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有多少人马?”
“三十……不,似乎更多。”
“三十五人,包括前方的四个哨兵。”白少卿轻声打断了白炎与苏翀的对话,伸手指了指营地最前方处的黑暗之处,然后点向自己的眼角示意了一下。
白炎看了他一眼,继而会意的点了点头。白少卿最擅长的兵器是弓箭,而弓箭最基本的要求除了臂力之外,便是十分精确的目力,那营地之中燃着篝火,虽然不大,却也照映得人影憧憧,一般人目力寻常自是难以看清,可于白少卿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白炎与苏翀悄声后退,带着探路的小队返回了密林之中。
“已经进入了元山的范围,再往前去便是盘龙关口的第一道狭窄,按理说就算是防御也当在阵法的方圆十里之内,这里还不到近处,为何便有了驻守之人。”白炎将心中疑惑道出,众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盘龙关口至少还需行进百里,这里尚不到需要防御的范围,赫博多的士兵却出现在此处,也不知是否另有玄机。
“我看他们装备精良,特别是马匹,膘肥体壮,是善于奔跑的好马,想来或许是狄戈尔怕有所疏漏而派出的巡防骑兵。”苏翀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白少卿闻言表示同意,道:“我看像,不如这样,咱们便以这营地为起点,派出两队人马向着左右两个方向探查十里地,若是并无遥相呼应的援军,咱们便端掉它。”
“属下窦榀愿带兵前往。”
“屠单请命一同探查。”窦榀与屠单是九原老兵,比起其他人来,他二人更加熟悉此地的情况,白炎点了点头,回身去拿了长剑过来,道:“我跟一队。”
“我和白泽跟着小侯爷。”南宫热河立马站了出来,白炎见苏翀也要说话,忙伸手一止,道:“人不可太多,每队三十人为宜,此处必须有人镇守,我不在,便由苏将军代劳。”
“那另一队我带人跟少卿兄一起跟。”杨云骢说完回身示意了一下,北堂川将头一点,带着龙卫站了出来。
“苏将军带人守在此处,我们分两头前去探查,若无异常,咱们汇合之后便将此处拿下。”
“好,小侯爷小心。”
“会的。”白炎说完将手一扬,带着南宫热河与白泽随同窦榀及其一小队手下率先向着东南方疾行而去。
“咱们也走。”屠单见状轻声道了一句,带人向着反方向奔去。
苏翀看了看那两队人马离去的方向,然后回身对着留下来的士兵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发出任何响动,原地休息,等待小侯爷的回音。”
“是!”
“在看什么?”
“呵,没什么,看看这大雨过后的夜空。”慕枫负手站在营帐前,仰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回答着慕容默的话。
慕容默随着他的目光抬头望了一眼,笑道:“多年不见,倒不知你也成了懂的星宿卦象的行家了,怎么,看出什么来了?”
慕枫闻言眉头一皱,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回道:“我看不是我,倒是你,跟在少主身边这么久,本事没见长,这嘴皮子却变得如此不饶人了,你要说,我便好好来跟你说说,玲珑在你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同生共死不知多少回,你怎么着也该有所表示,给她一个名分了吧。”
“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慕容默挖了挖耳朵,做出了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样,慕枫看得牙根痒痒,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却被他一个闪身躲过了。
“玲珑自小便喜欢跟着你,大了更是如此,听说你这次送个信差点将自己给送没了,也不知赚了她多少眼泪去,如今回来了,却装聋作哑,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要放在往日,我早就将你痛打三百回了。”慕枫恨恨的白了慕容默一眼,然后回身入了营帐,慕容默欲言又止,一个人怏怏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叹了一声,随着他入了帐内。
“怎么,我说错了吗?”看他进门之后还一脸落寞之貌,慕枫冷哼了一声,将茶杯扣在桌面抬起了头来。
“你说得没错,经过这次这件事,我当真是想了很多。”慕容默没有去反驳他的话语,而是顺势应着,坐下了身来。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继续让她留在我的身边是对还是错,因为这一次的事件给我的触动很深,深到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慕容默说完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道:“我本是带着小侯爷的信去白山探听侯爷的消息,却没想到会在途中遇上了奚昊缠绵二位公子。白山城沦陷,武飞云封锁了所有的道路,任何地方都无法通行,所以,我们选择了走雪山。”慕容默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渐渐的有了迷惘之色。
“我曾经以为,两个人相爱,只要彼此真心实意的付出便已经足够了,可是,当我看见缠绵为了奚昊公子被吠承啖挑下悬崖,奚昊公子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哭喊的那一刹那,我才觉得自己的想法竟是多么的可笑。小侯爷曾经说过,乱世,何以为家。当初听少主说起之时我还不以为然,可那一刻,我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那种想要给予,却又无力给予的痛苦与无奈。”
“你是怕,自己给不起她想要的幸福,是吗。”慕枫已经明白了慕容默的话,慕容默没有回答,只深吸了一口气,由鼻间发出了一声轻笑。
“如果有一天,我上了战场永远也回不来了,我希望她还能有一个清白的名分去找一个疼惜她,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
这便是乱世之中的爱情,不是不珍惜,也不是不用心,正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不肯靠近。
“好兄弟,军中不能饮酒,哥哥我便以茶代酒,敬了你这一杯,咱们现在便什么都不说,只卯足了劲儿的将这场仗打赢,乱世无以为家,咱们便在太平盛世里给她一个安定幸福的家!来,喝!”
