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来到自己的屋外,推门进去。
外面几十个守卫全部都是他的心腹,这些守卫睁大眼睛,保持十分的警觉。
大当家看见县尊被绑在椅子上,蒙着眼睛,县尊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略微紧张。
大当家走过去,给县尊松绑,替县尊拿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县尊终于松开了手,不禁甩甩手,动动脚。
而此时,大当家也拿下了头上的头罩。
其实县尊并没有受伤,连块皮都没破,可想而知,绑着他的绳子是多么的不粗糙,还有绑着他的绳子是多么的松。才能让他几乎没在身上留下绳子的印记。
这是敢死队首领绑的,敢死队在冲出来之前,大当家的亲自在敢死队首领晁杨耳边小声道:“不要伤了县令,一根汗毛都不要伤。”
敢死队首领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大当家吩咐的,他只管执行,从不多问。敢死队,只管死,不管其他的。
但尽管如此,县尊虽然没受伤,但确实有些受惊了。
毕竟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土匪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拖老远。
自己的力量在敢死队员面前,就像个笑话像个小丑。
这些土匪,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自己。杀自己对这些土匪来讲就跟杀个蝼蚁一样简简单单。
虽然在之前双方通过气,但当敢死队员提着大刀汹汹而来时,县尊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一刻真的怕了。
几十年来,从未有如此害怕过。
上一次很害怕,还是什么时候?大概是那年参加科举。他们那一场,与他一墙之隔的两个考生作弊,当场就被抓住了,抓住之后,看守纪律的兵卒一把就把那两个考生拎脖子拽了出去。那两个考生哭着央求考官给个机会,考官当然不理会。
而且,接下来考官带着兵卒在考场中寻找,又揪出了同谋的两个作弊考生。
当时的距离县尊还很遥远的年轻小曹很害怕,他在考前还跟旁边被抓的那个学子说了几句话,他生怕考官因此把他当做同谋抓起来。
那一刻他心中是非常害怕的,一旦被认定作弊,这一生就别想再走科举入仕途了。
但是跟这次被土匪劫持相比,当年在考场上年轻的他所遇到的害怕,那时候简直不值一提。
考场上的忧惧,无非就是这一生都不能做官了,这一生都没机会做那六部九卿了。
但是这一次,可是性命之忧。
明晃晃的大刀就在眼前晃悠,一刀下来,莫说什么三公九卿,命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万事皆休了。
后一种害怕,差点让县尊尿了裤子。
甚至在被像死狗一样拖进寨子里之后,县尊一度有种我快要死了的感觉。无忧
县尊想,要不是读圣贤书多年,恐怕那泡尿就得滋出来了。那就颜面尽失了。
幸好幸好,还好还好。
这一切,还都是在计划中的。通过气,计划中,尚且如此,那如果这是真的呢?
县尊无法想象,如果这是真事,他会怎么样。会怎样?尿裤子?尿什么都不行了,要是真的,尿什么都得死。
大当家拉下面罩的同时,也撤下了县尊脸上的眼罩。
大当家打断了县尊的出神和胡思乱想。
大当家首先是拱手道歉,表达手下人不知内情不知轻重,让县尊大人受惊了。并且极力表示,以后会对部下严加管理,争取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县尊冷冷道:“怎么?还有下一次?还想再犯同样的错?这种戏码你还想再来一次?那可就没有说服力了,只能用一次。”
大当家的赔笑道:“县尊大人说的是,小人说错话了,该打该打。”嘴里说着该打,其实并没有真的打,只是两只手胡乱挥挥做做样子罢了。
县尊懒得说他,压低声音道:“外面守卫可靠吗?”
大当家的道:“完全可靠,都是我的心腹,您放心。”
在得到大当家的回答后,县尊才放松道:“这事你可得做机密了,万一传出去,到时候我乌纱不保,你们铁头帮也必然灰飞烟灭,谁都占不到便宜。”
大当家点头道:“不用您提醒我,其中利害我都知道。您放心,就是我们铁头帮没了,您的乌纱也不会受到影响。这是一开始我就答应您的。”
县尊心想,答应就管用了?你们这些亡命徒,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连爹娘都卖,何况我这个同谋者?
但嘴上还是夸大当家道:“大当家办事牢靠,这大家有目共睹。咱们这个局做的如此逼真,再精明的人也看不出破绽来。”
大当家的给县尊斟上一杯茶,双手递上,道:“大人,我庄礼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可让您吃过亏?”
县尊道:“那倒是没有。所以我信任你,你也信任我,咱们信任是互相的,互相帮助互相帮扶。你用行动来面对我,我也用行动来回应你。这么多年,我可否让你吃过亏?”
大当家手一挥道:“那自然也是没有的。您向来维护我的利益,这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大人,您放心,您的利益就是我们铁头帮的利益,咱们休戚与共。”
两人各自沉默着喝了会茶。
这壶茶是铁头帮里最好的茶,市面上最好的武夷山大红袍。
红茶喝来暖胃,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喝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而此时的县尊大人,自从担任了巴中城县令后便一直养尊处优的县尊大人,虽然被土匪掳进了山寨,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王家女一案到现在所积累的种种令他寝食难安的情绪,都没有了。因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所以,尽管是阶下之囚,但这壶大红袍,却喝的很舒服。甚至比在县衙里端坐喝更贵的茶还要心平气和。方才所受的惊吓已经完全没有消退了。
当这一壶茶喝完,曹县尊和大当家的已经达成共识,先不急着找指挥使谈条件,先晾个两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