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琮尾收紧掌心的力道,悟空脖颈处的压力越来越大,渐渐有了种窒息感。
但眼前琮尾扭曲的笑却没有随意识剥离而模糊,反而愈发清晰。
不得不承认,琮尾说的话让她此刻难得感到一丝恐惧。她很清楚琮尾的性子,如果真的被他带走,琮尾对付她的手段永远只会比她预计的还要无耻、下流。
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情绪在短时间里汇聚到一点,瞬间迸发出无限力量。趁着琮尾一时还没从自己的臆想中苏醒,悟空猛然收紧腿再腾地弹起。
膝盖撞击到琮尾的腹部,令他表情骤然凝滞。紧接着,悟空不顾脖颈上的疼,松开攥住他双臂的一只手,照准琮尾的脸而去。
“啊——”喊声凄厉足以见得疼痛之狠烈,血珠随悟空五指的动作飞溅而出,让琮尾原本爬着疤痕的沟壑里再次渗出血水来。
撕裂般的痛让琮尾手上泄劲,急忙捂住自己的脸来,悟空不敢错过这一机会,就地滚出琮尾的束缚爬起来,拾起剑奔向半掩的房门。
门在强烈的撞击下断裂,好巧不巧此时正有一批夜巡队行至房屋下方,听到声响本就吓了一跳,随着悟空从二楼跃落在地,这惊吓更是加了一重。
悟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稳好身子后便立刻寻了个方向逃走。
见她逃了,巡逻者们惊吓过后也反应了过来。
“刺客!”“抓刺客!”“你们俩几个快上去看看总管!”
人马在瞬间分成两拨,与此同时整个总管府里响起警钟鸣声,浩浩荡荡的妖群和人类守卫向惊叫“刺客”的地方汇聚。
往二楼赶的人马进门便看到了伍岛总管的尸体,惊慌之余也注意到还有个人影正在伛偻着腰,刚刚把一顶面具戴在脸上。
妖兵认出了琮尾,慌忙参拜:“大、大王!”
琮尾没有说话,他慢慢站起身,喉咙里发出阴森恐怖的低笑:“呵呵呵”
这场景诡异十足,令妖兵们各个脊背发冷,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大王,怎、怎么了?”
下一刻,琮尾刷地转过来,眼睛幽幽地望着发问者,骇得对方忙不迭将头磕在地上。
“刚才跑掉的那个家伙,抓住她。”
妖兵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疯狂点头领命:“是!是!”
他们来得匆匆,去得也快,此时整个总管府的警备彻底苏醒,不远处隐隐有了打斗的动静。
琮尾不慌不忙来到二楼的走廊居高望去,悟空已经被围堵住,厮打声响越来越亮而嘈杂。
面具下,那伤口仍在滴血,无数针扎似的疼痛还在源源不断撞击他的神经。
可琮尾眼底和嘴角却满是笑意。
孙悟空,很好,这般狠厉才该是你有的样子。
逃?尽管试试,就算你有法子出去,为了防止魔化,你也不敢离开这通天海。
且再陪你玩一玩猫鼠游戏好了,反正看着猎物一点点耗尽生命远比一口咬断它的脖子更让人兴奋,不是吗?
琮尾兀自站在廊前轻笑,浑然不知远处正有双眼睛还在盯着他,或者是因为他不在意。
六耳手里的弓箭在看到琮尾出现的刹那险些失控脱手,就这么飞了出去。
悟空带给她的刻骨铭心的记忆,自然也叫她一眼便识出那藏在面具后的人是谁。
震惊、忐忑甚至还有没来由的愤怒全部释放而出。
方才她眼看着悟空突然从总管卧房里冲出来跃到二楼,同样是吓了一跳,但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悟空受了伤,且神情似乎也有些恍惚,她会选择这么贸然大动静地跑出来,难道在房子里遇到了陷阱?
倒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思想准备,但真的遇上到底是觉得倒霉了些。
六耳这般想着,动作却不敢慢,火速抓起包袱和弓箭随悟空的方向转移,确保自己能在高处支援她。
悟空很快就被一群小妖堵在总管府偏院的院中心,就连屋顶也爬上了几个弓箭手,将她置入层层包裹里。
六耳拉开满弓,远远观察着悟空和他们纠缠打斗,心里默默分析着哪几个妖怪会对她更有威胁,要优先解决掉。
可她刚刚摆好架势,比刚才更贴近正对面的二楼长廊上便出现了琮尾的身影。
六耳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而后就是箭险些脱手而出朝琮尾而去。
她深呼吸几口,把满腔激烈的情绪压住,发现琮尾自出来后就双手十指交叠放在围栏上,一副闲适之姿,她不免感到奇怪。
他的目标不就是悟空吗?如果他设好陷阱却没能成功抓到悟空,那为何此刻这般平静,不急不躁?
六耳知道,琮尾是个疯子,涉及到悟空时尤甚。那么,他此番做法只有一种解释——这些都是他想看到的。
六耳再次望向悟空,她正和妖群们你来我往,受伤制约了她的动作,她的抵抗显然有些吃力,如果继续拖着,迟早会被彻底擒获。
看着悟空落入下风,愈显落魄,六耳立刻明白了什么。
琮尾正在把到手的猎物放出去,好再次追逐、狩猎,以享受对方被虚假的希望蒙骗后诞生的更浓烈的绝望。
六耳的身躯在恍然中冷颤。疯子,恶魔!
她再次拉开了弓,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恨再次如山崩海啸摧垮她的心房。这一次不是因为悟空,而纯粹只是她也对琮尾出离愤怒。
但箭终究没有出弓,她的动作牵引着包袱里的信纸互相摩擦,这细碎的声音唤回残存理智。
对,她如今更不应该停留在这儿。她应该拿上包袱,马上去找安夏。不管琮尾有没有将日之眼也算在今晚的陷阱里,他们待在这儿都十分危险。
悟空不也说过,她们俩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能真正解决掉琮尾。
所以,不能让计划毁在自己手上!现在带着这些信去和安夏回合,兴许还能有机会求求日之眼成员帮帮悟空。
六耳深深呼吸几下,可牙齿依然咬紧得恨不得碎掉。她不甘,又无可奈何,因而更加地烦闷窝火。
她拢了拢衣服将包袱藏好,最后看了眼悟空,期待她能再多撑一会儿,便狠下心跃向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