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跌落

殷陌痕再没做过恶。

众人怀疑他作乱后逃出绛城,毕竟白日不能现身,属于缺陷,高调杀了人,躲起来正常。

一个星期过去,绛城渐渐恢复平静。

茅蘅还没醒。

闻人若斯在绛城最后一场演奏会在万人大厅举行,迎来了上座率最高的一场。

闻人若斯与父亲闻人壁昌合奏一曲。

父子二人第一次在台上合作,站在舞台侧面的起初感叹看到丈夫与儿子配合默契的模样,一旁的三慕见起初流露出的目光,替当年丢弃的小女孩不值。

若起初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有这般温柔慈爱的目光该多好。

还未演奏完,台下竟有人扔鞋子上来,大声痛骂道:“闻人若斯你骗钱!你的钢琴水平厉害,你爸是什么鬼!他根本不配和你合奏,你早说我不会买票!”

坐在旁边的人拉住情绪激动的观众。

有同样观感的观众附和道:“是啊,不能因为是你爸就强行从十八线抬到一线,这是对观众的侮辱!你们演奏的是什么鬼东西,当我们听不出来吗,小提琴部分什么玩意儿!”

又有鞋子扔到台上。

父亲被侮辱,闻人若斯从钢琴前起身,向观众席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歉:“的确,这个演出是临时变更的,很抱歉没有及时告知你们。”

“呸!还钱!骗子!”

“骗子!”

见此情况的起初盛怒,要冲上舞台被三慕拦住。

闻人壁昌无奈的起身走到儿子跟前,向观众致歉,表示自己的水平确实不够资格和闻人若斯同台演出。

看丈夫低声下气,忍无可忍的起初走到二人身旁。

保安极力控制场面,还是有人失控的跑上来要论个对错。起初拎起来人的衣服,一双眼睛泛出绿色光芒,被拽的观众吓得惊声连连,起初并未因对方表露出胆怯而松开手,而是挥舞手臂,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人扔到观众席最边缘,当场摔死。

场面混乱不堪。

闻人若斯和闻人壁昌从未见起初这样,绿色瞳孔,杀人不眨眼的表情都让近距离接触起初的父子二人心惊,吓得退了几步。

见两人惧怕自己的模样,心急的起初要上前解释,被赶到台上的三慕带走。

——

吸血鬼带来的阴影还没消散,绿眼怪又刷爆全网。

绛城真不能待了!

人心惶惶之际,原本一些回到绛城的人又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彻底搬出去。

学校停课,芮阳这个星期夜里回姜义岛陪奶奶,白天则去农舍看茅蘅的情况。

张鳕庸彻底放弃茅蘅还活着的想法,想让芮阳趁世道乱找一家火化场把茅蘅火花了,大热天的放久了味道难闻。芮阳偏偏不,茅蘅虽没任何生命特征,但他的身体并未在七月火热的高温中腐烂变味,这使得芮阳坚信他并不是真的死亡。

两人因此发生争执。

张鳕庸气得面红脖子粗:“你比老茅还固执!我也不想他死,事实摆在面前,死了就是死了留着就能活过来吗?这房子是我租的,房东知道我弄个死人在家会罚钱的!再说,房里摆个死人我不怕?我像胆子特别大的人吗!”

芮阳:“我会给你精神补偿。”

张鳕庸睁大眼:“多少?”

瞧他变脸比翻书还快,虽心中鄙夷,但说的是事实,芮阳说道:“现在这个世道钱对你来说还那么重要吗?”

看出她鄙视,张鳕庸厚着脸皮说:“你是生在有钱人家才不在乎钱。你奶奶不给你钱花,你哪来的钱维护摩托车,哪来钱做这做那。所以说学生就是好,用着家里的人不知挣钱的辛苦。”

芮阳不愿听这些,一口价:“五十万。”

张鳕庸本想要多点,毕竟芮阳不缺钱。但想到经历过吸血鬼夜洗全城,加上昨天的绿眼怪杀人,绛城的房价已经一降再降,五十万能买到房子了,地段差点没关系。

达成一致,张鳕庸十分肯定道:“那个绿眼女人肯定是你同类,可惜我没追踪到她,她当时跑了。”

是啊,视频中起初墨黑的瞳孔突然绿油油,和芮阳变绿的时候一模一样。

传到网上的视频芮阳看了不下一百遍。

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想找到那个叫起初的女人,对方藏了起来,连闻人若斯和闻人壁昌都不清楚下落。

芮阳走到茅蘅房间,对张鳕庸说:“他要继续留在这里,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张鳕庸点头。

来了电话,是赵亦歌的,芮阳接通,电波另一端却不是赵亦歌的声音,而是乌克:“你的好朋友在我手里,她和她男朋友的死活取决于你能否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盛天大厦顶楼。来晚了就得给他们收尸了。”

芮阳凝眉,怒火万丈。

远远地,赵亦歌的声音传来:“阳阳,阳阳你别来,他是坏人,阳阳!”

