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两个中年衙役来到王家。
王家现在是巴中城最有名的人家了,很多百姓没事时都会来到打听来到王家,安慰王家老夫妻几句,有些人还会给点银子。
但这种类似于施舍的钱,王家夫妻自然是不会要的,他们可不是乞丐。
“老王,最近怎么样,可不要太过于悲伤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死去的人呐。”留着八字胡的衙役坐在王家仅有的两张凳子上的其中一个,语气平淡的说。
“方大人说的是,小人懂这个道理的。唉,我女儿”老王是个非常老实的农民,向来不敢跟差人打交道,一辈子只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在田地上挥汗如雨是他最擅长的事,但即便如此,因为家中孩子实在太多,他们一家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经常在寒冬腊月断粮,只能东家借点米西家借点面。不过,虽然苦,但也不至于饿死,日子总还是能过的。若不是大女儿出了事,现在又被贵人选走了五个女儿做婢女,那他家现在应该全家都是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好。可是天不遂人愿,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降临在了他们家头上。
八字胡衙役接着道:“上回你们去告状,也不说清楚了,状纸也不会写,就在那哭,而且你们找的那衙役本就是糊涂之人,他根本就没把你们说的事告诉县太爷。”
老王惶恐躬身道:“小人明白的,小人不会乱说的。小人现在只想给女儿报仇,只要能把那铁头帮给消灭了,女儿就算能安息了。”
八字胡衙役道:“老王,你家那亲戚是什么人?还有,刘大明跟你家什么关系?”
老王一时有些支吾,老伴接过话头,道:“应胜应表哥是安康城的首富呢,是我舅舅家的孩子,刘状师我们只听过他的大名,不认识他呢。”
八字胡衙役点点头:“表亲”转过头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几个丫头,又道:“你老两口子有福气,这么多女儿,将来老了不怕没人养活你们。”
老伴摆摆手道:“方大人,咱家就是被这些赔钱货给拖累了呢,唉,一个儿子都没,尽生这些丫头。都怪我不争气。”
八字胡哈哈一笑,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老王,拍拍老王的肩膀道:“这银子是咱们县衙资助你家的,算是给你们老夫妻两过日子的,县尊大人知道你们不容易。好了,咱们就走了。”
老王两口子说什么也不要,塞回银子说:“方大人这怎么使得,我们不能要这银子,家里虽穷,但表哥也帮衬着,不能要县衙的银子。”
八字胡微微皱眉,见两人死活不要,也就没再勉强,其他话也没多说,便走了。
两个衙役回到县衙,来到县尊大人的衙房,道:“回禀大人,那应胜确实是王家的表亲,至于刘大明,应该是应胜找来的,银子呢,老两口死活不要。”
县尊大人听到后来,皱眉喃喃道:“不要银子?嘶王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看来是有人指点啊!”
“大人,要不”八字胡衙役做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意思很明确。鲜
“蠢材!”县尊大人骂道:“现在整个巴中城的人都盯着这个案子,你现在把她父母杀了,岂不是引火上身吗?所以说你们这一个个的,跟了我将近二十年,还跟以前一样毫无长进,真是榆木脑袋!”
作为考中举人的县尊大人,才华自然是有的,不然也做不到让巴中城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身边很多人都是他从家里带出来跟着他几十年的老伙计,三班衙役,捕快房哪里都有他的人,只是这些老伙计的脑袋瓜子实在令人堪忧。
今天,他让最信任的两个人去探探王家老两口的口风。如果用钱能让老两口别再追着要剿匪,时间一长,百姓渐渐淡忘,这事就好办了。
但向来穷困至极的王家老两口不要银子,这就很麻烦了。
而且王家老两口话语中已明确说,此事交给表兄应胜全权处理。县尊大人摸摸下巴上的胡须,心想,看来这事儿还得从应胜身上找突破口。
此时,门外又有个衙役走了进来。
“大人,小的打听到了。这应胜是安康城顶有钱的做裁缝买卖的,在安康城虽说不一定算上首富,但排名前五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应胜前些日子拜了个女师父,现在是跟他的师父不知去哪,路过咱们这。正好,应胜碰上表妹王家出了这事,才出手帮忙的。”衙役喘着气道,看来是跑了不少远路。
县尊大人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这应胜也只是偶尔路过,不是蓄谋已久”
方姓八字胡衙役道:“大人,小人觉得,应胜居然请到了刘大状师,这就有点麻烦了,刘大状师近些年来专门帮百姓跟官府作对呢。”
“刘大明”县尊大人微微点头,谁都知道这刘大明厉害,而且不惧官府。
低头沉思片刻后,县尊大人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众人拱手告退。
没一会儿,县丞大人走进来。
一县之长和二把手各自落座。县丞寒暄几句,便进入正题:“大人,此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县尊端起茶杯喝口茶,才道:“赵大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是给钱了事还是真派兵去山上走一趟?”
县丞拱手道:“此事给钱恐怕是给不掉的了,我这些日子也差人查了一番,这王家亲戚应胜,是安康城里顶有钱的主,他既然插手,他们家就不差钱。依下官看来,恐怕还真得派兵去走一趟。不过县尊大人您放心,就算是派兵去,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所有百姓都看着的案子,其实是最难得案子,因为容不得任何敷衍、由不得一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