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肉仆妇小声道:“贼巫女,我们早上去后厨可没发现什么铜钱,而且你们自己想偷干柴暖和,还说被人泼水,真是会狡辩。”
另一个仆妇附和:“是啊,灶台就那么大,我们几个一起进去,可没见到什么铜钱。”
因为铜钱数目不少,是两人瞧见觅下,又借口干柴的事,故意来找茬,所以一听到萧静提及铜钱,两人便极力否认。
萧静见两个仆妇凶悍,对她态度很是恶劣,不用多想也知,她们是张娴提醒过了。
但乔辛娘不同,她是王姿一手提上来,又和乔二娘交好,如今三夫人掌家,她仍然管着后厨,可见她在乔府的本事,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公正处理。
萧静不急不忙道:“辛姑姑,可以让今早烧火的仆妇和婢子把兜里的铜钱拿出来,因昨晚我洗碗筷时,手上沾了不少油,而我身上的铜钱在我手上攥了挺久,可以看下几位仆妇手中铜板,有没有油花,若是有便是我放的。”
横肉仆妇拔高了声,刺耳的声音传入萧静耳朵里,耳膜发鸣。
只听仆妇斥责道:“这算什么理由?我们成天在后厨,身上的钱肯定粘上了油,若是粘油的银钱都是你的,岂不是后厨人人身上的银钱都是你的,哼!”
乔辛娘凝眉,视线落在萧静身上,语气不轻不重道:“若真如你所说,你真的放过铜钱在灶台,这事我可以不回禀三夫人,但我没看到什么铜钱,也没人和我回禀过。”
萧静知道这十几枚铜钱定是被人私藏下了,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铜钱,递到乔辛娘面前。
“辛姑姑,民女来乔府并没有带什么铜钱,而奴婢放的那些铜钱是四夫人前几日给我的诊金,辛姑姑知道四夫人入乔府后向来节俭,从娘家益州带来的钱还没用完,她给的诊金正是从嫁妆中剩的一罐铜钱给了我。”
乔辛娘正眉问:“这有什么不一样?”
萧静接着道:“辛姑姑想必早年听说过,大梁早些年铸造的铜钱因铜矿稀少,所以铜钱小巧而薄,但近十几年的开采铜矿增多,大梁铜钱虽然还是之前的样式,但厚度和宽度增了不少,这点辛姑姑肯定也知晓对吧?”
乔辛娘嗯了声,商阳城近几年全是使用的新铜钱:“不错,这些事市井中和商阳铸造坊那都有记录着。”
萧静笑着禀道:“是的,大梁铜钱铸造坊在李氏皇室二十三年时,商阳城曾发过召文,将商阳城的铜钱统一改为新铜钱,以五大家族为首,分发俸银,商市流通统一改为新版铜钱,旧的铜钱上缴更换,不过召文发布过一天,便撤回了,可有此事?”
乔辛娘微微眯了眯眼,忽然之间明白三夫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会栽在此女手中。
“应该是有这事,不太记得了。”她说道。
萧静举着手中的铜钱,大声道:“虽然召文被撤回,但商阳城后来的旧铜钱慢慢被新版替换,因为两版铜钱若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问题,所以商阳城没有旧的铜钱,而四夫人给奴婢的铜钱仍是旧的铜钱,姑姑们大可将兜里铜钱拿出来,仔细对比,相信不出半个时辰便能知道,是谁早上拿过我放的铜钱。”
乔辛娘注视着萧静,从袖中也拿出一枚铜钱对比,两者在灯光对比下,仔细一看,真的厚度不同,大小也有略微差别,心里一下子明了。
这些婆子!
她冷眼瞪着身后那两个强势的仆妇,斥声道:“还不交出来!”
那两个仆妇一听乔辛娘喝斥,吓得身子一抖,对于银钱革新她们也是后来换了才知道,可和之前钱币有区别,她们却不知道,摸着荷包里的铜钱,一下子跪下来,再不认下便要吃板子了,两人赶紧将早上自己觅下的铜钱递给乔辛娘。
那些铜钱和昨晚萧静放过去的数目差不多。
乔辛娘气的脸色变青,深知这两人做事是听了谁的命令,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先忍下。
她将铜钱还给萧静,且严厉道:“女郎,你是大司马钦定的婢子,本不该我管,但昨个儿你擅自拿走干柴,事关后厨的事,我肯定要追究的,但念你是初犯,又事出有因,且给了这些铜钱作为交换,可见你并非成心想拿走,既然你说是借的,那我便等日落前你把干柴归还,至于这些铜钱,后厨行事干净,容不得铜臭脏污,我且给你几个时辰,日落之前,我要看到柴火回到后厨,这事便作罢,否则,别怪我回了三夫人请示。”
乔辛娘果然只服从乔府,不服从这些主事。
萧静感激一鞠躬:“是,辛姑姑,日落之前,我定会将干柴送还。”
乔辛娘瞥了眼床上已经傻眼的乔若云,冷喝道:“还不起来干活,躺在炕上等谁伺候?”
乔若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是姑姑,这就起来了。”
萧静:“……”
乔辛娘视线又回到萧静身上,斥声道:“不要仗着自己是大司马指定的婢子,便敢偷懒,在我这儿,只要是婢子,我可不管是哪个院里的,都给我勤快些,麻利些!”
萧静低眉福礼:“是,辛姑姑,奴婢谨听教诲。”
乔辛娘见萧静自称奴婢,态度又乖巧,不忍多责怪。
“哼!”她冷哼一声,抬步便走到哪跪着的两仆妇跟前,大声怒喝:“你们两个,连续十日将下人们的碗筷全洗了,在这后厨,还没人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做这些肮脏事。”
那两个胖仆妇吓得哆嗦,低头应着是。
“还跪在这儿作甚?还不去干活?”乔辛娘大声喝着两人。
两仆妇连忙起身,挤着身子往外走。
等人走后,乔辛娘生气的转身出了屋子。
片刻,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目送她们离开后,萧静长长的舒了口气,站在原地发呆。
乔若云此时下了炕,来到萧静跟前:“女郎好生厉害,几句话便让那两个欺负咱们的仆妇认罪,昨晚的凉水肯定是她们泼的。”
萧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