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对不起任何人

池烟接过骨灰盒,一直负责照顾宋民的看护一直说着好听的话,“您父亲死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还一直念叨着放心不下您呢,您可要节哀啊。”

要不是爱丽丝给她看过那些照片,她可能真的被骗过去了。

月月看着骨灰盒有点好奇,用手摸着上面的照片,“妈妈,里面是什么啊?”

池烟带着从看护家出来,红色的布包裹着骨灰盒,在路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想着将他的骨灰盒带回滨市去安葬,但是带骨灰上飞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池烟在路边给航空公司打着电话,那边却一直在排队等待。

然而这时候正有一个人抱着东西走了过来,见了池烟,吓了一跳,转身竟然要走。

“霞姐!”池烟叫住了对方。

霞姐尴尬的转过头来,“是你啊!”

池烟拉着月月走了过去,“你们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池烟记得他们走的时候那叫一个风光无限,穿着打扮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想不明白,怎么比以前还落魄了?

“现在又回修理厂了,当初弄的钱都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霞姐头发花白,看起来苍老了很多,“早知道就不贪财了。”

远处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脚上穿着绿色的大人胶鞋,走起路上踉踉跄跄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大春天的满脸的鼻涕。

月月已经不认识这个玩伴了,吓得躲在池烟的身后,怯怯的探出头来。

看着可怜巴巴的孩子,池烟还是有点不忍。

当初宴冬易在修理厂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对他很照顾的,就算是念着曾经的好,池烟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先帮我看着一下东西,我回去拿个东西!”

霞姐放下手里的几个塑料袋,接过她手里的骨灰盒,没有半点的嫌弃,“行,大妹子,你就去,别着急。”

池烟拉着月月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见霞姐正坐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小男孩从路边捡着塑料瓶,然后趿拉着很大的胶鞋跑回来。

池烟走过去,将一叠钱送到了霞姐的面前,表情真挚,“没有多少,我刚从银行取得,就当救救急了。”

霞姐急的摆手,“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池烟却硬塞进她的手中,“就当给孩子的压岁钱了,您别拒绝了,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接过钱的霞姐忽的“啪啪”的扇了她自己两个耳光,将一旁的池烟给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她的胳膊,“霞姐,你这是干嘛啊?”

霞姐抹了一把眼泪,“我真不是个东西,当初还做了那么亏心的事情,我今天就是报应啊!”

池烟有些不解,却见她一把拽住池烟的胳膊,“你和那个叫隋书的还有联系吗?”

“嗯!”池烟有点不解。

“离他远一点,你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恐怖!”霞姐大叫着,“都是他指使我干的。”

他们两个就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月月也不敢吵闹,怯怯的拉着池烟的手,看着池烟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惨白。

说完这一切,霞姐满脸的愧疚,“抱歉啊,我当初也是鬼迷心窍了。”

池烟冷笑一声,抽走了刚才给她的钱,抱着骨灰盒,带着月月就要离开。

霞姐的脸都僵了,看着到手的钱都没有,“你不能恨我啊,我只能算是推波助澜了一下,主谋可是隋书啊,你找他算账啊。”

池烟转过头去,双眼血红,慢慢的开口,“你知道宴冬易被判了多少年吗?无期徒刑!他连三十都不到啊,他一辈子都搭进去了,仅仅是因为你的推波助澜,他原本可以在这里隐姓埋名的过完下半生。”

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霞姐良心终于受到了谴责,“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宴冬易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这么做。”池烟指着半大的男孩,“你儿子在修车厂摔断了胳膊,是谁二话不说的拿钱去治的,孩子疼的哇哇大哭,宴冬易帮你们大晚上带着孩子去打止疼针的。”

霞姐羞愧的无地自容。

“那天我在垃圾场被人打,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有多疼吗?我喊的那么大声,就是满心期望着你能听见。”池烟冰冷的眼中全是恨意,“今天这个下场就是你们的活该报应,当初你拿那么多钱风光的时候怎么没有一点良心,现在晚了!”

月月看着情绪渐渐失去控制的池烟,吓得抱住了她的大腿,呜呜的哭着,“妈妈别生气,月月害怕!”

池烟误了回去的飞机,带着月月去了酒店。

凌晨十点多,外面黑魆魆的一片,在这个工业不发达的城市,连夜晚都显得凄凉。

池烟坐在窗户边,看着远处轨道上行驶着的火车,偶尔能看见座椅上那一张张疲倦的,奔向天南海北的人。

她的手机一直停留在通讯录上,始终没有拨通隋书的电话。

因为池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去算计宴冬易,明明两个人的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她想不明白,也看不透。

她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着,然后看见了丁箐的电话,却忽的想到了什么,那些曾经错过的信息,一一的如同谜题一样在解开。

池烟拨通了丁箐的电话,她已经出国了,那头正好是凌晨五六点。

“喂!”丁箐的声音里带着暗哑,“姐姐,现在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啊,有时差的啊!”

池烟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问你,你为什么和隋书闹僵了。”

“就是看他不顺眼呗!”丁箐有点警觉了,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沙哑,“你为什么问这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池烟看着窗外,那一截火车消失在了无尽的铁轨上,“你要是不说实话,咱们以后就不要联系了,我以为你至少我跟你是交心的朋友。”

电话那头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然后是丁箐复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