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回

第三十回:

当头一棒义兄犯戒,

乐极生悲猴王无言

杨戬与悟空在那水帘洞中不知缠^绵多少时日,就如两只扭打的雄兽,恨不得吞了彼此。待这股狂暴劲儿发泄完,二人才真正水乳^交融,共赴鱼^水之欢。

云^雨已毕,杨戬悟空丝毫不觉疲惫,反而都神清气爽,悟空更是容光焕发。

杨戬盯着悟空看了许久,赞叹道:“悟空,你本来生的就好看,此时更比平日秀丽了几分。”

悟空一拳挥去,杨戬接过他的拳头但笑不语。悟空被他笑得也没了脾气,道:“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老孙只想与你浮一大白!”

杨戬笑着揉了揉悟空有些蓬乱的金发。

只打了个响指,两人便结束整齐、穿戴停当。悟空携了杨戬的手,拉着他跃出了水帘洞。

出洞之后,悟空登时察觉一股愁云惨雾,驱之不散。心中暗叫不好,一准是出事了。

正在沉吟不语间,猴群中闪出混世先锋,慌慌张张跑来道:“大王,祸事了!”

悟空心下愈惊。这混世先锋本是水脏洞主,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颇能沉得住气之人。能叫他这般慌乱……悟空心中不由一紧。

杨戬止住混世先锋,一挥手,手里便出现了一个酒杯,递给悟空道:“先饮罢美酒再了却烦恼。仙家虽求清静无为,但世间总有烦恼缠身。你结义兄弟出事了。”

悟空心中一滞,胸口好似堵塞了一团棉絮,吐不出咽不下。他就着杨戬的手,也不及品尝,将一大杯美酒一气灌了下去。

旁边闪出青蛇道:“大王莫急。大王闭关这几天,山中出了事,见大王此番出关,便报与大王定夺。”青蛇不知自家大王是与人共赴巫^山去了,只道悟空闭关清修。

青蛇、九尾自来了花果山后,修为便如鸡犬升天一般突飞猛进,此时已离化身神通仅有一步之遥。悟空见二人修为精进,心境也越磨越好,便封他俩做了镇山护法。青蛇行事犹未严谨慎重,悟空见他是个能做事之人,便让他处理花果山中一干杂事。

见悟空虽阴沉着脸不语,却对自己点了点头,青蛇便将数日前所发生之事讲了出来。他条理清晰,一句废话也无,不一会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清楚。

狮驼王、白象王、鹏魔王出事了。

悟空初听时,心中惊疑不定:狮驼王生性刚猛倔强,却并不主动生事;白象王性情憨厚脾气温顺,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主儿。鹏魔王精明伶俐,一肚子鬼主意,还能叫人算计了不成?

随着青蛇的一言一语,悟空才渐渐弄清前因后果:

前几日,悟空与杨戬进了水帘洞,于洞外设下数道禁制,并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鹏魔王想讨悟空欢心,便自告奋勇去守洞门,狮驼王和白象王见状也跟他去了。

不多时便见两辆马车上了山来。前一辆车上跳下两人,一人光着头,身披粗布袈裟,双手合十面容安详。另一人更加高大,不似四大部洲人氏,身披白色长袍,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神态高傲又步履轻捷。

狮驼王、白象王、鹏魔王见这两人在水帘洞前议论要进去,便出头拦了他们。五人互通姓名,原来这光头僧人名为地藏,从西牛贺洲而来。而这金发碧眼之人来自西牛贺洲以西的另一片无名大陆,自称路西法。二人恰巧都要来东胜神洲游历,在路上碰见了,便结伴同行。

姓名也通了,该说的也说了,地藏与路西法听说主人在闭关,也不欲进去相扰。本来这事就该就此了结,结果鹏魔王看了那路西法半晌,低声嘲讽道:“狮驼,你瞧这路西法,一头黄毛比你还要卷曲,不知是甚么妖物成精?”

