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原本以为那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金都一定会打击报复,但接连数日她都没有金都的任何消息。
她自然不会去问宴冬易。
宴冬易跟她商量着要买房的事情,两个人在网上看了几处房,只等着晚上下班的时候去看看。
这天店长不在,池烟和裴芒一起上早班,正好宴冬易无事,便过来等她一起下班。
窗外下着绵绵细雨,又是周一,店里的客人很少,苏芒就故意来找宴冬易聊天。
她是负责上茶上糕点的,池烟只要在后厨做蛋糕,两个人互不干扰。
“你怎么不点你女朋友做的蛋糕,就点咖啡啊。”裴芒故作殷勤的坐在他的对面,他十分嫉妒池烟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眼中像是有钩子一样,一直勾着宴冬易。
宴冬易这个人对人很好,即便是再讨厌的人,也能十分和善的聊天,“我点一份她就得多做一份,不想添加她的工作量。”
“那你就不心疼我呗,我做咖啡的手都酸死了。”她撒着娇,“你两杯咖啡的钱都能抵她半天的工资了,既然这么有钱,干嘛还让你女朋友上班啊。”
宴冬易慢慢道:“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已经做了五年了,我也很支持她。”
“听说你们从高三就开始交往了,都这么多年啦。”裴芒也有了兴致。
“不,我们分开了四年。”外面雨水沙沙声不断传来,静谧的咖啡馆里似乎更能让人想起往事。
“怎么会?你们是怎么交往的?又是怎么分手的?”裴芒满脸的好奇。
两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两个人一起回家,晚上的时候她给他辅导,好似双生一样的人,就那么轻易的在一起了。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
宴冬易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让池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考得很好,甚至远超本科的分数线,就在他以为能带着池烟一起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美梦戛然而止。
那时候他刚收到录取通知书,胡砂大摆宴席,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过来庆祝,但他最想要的是池烟的祝福。
晚上的时候池烟还是来了,背着破旧的书包,满身的风尘,站在饭店门口,满脸的冷漠。
宴冬易只感觉天塌地陷了一般,因为她说出了残忍至极的话。
那天他们分手了,甚至可以说连分手他都不配,大学四年,哪怕开始工作了,他还是未能将她从生命中抹去。
直到一场同学聚会,他见到了她。
那场同学聚会大家都带了家属,只有他单身一个人过去了,大学时候的宴冬易多受女孩子追捧,没想到现在还是单身,连班级里的小胖子都带着媳妇儿过去了。
这四年来他从未听过她的消息,甚至不敢去打听。
他自以为她过得很好,她考得那么高的成绩,现在她一定会成为社会精英,拿着高薪,人人羡慕。
然后再见到她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当初他捧在手心中的女人,穿着一件破旧的毛衣,梳着马尾辫,也没有化妆,身材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就那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哪怕现在走在大街上跟她相遇,他绝对认不出这个枯木一样的女人,会是自己念了四年的女人。
他也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竟然没有念大学。
而她的身边还带着她刚刚相亲认识的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长得普通,一身大金链子,咯吱窝里面夹着一个黑色的包,鼓鼓囔囔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一样。
那男人上来就吆喝,“大家都好吃好喝,这顿算我请了,听说念你们高中的人都是家里有钱的,大家都认识认识,我做山货买卖的,大家以后互帮互助。”
池烟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宴冬易一眼,甚至连丢脸都觉得不在乎了。.
同学们都知道宴冬易和池烟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目光不约而同的往两个男人身上流转,都觉得池烟瞎了眼了,甩了宴冬易,找了这么个货。
宴冬易一直平静的坐在吃饭,目光却一直落在池烟的身上。
她一顿饭没有吃多少,却一直在给那个男人剥虾,那虾须扎进她的肌肤上,她似乎也感觉不到疼。
男人还嫌弃她剥的慢,不悦的低声骂了她一句。
宴冬易看见池烟落得这样的下场,没有觉得心中畅快,只觉得难受,这是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孩子,却被另一个男人这样的作贱。
聚会结束后,是宴冬易买的单,他那个男朋友早就躲在厕所里,等出来的时候还惺惺作态的拍着宴冬易的肩膀,十分虚伪的说着话。
“哎呀,怎么你买了,下次我一定请。”男人的大金链子在宴冬易的面前晃荡,浑身的汗臭味让他十分厌恶。
宴冬易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跟同学道别的池烟身上,慢慢的开口,“你女朋友很好,希望你好好的对她。”
“这个女人是很漂亮,不过家里太穷了。”男人满脸不屑的道:“要不是看着她老实听话,我妈喜欢,我才不要呢,还是个高中文凭,我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怎么带出去。”
宴冬易很像揍这个男人,但此时池烟走了过来,看着宴冬易,“我们走了。”
这是这四年来,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宴冬易看着两个离开,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走向了停车场,远远的看见了池烟和那个男人正在说话。
男人指着池烟的脸,口水都快喷到她的脸上,“你那些同学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是不是,老子都那么巴结他们了,他们居然连微信都不给老子加上。”
在他面前的池烟显得瘦小可怜,“我说过不要过来的,你不听。”
男人暴跳如雷,一把将池烟推开,“滚,别跟老子一起回去,自己走回去,真是给你脸了,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说完上车一踩油门,头也不回的开走了。
宴冬易慢慢的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