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池烟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是想要金都看见。
直到刷新了两个小时,那个人才点了赞,池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打车去学校接月月,司机见她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还去接孩子,便叹了口气。
车子往月月学校的方向行驶,群里的宋老师说着,明年这些孩子就可以去上一年级了,以后就可以好好的念书了,课程也得繁琐了。
附近的小学不多,但那些好学校条件苛刻,家长们又是一阵担忧。
不知谁在群里酸溜溜的说了句,「还是月月好,家里住紫荆别墅,能上公立的好小学,我们可就不行喽!」
底下的接话的人或许忘记了这是公共的群,酸溜溜的道,「不是说金都得了绝症吗?死了老公再有钱有什么好的,还大着肚子,说不定是遗腹子了。」
池烟这次没有忍让,直接在群里道,「孙志妈妈是吧,我记得你老公好像欠了一屁股债,你们夫妻俩一起还,我要是有那样的老公,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很快群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宋老师尴尬的道,「好了,这群不可以议论私事哦!」
池烟关上手机,前面的司机却忽的叹了口气,「咱们市的老火车站就要拆了,明天是最后一天营业,四五十年的车站了,以后就搬到外环去了,离着市区远喽。」
池烟忽的心口一疼,「为什么?」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火车站也是有期限的被,哎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刻啊,不少网红们都去打卡,蹭热度去了呢!」
池烟看着窗外,不知不觉的整条街都变得无比的陌生。…………
昔日繁华的车站,此时周围的商店已经搬走了,只剩下清仓大甩卖的牌子,那些贵的令人咋舌的土特产,此时全部低价出售。
一个老头抱着城市地图,拿着喇叭正在吆喝着卖。
但半晌都无人问津。
池烟走过去,看着他的喇叭,忽的想起了当初自己刚来滨市时候的样子,那个人就是拿着喇叭喊着自己的名字,而她当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上我喇叭了吗?卖给里,反正生意以后也不做了。」老头笑起来,一口黄牙,「我记得几年前,也有一个男的,长得挺俊的,拿着钱买了我的喇叭,给的还挺多的。」
池烟忽的心口一紧,原来再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金都,竟然是这种感觉。
热泪盈眶。
「你怎么不做生意了,不是有新车站吗?」池烟满脸的不解。
老头很愿意跟人聊天,「新车站查得很严,不让卖,影响市容。我从小就卖地图,已经这么多年了,现在你们年轻人用不上了,不是手机都能查吗,还方便。」
池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目光依旧落在了那有些旧的喇叭上。
「好了,喜欢就给你了,不要你钱!」老头也很大方,「以前卖喇叭总觉得自己缺大德了,这次就当偿还了。」
说着竟然真的将喇叭递给了池烟。
原来兜兜转转的又回来了,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这反倒把老头给弄懵了,赶紧安慰道,「美女,不至于啊,就一个喇叭而已,卖破烂人家都嫌弃呢,你可别感动成这样,拿着就行了。」
池烟接过,「谢谢。」
果然跟那个司机预料的一样,很多网红都来拍视频,现在热度正高,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蹦蹦跳跳的,即便都是异乡人,跟这个车站没有任何的关系。
也有人见老头卖的地图新鲜,买了几张回去留作纪念。
老头很快就卖完了,见池烟还站在车站前的广场上,走过去
打了声招呼,「美女,我走了啊,两个小时之后,最后一趟火车到达,这里的门就彻底关上了,看完你就回家吧,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别乱走了。」Z.br>
池烟的手紧紧的攥着喇叭,接受着对方的好意,「嗯。」
老头佝偻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忽的听见池烟的声音传来,「大爷,其实当初买你喇叭的人是我老公,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老头诧异,想不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等他转过头来,却听池烟满脸真诚的道,「谢谢。」
谢谢他卖给了金都喇叭,让他找到了她,如果没有,或许他们就会错过了。
老头走了,来打卡的人也渐渐的散了,池烟给宴冬易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去接月月放学,她要等着最一趟火车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伴随着火车的轰鸣声,却见大厅门口的显示牌上,显示着火车到站信息。
上面只剩下这一趟火车,池烟这才发现,正是当年自己做的那趟绿皮火车,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好像都回来了。
池烟的眼睛很疼。
她拿出手机慢慢的拍下了这最后的一刻,很快拎着行李的人从车站里出来,周围有很多人来接站,一个个匆忙的上了车,也不知谁是谁的过客。
下站的人很少,很快车站出口的已经关上了。
池烟打开微博,将这两张照片发了上去,然后等待着那个人的评论。
然而池烟等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一个小时,依旧没有,三个小时,依旧没有……
广场上没有任何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凄冷的灯下,肚子隆起,地上的影子像是个怪物。
她心中有一个感觉,她等不到那个人了。
宴冬易怕池烟想不开,给她的手机里悄悄的安装了定位,今天他接完月月之后,见她的定位信息一直在这里,便顾不得什么,带着月月就赶了过来。
等他火急火燎的赶过去的时候,却见池烟正坐在火车站的广场上,而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喇叭,里面有她的录音,一遍遍的重复着一个名字,「金都,金都……」
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将头埋在膝盖中,像是个将自己保护起来的香菇,紧紧的攒成一团。
月月有些怕,小手紧紧的牵着宴冬易的手,她没见过这样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