路西法当然是听见了,他可是耶和华的天国之中统帅众天使的天使长,号称“晨曦之星”、“拂晓明星”,本性极为傲慢,一怒之下便要与鹏魔王决斗。

鹏魔王正想试试身手,谁知这路西法是超脱永生的仙家(在耶和华的天国中,除了耶和华本人可称“神”外,其余超脱永生的存在都叫“天使”),鹏魔王根本不是对手。

见他单打独斗不能胜路西法,险象环生,狮驼王、白象王也大吼一声加入混战。

本来二人决斗时,路西法和鹏魔王都小心地收敛法力,不让法力波及旁人,结果狮驼王、白象王一掺和,这可就收束不住了。

路西法怒喝道:“我可从未听说决斗还是能打群架的!”背后展开圣光六翼,长剑向三人挥去。

地藏在一旁劝止不住,只得祭出法器,护住被四人混战法力波及的无辜之人。无奈四人兀自混战不休,他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异变陡生,狮驼王见久战不胜,便现出原形,发出三声大吼,将路西法逼出几丈远。地藏护住了花果山上被法力震得一动不能的小妖们,结果一时忘记了他们上山来的另一辆车。

地藏的老父亲就在那辆车中。

地藏带着老父四处游历,在老人天年尽前带他了却心愿,谁知老人年迈体弱又受了惊吓,狮驼王这三昧狮吼,硬生生地将老人家吓死了!

见狮驼王现出原身,白象王也大喝一声,变成一只大白象,伸出鼻子便要去卷路西法。路西法使个凤点头躲过,白象王疾步追去。他只顾看天,忘了脚下,一不小心踏上了那辆车,车中的随从登时便被踩成肉酱!

前因后果听完了,竟是如此惨烈之事,连杨戬的脸色都变了好几遍。

只听一声轻响,悟空脚下所立的青石裂成数块,他阴沉着脸问道:“此事发生在我出关之前,你们难道尚未处置?那地藏僧人死了老父,定是悲痛不已,连同行的随从也跟着殒命,他们又是怎么追究的?”

从未见过悟空这么沉着脸说话,青蛇平日虽见多了悟空张牙舞爪装腔作势吓唬众人,却不曾见悟空动过真气。他斟酌词句,小心翼翼答道:“地藏尊者虽悲痛欲绝,却不欲报仇。只说既然大王尚在闭关,那便等大王出关后再给他一个交代,还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劝路西法莫要因此事与花果山结仇。”

悟空怒喝道:“混账!”一拳凌空打出,一棵两三人合抱的老树应声倒地,他指着青蛇骂道:“像不像话?!人家说莫要结仇,你们倒还真搁下?倘若我一年不出关,你们便一年不交代?!”

杨戬见悟空胸膛上下起伏,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动了真怒。便也不答话,紧紧攥住了悟空的手,用力攥着。

青蛇见状急忙跪下道:“请大王恕罪!青蛇见此事因果牵扯纠缠极是复杂,生怕处理不当遗祸无穷!于是自作主张将三位魔王关了起来,只待大王处置!”

悟空闭上眼睛恨恨道:“怎么也饶不了他们三个……青蛇,你去派人把他们给我带来。”

青蛇领命而去。

悟空一直闭目不言,似乎极为疲惫。杨戬也一言不发地将悟空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悟空的身子轻轻颤着,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才几日工夫,连四海中的虾兵蟹将都得知了。”

杨戬柔声道:“他们都在看你要如何处置这事哩。”

悟空低声道:“得神通而忘法本,使几个毫无自保能力之人殒命异乡……结义兄弟又如何?哪怕是你犯了此戒,老孙也饶你不得!”

杨戬苦笑道:“你看我,莫非像犯戒之人不成?”

悟空轻哼道:“一切皆有可能。”

杨戬无言望天。

作者有话要说:够昂:

西游写三徒本事不一。沙僧不变,八戒三十六变,行者七十二变。虽说七十二变,其实千变万化,不可以数计。何则?行者为水中金,乃他家之真阳,属命,主刚,主动,为生物之祖气,统七十二候之要津;无物不包,无物不成,全体大用,一以贯之,所以变化万有,神妙不测。八戒为火中木,乃我家之真阴,属性,主柔,主静,为幻身之把柄,只能变化后天气质,不能变化先天真宝,变化不全,所以七十二变之中,仅得三十六变也。至於沙僧者,为真土,镇位中宫,调合阴阳,所以不变。知此者方可读西游。

西游写三徒神兵大有分晓。八戒、沙僧神兵,随身而带,惟行者金篐棒变绣花针,藏在耳内,用时方可取出。此何以故?夫钉钯宝杖虽是法宝,乃以道全形之事,一经师指,自己现成,若金篐棒,乃历圣口口相传,附耳低言之旨,系以术延命之法,自虚无中结就,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纵横天地莫遮栏,所以藏在耳内。这些子机秘妙用,与钉钯宝杖天地悬远。知此者方可读西游。

西游以三徒喻五行之体,以三兵喻五行之用。五行攒簇,体用俱备,所以能宝唐僧,取真经,见真佛。知此者方可读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