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苍白的脸,因腾得燃烧起的愤恨而重拾那么一点点的红晕。“你做梦!你就是个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
“我提醒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丘临熹不愿再去伪装那份友善的微笑,冷下脸后,藏在略带沧桑脸下的狠厉透过细细的皱纹流露出来,“更何况我不是说了吗,你告诉我办法,那群孩子也就免得丧命。”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国丈鄙夷地笑着,“你可是我的人。”
见国丈摆明了油盐不进,丘临熹也不多言,悄悄伸手点了点贴在笼前的一张特殊的红色符纸。
一时间,一股灰白色的电光沿着笼子栏杆不断攀升,并从锁链上一路来到国丈的四肢。顷刻之间,国丈抱紧身体发出了凄惨的喊叫声。
“呃啊啊啊!”
电光就像是一根根淬毒的针,扎在他的血肉和骨缝中,又立刻生长出利爪,在其内翻搅。仅仅用「疼痛」已不足以描述他身上的感觉。他恨不得立刻去死,可痛感却一次次生生把他从的边缘又唤醒。
他扭动在身上,仿佛是条只瘦削到只剩下皮的蛇,在做着无用的挣扎。
丘临熹望着他痛苦的模样,神情淡漠。只是在此情此景下的淡漠,无一透露出可怕的残忍来。
直到国丈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才施施然把手指从符纸上移开。望着脱力在地上喘息的国丈,他再次笑了起来,问道:“怎么样,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国丈把手撑在地上,五根指头不住颤抖着,仅仅是勉强让他的头抬了起来。“我不!”
这下,丘临熹终于显露出愠怒来,猛然一下把手里的火把向前伸出,停在距离国丈额头还差一寸的地方。
“是吗?”
火焰劈啪作响,迸溅的火星有一点点落在了国丈的皮肤上,刹那间那上面显露出红光,紧接着是白烟升起。国丈却似乎是感觉到了比方才符纸折磨还要恐怖的事情,接近全力向后瑟缩。
“你!你不能!别过来,别过来!”他方才还残存的坚强,似乎是被火把烧成齑粉,一时间简直判若两人。
国丈甚至顾不得那铁栏杆会带来符纸的折磨,就那么向后撞去,拼尽全力让自己离那把火远一些。“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他的脸在火焰的映照下,比起丘临熹刚刚下来时还要惨白。
“怎么样,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丘临熹笑眯眯的,继续把火把压得更近。
国丈只恨不得自己能懂得缩骨之术,还在狭小的空间里尽可能地离火焰远一些,再远一些。
“不要,求你就算我告诉你,那个法子也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丘临熹彻底没了耐心,厉声喝到:“你别管我成功与否,说!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一只猴妖把孩子们偷走,我也犯不着来这臭烘烘的地下问你,浪费时间!”
然而电光火石间,国丈护在手臂下的双眼却猛然睁大了一下。
「猴妖」?
“你说什么,猴妖?”
丘临熹不懂国丈为什么会问这个,轻轻皱了下眉。
国丈看懂了他的默认,下意识确认:“女的吗?”
丘临熹却是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语气里的戒备几乎是顷刻间让国丈从茫然中清醒过来,低下头的瞬间,无数看不透的情绪在他脸上划过。
丘临熹不识有他,将火把进一步逼近。“这个暂且不管,另一个长生不到的法子,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不要,别,别靠近我!”感觉到火的温度,国丈重新显露出惊恐的模样,被逼无奈下喊道,“我说还不行么!唐僧,唐玄奘!有一个和尚叫唐玄奘,吃了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
“当真?”国丈真的投降妥协,丘临熹反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你可没骗我。”
“,这的确是我在清泠国时听闻的事情。”国丈看着近在咫尺的火把,吞下口唾沫镇定自己,“刚才我之所以问你那猴妖是不是女的,就是因为她可能就是唐僧的大徒弟。她既然来了,那玄奘一定已经到了比丘国。可要从她手里夺走唐僧,你几乎胜算。”
丘临熹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又立刻紧来:“为什么?”
“她叫,本领十分高强。仅凭你一个凡人可斗不过,我那不孝女自然也是不行。”
丘临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于国丈的话不置可否,从脸上也看不出表情。然而,他内心却的的确确信了国丈的话,方才狐妖王后身上的伤,就证明了仅凭她是对付不了这叫的家伙的。
可是眼下唐僧又是唯一的办法,这可怎么办?
他踱步之时,余光再次瞥向笼子里重重喘息的国丈,心底默默萌生出一个计谋。
他重新蹲下去,用着不容忤逆的语气,趾高气昂道:“国丈大人,那么就请你帮个忙,想想办法吧?”
翌日天晓,被晨露打湿的地面在初晨之时略显微凉。玄奘整理过衣冠,携上通关文书,准备趁着早朝的功夫进宫。
一路走至朝门外,玄奘对着黄门官施一记佛礼,请求他将自己前来的消息送入殿上。
看着黄门官匆匆离去,玄奘以微不可观的幅度侧过身,小声问道:“悟空,我就这么过去,那妖怪当真不会一把把我抓走?”
在他侧过的肩头上,一只小小的蚂蚁攀附在袈裟上,正是六耳变成的。
“不会,就像我昨晚说的,孩子们消失的消息还传来,妖怪为了不暴露自己,也只能硬生生等到别人通报才会实施计策,所以你大可放心。”
玄奘还想再问些具体的,可回想起昨晚和六耳在一起商量好的计划又觉得似乎什么反驳的点来,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重新闭上。
不多时,黄门官折返而来,请玄奘进宫。
沿朝门大道一路走到巍峨正殿,玄奘抬眼殿上的丘临熹。过半百,鬓角已有些许灰白之意,脊背虽尪,气质却有沉淀下的厚重感,隐隐间叫人心头不免紧张。
见到玄奘,丘临熹眼角的一小许皱纹舒展开,露出亲切和蔼的模样。
“不知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唐高僧,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