,也不用再等鬼翼盗回兵马图了!”
“不,还是得等,清风为人心思缜密,无瑕想到的他也一定考虑过,我们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赌,然却可以通知后方大军就地开始分流,每一支队伍以三万人马为限向着这四条通道急速向前,待图纸一到,便取其不足,全力攻陷!”
“如此,公子便下令吧!!”
“你在这做什么?”人头攒动之中,明威一眼就看到了桑赤戈雅的身影。桑赤戈雅显然没料到他会发现自己,一惊之后结结巴巴回答道:“我……我来找无瑕……不是有意……有意听你们说话……”
“我们在商议事情,你身子刚缓过来,没事不要跑来跑去。”明威皱着眉头扶了桑赤戈雅一把,见他脸色依然苍白,遂将他往帐内一带,指了个角落,道:“你先等在这里,我们已经快商议好了。”
“好。”桑赤戈雅小声应了一句,本欲低下头去,却突然发觉人群那头有人看了过来。他以为是无瑕发现了自己,抬起头想要打声招呼,才发现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身形很高,一身铠甲凛凛威风,眉目间透着俊朗,脸上却带着一种让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神情,便仿佛,是在生气?
桑赤戈雅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左右,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与自己在一起,在确定那人的确是在看自己之后,他动了动唇,喏诺的低下了头去。
怎么了?这人为何如此生气的看着自己?自己与他当并不相识哪,还是什么时候自己做了什么而不知道的吗?
“小雅?”帐内的人很快散去,无瑕这才发现了角落里的桑赤戈雅,唤过一声之后,他抬步向着桑赤戈雅而去。
白炎跟着大家出了帐门,缠绵却依旧留在了原地,无瑕走到桑赤戈雅身边之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缠绵。”他叹息着叫了一句,然后回身对着缠绵道:“我知道你在生小雅的气,可这件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你素来对人和善有礼,何必让他怕你。”
缠绵半挑眉头低下了头,兀自站了一回,才苦笑一声回应:“说得也是,错并不在他,就算吠承啖是他的王兄,我也不该将责任强加在他的身上。”
桑赤戈雅蓦然之间抬了双眼,看着缠绵片刻之后,面带歉容道:“我知道了,你是缠绵。明威说,你的夫君被来杀我的黒甲带走了,所以你恨我是应该的。你放心,奚昊公子救了我的命,我不会让他成为王兄伤害你们的筹码,到了阵前,你们就用我去交换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缠绵显然没料到桑赤戈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听完之后,他先是看了看无瑕,这才又对着桑赤戈雅道:“无瑕说得没错,你并非是一个坏人,不管怎样,至少奚昊救你也算值得了。”
“无瑕也说过,每个人的命运都必须自己去面对,我的责任……我来背!!”
“放开我,我不要跟着你走,你要么放了我,不然便杀了我,我是绝对不会听你任何命令的!”大雪初霁,阳光透过云层照射着大地,炫白的积雪晃痛了人眼,也愈发让人感到寒冷。奚昊被吠承啖拉扯着穿过长廊,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一路向前,他不知道吠承啖要带自己去哪,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遂了他的愿。
“再不放手我便咬了!”情急之下他果然张口便咬,吠承啖松了手,他趁机回转向后,却才跑了两步便被那人拦腰一抡,搂入了怀中。
“你果真如此讨厌本王?”
“是,我恨死了你,从当初你将缠绵甩下悬崖的那一刻起,我便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可他并没有死。”
“那又怎样,你让我生生尝尽了失去他的痛苦,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便牢牢记住了!”吠承啖冷笑一声扣住了奚昊的手,拉着他又是一进:“你最好跟着我走,因为你若不去,恐怕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