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嗯了一声,扶着老刘的肩膀走下马车。
两人快步走进屋子里,两个随从在门外守着。县尊走不快,所以几乎是趴在老刘身上被老刘背进屋子里的。
也幸好老刘长的壮实,否则一般人也背不动并不瘦小的县尊。
老刘的家很小,只有一间屋子,没有卧室没有厨房,屋子靠东墙的地方放一张床,西墙下就是锅灶。中间有张破旧的桌子,桌子四周有两个凳子,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县尊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忍不住说:“我每年给你不少银子,怎么还不把屋子修缮修缮?”
老刘端上来一杯茶给县尊。茶杯是他专门在家里留待县尊大人来的时候给县尊大人用的,茶叶也是他昨天特意买的。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小的不敢翻修房子,怕地里地里那被发现了。再说小的这屋子不用翻修呢,小的又不娶媳妇。”
“谁说你不娶媳妇的?你还真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县尊喝口茶,心想,这老刘也算是有心了,也不知从哪买这茶叶,虽然不好喝,但倒是贵。很显然只有不懂茶的人才会买这种茶。
老刘是县尊大人无意中发现的一个人,说起来,也算是老刘的救命恩人。虽然县尊当时只是举手之劳,甚至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只能说是碰巧了。
但老刘从此就对县尊大人视若天大的恩人,每到年节,总是花费半年的积蓄买点东西送给县尊,不收还不行,不收就长跪在县尊家门外不走,曾经最长一次跪了三天三夜。差点就跪死在外面。
后来县尊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就收了礼,再到后来,县尊看他如此忠心耿耿,就想着可以用一用他。于是老刘就成了县尊的眼线。
老刘这人老实是老实,但也不缺机灵,再加上他是个赶马车的,经常驾着马车在城里城外的转悠,一年成都都要来回跑好几趟,所以县尊就让他帮自己传递或者打探消息。
久而久之就成了县尊的心腹。
尊身边最大的心腹狗腿子是赵彪,老刘是仅次于赵彪的心腹。
说到媳妇,老刘脸有些发涨,说道:“小的找不到媳妇的,没女人看得上小的。”
“你手上银子呢?我听说你一不赌钱二不喝酒三不逛窑子,钱呢?”县尊道。
“银子在这呢”说着,老刘就跑到锅灶旁边,扒拉着地上的柴草堆。
“停停,过来过来,谁让你拿出来了?我问你有多少?”县尊实在是替这个老刘担忧啊。
老刘掰着手指头算了良久,然后郑重的答道:“一共存了三百八十二两三钱。”
“这么多?”县尊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刘存了这么多银子:“你有这么多银子愁什么娶不到媳妇?你只要拿出五十两来,在村长们面前晃一晃,我保证三天之内就有人上门给你讲亲,十五天之内日子就能定下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县尊知道老刘不是真傻,在村民面前只是装傻而已。
老刘低下头,不说话了。
“说,你怎么想的。”县尊加重语气。
老刘又挠了会头,才道:“小的小的给大人做事,是报恩,不是图大人给银子,大人非要给,小人就把银子存起来,将来死之前还给大人。”
县尊愣了愣,骂了句日你大爷:“你这脑袋里都是实心的吗?你把我做事,我给你钱,天经地义,什么死之前还给我?本官能要你的银子吗?真是蠢货!我命令你,今年年底前把媳妇给我娶了,否则以后别来送礼给我。跪死了我也不收!”
老刘这就傻了,呆住老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抓耳挠腮的在那。
县尊看他这模样,无奈笑笑:“别浪费时间了,干正事吧。”
不说娶媳妇,老刘又恢复正常了,走到床尾的地方,摸索了片刻,抓住一个很小的拉环,用力一拉,出现一个口子,露出阶梯。阶梯下面站着个人,抬头看见老刘,便走了上来。
“大人。”那人上来后,朝县尊拱手。
县尊道:“最近怎么样?”
“启禀大人,一切正常。”那人答道。
县尊道:“那伙药材商人怎么样了?”
那人道:“现在在村西边挖,我问了,他们不强求,给挖就挖,不给挖就不挖。暂时没发现异常,是山东来的富商。出手很阔绰。”
县尊大人让那人回去,重新关上密道入口:“老刘,上马车,带我去看看他们。”
“大人您不能露面啊”老刘急道。
县尊道:“我不露面,就坐车里,你赶着马车装作路过,然后问问情况,我在车里听听就行。”
于是老刘驾着车,继续上路。赶着车走到村西边,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
“狗剩,你家不是最先挖的吗?你还来干什么?”老刘马车先走到人堆旁,坐在马车上问伸脖子瞅正在挖的铁锹。
狗剩回头道:“我就看看,今天他们给看了。对了,他们补我们家钱了呢。真是大好人。”
老刘奇道:“补你家钱了?还有这种好事吗?”
老刘昨天就听人说,第一家是狗剩家,当时狗剩爹娘都不在家,狗剩自作主张,两个铜板就让他们去挖了。后来的人家都是三钱银子,老刘还替狗剩觉得可惜,没想到富商们居然会补狗剩家的钱。老刘往日里都笃信无商不奸,这回还真是想不到呢。
狗剩撇撇嘴:“这算啥好事,有的人家地里好像药材多,他们还会多给点呢,三叔家就得了四钱银子。”
老刘又问问村民们其他情况。
前几天一直藏着掖着不给看他们挖的是什么药材,但今日他们给看了。但是即便给看了,村民们还是看不明白到底他们挖的是什么。
有时候挖三五锹,他们就蹲下来在土里挑挑拣拣,然后放进一个黑色的布袋里。有时候又会挖个几十锹才蹲下来挑拣。而且挑出来的东西,看上去跟泥土非常相像,村民们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