芮阳怎么可能不去。

芮阳大步朝外走,眼中闪着寒光:“我会去,我警告你,如果你动她一根毫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利索的挂断电话,芮阳戴上头盔驱车急速前去。

——

盛天大厦楼顶。

原本慢慢恢复平静的绛城因为绿眼怪又开始骚动,交通拥堵,路上全是车辆。

芮阳乘电梯到达顶楼。

赵亦歌和茅均烁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这令芮阳欣喜,幸好二人无碍。

“阳阳你快走,他有枪!”

“我不怕枪。”芮阳淡定的走向二人。

“别逞强,他是茅氏集团的,是茅其跃找的人。”赵亦歌将此次被绑,理解为茅其跃打人不够,又来一次。

乌克的确是茅氏的人,他不是为茅其跃办事,而是茅蘅谦。

在此之前,茅均烁与芮阳见过面,二人没说过几句话。

此次情况特殊,茅均烁带着歉意说道:“把你牵扯进来我很抱歉,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我本以为我们这一辈的事不应该让长辈掺和,现在我明白了,当我没有能力应对时,我应该让爷爷知道。”

赵亦歌安慰道:“不怪你,是茅其跃不要脸。”

乌克悠悠然走过来。

见到他,赵亦歌紧抱住茅均烁,捆在一起的两人像慷慨赴死一样。

芮阳挡在二人面前,对着乌克说:“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乌克晃悠着身子,走到芮阳跟前,说:“你知道茅氏不少秘密,我哪里敢得罪你。是吧,闯进地底的人。”

芮阳没想过那件事能藏得住,茅蘅谦这么快查出是自己,这令她吃惊。

不过芮阳不怕,正是烈日当空,她能力最强的时候,有枪又能怎样,她不会放在眼里。

芮阳忽地隐身,几步走到乌克面前。

见到此情此景的赵亦歌与茅均烁齐齐眨了眨眼,张大嘴巴,异口同声:“不见了……”

芮阳要夺走乌克的枪,不料乌克举起枪四处扫射,吓得被捆绑在围栏边缘的赵亦歌哇哇大哭。

“不怕不怕。”茅均烁连声安慰。

“阳阳……是什么……”赵亦歌在茅均烁怀里低声嗫嚅。

芮阳没夺到乌克的枪,干脆抓住他的胳膊,准备将男人甩到楼下。怎知乌克的力量并不小于她,芮阳竟没办法一下子将他扔出去。

乌克不是常人!

有了这个念头,芮阳必须小心行事,退了几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只见乌克一枪击中茅均烁的腿,鲜血喷涌之际,乌克悠然道:“胆小鬼,只敢藏着,你不露出来,下一个是你的朋友。听说是校花,脸花了还能是校花么。”

站到一侧的芮阳现身,说:“你的目标是我,我来了,放他们走!”

赵亦歌既要担心茅均烁的腿,又要惶恐芮阳的安危,在远处喊道:“阳阳,别管我们了,我死了你活着就行!”

芮阳厉声:“我说过会罩着你,我芮阳言出必行!”

乌克不多言,举起枪直直的指在芮阳胸前。

芮阳毫无畏惧。

赵亦歌惊呼:“小心啊阳阳!”

芮阳神色凛然:“记得那晚你看到我胸前的器官吗,不是你眼花,是真的。亦歌,我隐瞒了你。他的枪对我不会起任何作用,你不用担心。”

赵亦歌想起来,她一度以为眼花,没想到确有其事。

既然芮阳保证不会有事,赵亦歌相信她。

乌克勾起邪恶的嘴角:“年轻人,太自信不是好事。你这么有把握,不如试试看。”

砰地一声!

子弹穿破皮肤,直入胸口,绿色鲜血喷涌而出。

竟然在骄阳似火的正午感到疼痛,芮阳顿感无力,像极了夜里出行时那般无助的感觉。

她捂住胸口走到乌克面前。

乌克收起枪,讽刺道:“自信过头了,逞什么强,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芮阳抓住乌克的衣领,拼命使出大力却没让男人有分毫动弹。

她有万千疑问。

乌克和茅蘅谦究竟是什么,他们分明没有穿墙和隐身的能力,为何会有力拔山兮的力量?

不等她多想,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赵亦歌哭喊道:“阳阳,阳阳!坏蛋!你这个恶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本该愈合的伤口愈演愈烈,绿色鲜血染透芮阳的衣裳。

她好像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真真实实的,无半分虚假。

乌克轻易将芮阳拖到围栏边。

见状的赵亦歌彻底崩溃,拼了命要扯开捆在身上的绳索,却因无法挣脱恼怒的气无能的自己。

茅均烁忍着腿部中枪的疼痛,心疼的拥住女孩:“不要看,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会是你的阴影。”

赵亦歌偏偏不,小小的身体爆发大大的能量,掰开茅均烁捂住自己眼睛的双手,喊道:“不许伤害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许伤害她!”

原本是威胁的话,却演变成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乌克没理会赵亦歌的嘶吼,将已经昏死的芮阳一脚踹了下去,回眸阴阳怪气的对哭哑嗓子的女孩说道:“既然是好朋友,我送佛送到西,送你下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