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的清晨,陈乐天没等天亮就跑去县衙外蹲守着。
从黎明前至暗时等到天明,他在县衙大门外能看到县衙大门和侧门的早点铺子里吃早饭。
十几个包子下肚,天已经大亮,陈乐天喃喃道:“不早了,怎么还不出来?”
又吃了几个包子喝了第二碗豆腐脑,终于,县尊大人从侧门出来了。
但是县尊大人似乎行动还是有点不方便,几乎就是被人抬进轿子的。正好是趁着没有百姓路过,几个人从侧门出来的。
陈乐天见县尊大人乔装打扮成了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若不是那双眼睛陈乐天记得很清楚,恐怕就也要被骗过去了。
陈乐天远远的跟着轿子。
轿子先是在城中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往真正的目的地而去。不出陈乐天所料,往南,刘家村的方向。
陈乐天心想:县尊大人挺能忍的,到第三天才出来,真是难为他了。
轿子来到刘家村外三里处的一片树林中,陈乐天仗着自己的修为,直接在高高的一棵大树顶端站定,居高临下看县尊大人一行人从轿子换成马车。
陈乐天亲眼看见县尊大人其实身体恢复的还好,至少能慢慢的走几步。眼见换到马车里之后,人也换了一批。陈乐天心想,县尊如此小心,恐怕是担心咱们盯他的梢。只可惜县尊估计错了,我这个修行者要盯你的梢,除非你找个跟我境界水平差不多的当护卫才行,否则都是白搭。
不过话又说回来,陈乐天很清楚,县尊大人不可能现在找个护卫十二个时辰保护自己,这样一旦被百姓知晓,那县尊大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不畏死的儒士风采就不稳了。
县尊大人上了马车里后,马车跟轿子先后离开,再出林子时,一切如常。
马车缓缓驶进村子,村民们看到赶马车的人,也都不在意了。因为赶马车的老刘就是刘家村的人,经常赶着马车到处讨生活
,多数时候都在城里给富贵人家拉人拉货挣点小钱。今天回家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老刘,最近生意怎么样,客人多吗?”路过的村民跟老刘打招呼。
“生意不错,这一个月挣了好几两银子。有空请你喝酒。”老刘笑着说。
“你就吹吧,是一年挣好几两吧?你说请我喝酒都说过八百多回了,没一次说的是真的。”村民撇撇嘴,老刘哈哈一笑,擦肩而过。
马车缓缓走着,马车里只有县尊大人一人,和两个侍卫。县尊大人双手交叠而放,眉头微皱,心中些许忐忑。
昨日,他在刘家村的眼线忽然来报告,说有一伙药材商人,在村子里收药材,给三钱银子就给在地里挖几锹。
至于是什么药材,那伙人搞的非常神秘,根本就不让他们看。而且那种药材好像非常细小,又跟泥土的颜色差不多,所以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药材。
眼线报告完之后就离开了,县尊听罢起初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紧接着后来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这伙人是不是药材商?如果是真的药材商,那么在刘家村兴师动众的收购药材,每家挖几锹就给三钱,加在一起可就不是小数目了。另外,这伙人是在地里挖东西,这样可能会导致所有村民都把地让这伙人挖几锹,那岂不是会发现自己在刘家村的一个秘密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种可能,这伙人不是真的药材商,如果不是,那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去刘家村挖地是想干什么?是不是陈乐天那伙人发现了什么?
这么一想,县尊大人身上冷汗就冒出来了。如果是后一种,这伙人跟陈乐天有关,那就太可怕了。
县尊越想越心里发虚。陈乐天这伙人能掌握二十个当地官吏的罪证,无论是走的白道还是黑道,能量都是不可谓不大的。那县尊心虚就是正常的,虽然县尊在巴中城一手遮天,但面对如此劲敌,绝不能掉
以轻心,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县尊安排今早来刘家村看看。
此时县尊在马车里,心情渐渐恢复平静。来到刘家村一切如常,就说明事情都还在掌握中。只要在掌握中,那么,我这个县尊来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马车在村里七拐八绕的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村子西北角的一处很偏的地方。刘家村土地本就贫瘠,这一块硬硬的板土,更是贫瘠中的贫瘠地。所以这块地自古以来村民们就都不太愿意要。一般都是被分给在村里最没份量、最没讲话权利的人,
而老刘的祖上就曾经是这么样的人。于是这块地在一百多年前的重新分配耕地的时候,就分给了老刘的爷爷的爷爷。然后一辈一辈传下来,到了老刘手上,就几乎成了实打实的荒地。不过近几年,老刘开始给县尊大人做事,成了县尊大人的心腹后,这块地就没再荒了,而是被种上了庄稼和菜。当然了,收成并不好,最好的光景时也就只能收别家一半的粮食。
也就是说,在这块地上,同样的努力春耕夏耘,得比别人少一半收成。
所以村民们都嘲笑老刘傻,都这样了,还在上面种庄稼,倒不如不种庄稼,把田地卖给别人,让那些有钱人在上面盖屋子,不管是住也好,当厂子用也行啊,也比你傻乎乎在上面累死累活好啊。
每当这时候,老刘都说,这是咱祖上传下来的,不管怎么不好,我也舍不得把它卖了,卖了我下去怎么见祖上爹娘呢?
村民们听了这话,就更是嬉笑:你老刘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媳妇都没,儿子也没,这才是没脸见地下的祖宗,你把田地卖了,总够娶个媳妇生个儿子,你将来下去见哪个祖宗都不怕。
但老刘兀自固执的奉行他的绝不卖祖田。
老刘在家门口停下马车,把马拴在树上,左右看看,没看到有人,这才凑到车厢前躬身道:“大人,可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