“喝!”
闪电撕裂了夜空,闷雷响过,瓢泼的大雨哗哗浇下,地面聚集的水洼被巡防而过的侍卫军们踏过,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兰平殿的小太监宝住此刻正屏息静气的守着大门,听着门内那低闷隐忍却又不时透露出一种让人面红心跳的shen • yin声的响动,禁不住口干舌燥的舔着双唇,想要靠近去过一回耳瘾,却又碍于门内那人的身份而喏诺的不敢放肆。
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这皇上平日里看着像不太喜欢阖瞳似的,怎料上了床后竟这般如饥似渴,不肯放手,难怪每次事后阖瞳总要歇上好一段日子,想来是被折磨得够受。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静了声息,宝住才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皇上,可要备水沐浴……”
殿内没有回应,宝住麻了麻胆子,想要再问一句,才发现自己竟抖索得发不出声音来。
门内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被人由内拉开了,宝住惊慌的跌跪在地上,伏身叩头道:“奴才叩见皇上。”
刘劭康冷脸站在门后,瞥了宝住一眼,然后将尚未整整齐的衣衫一拉,跨出了门外:“给你们家主子备水。”他说完抬步便走,随侍的太监们一溜烟的跟着离去,宝住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吭,待那一行人皆不见了人影,他才抹了一把汗,颤颤悠悠的爬起身来,踏入了兰平殿内。
随侍的宫女们已经在收拾东西,素洁的衣衫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地,轻纱半掩的床头露着一丝黑亮的长发,宝住上了前去,轻声请到:“阖主子,奴才令人备水给主子沐浴。”
长发突然间一缩,随即轻纱扬起,阖瞳裸着胸口坐在床中冷笑着看向了宝住,透着阴冷之气一字一句道:“叫了什么,我莫非是女子么,皇上召我做的是随身侍卫,你就算叫我一声大人也不为过,这主子的名号莫非是皇上赐的!别人笑我也就罢了,你们既然是我兰平殿的人,便不要给我冷嘲热讽,耻笑我!”
“主子息怒,这名号是皇上说的,奴才也不敢违抗啊,主子心里有委屈有怒火便冲了奴才们发,别生生的气坏了身子,累得奴才们在皇上面前交不了差啊。”宝住那话一出,阖瞳愈发火大,他自知这宫里的人明面里不敢得罪他,然私底下却都轻贱他,看不起他,他身为男儿却行着妃嫔们受皇恩临幸之事,莫说别人,便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下贱。可是他却又不服,因为这一切本不是他自己所愿,他心中恨着刘劭康,也恨着连累自己承受了这一切的那个人,所以他想要反抗,想要报复,可他手中既无兵权又无后盾,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资本去将所受的耻辱还击回去,然现在,却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大将军柳洛冷带兵前往大晋的边界支援赫博多的军队,也知道柳洛冷根本不是真心想去打这场战争,还知道他之所以被迫答应,全是因为一个痴痴等了他几年的女子,而现在,那个女子就在皇宫之中,被囚禁在绛云殿内,只要自己够耐心,寻找契机去见她一面,就一定会让刘劭康的如意算盘全盘落空,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