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儿和封首领两人正说话间,从城门方向走来七八个穿着大宋各地都有的捕快服的捕快。
那七八个捕快在护卫的带领下,快步走到众人面前。
封首领迎上去,扫了眼众捕快,很快便从中找到一个中年捕快应该是头头,于是对他道:“你们可算来了,那群铁头山上的土匪实在是太猖獗了,光天化日之下,在离城这么近的地方抢掠我们,这简直是不把咱们巴中城官府放在眼里!”
中年捕快脸色黝黑,显然经常风吹日晒,但脸上却不像别的中年男子有的那种木然,而是眼中闪着精光,身材魁梧。他打量一番封首领和众护卫,最后注意到站在一棵树旁看绿叶的李萱儿。微微点头,然后对封首领道:“你把方才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半个时辰后,捕快头子折起手中的纸,上面是方才手下记下来的一切,然后道:“封老弟,你们放心,我们回去后会好好研究一下铁头帮,你们还有要补充的吗?”
封首领还想抱怨几句,但转念一想,抱怨也没用,便拱手道:“没有了,辛苦王捕快了。回头我请王捕快还有兄弟们搓一顿。今天就不了,王捕快你们回去休息吧。”
捕快们离开后,封首领冷笑道:“这巴中的官府也太弱的,小小盗匪都管不住,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敢在离城这么近的地方劫掠,简直胆大包天。要知道,就算不说汴京城,只说别的地方,也没有这么猖狂的盗贼!可见蜀地官吏没有一个替百姓做主的好官,都是废物。”
大胡子应胜和光头于厚走过来,先是道歉:“师父,封首领,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露钱财,让人盯上了,是我们的错。师父,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李萱儿摆摆手道:“你们得到教训就行,惩罚就不必了。你们要清楚,今天若不是有封首领这些护卫,你们今天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很多错误,一旦犯了,可能此生就结束了。”
两人跪下磕头道:“谢师父,师父所言极是,我们再也不会翻同样的错了。”
众人回城。
路上,李萱儿和封首领说起这铁头帮的盗贼为何如此胆大包天。
应胜和于厚插嘴说,因为巴中城山太多,到处都是山。而盗贼藏于山中,就算官府派大军清剿,剿了一团不用多久就又会生起一股土匪。
藏身于山中的土匪盗贼,小股的捕快又无法有效清剿,因为根本就找不到,即便有厉害的捕快找到了土匪的,土匪一看官府来了,也就跑了。
天下许多盗贼土匪,都喜欢藏身于巴蜀的山中。往山中一钻,高枕无忧个三五年,挣点银子,再改头换面去远一些的城池继续过普通人的日子。
大宋天下承平,做盗贼的多数并不是没日子过,而是犯了罪,起先为了躲避官府的追补而逃亡,逃的久了,与其他盗贼在山中待的日子长了,也就起了做盗贼的心思。
而盗贼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一般只能是年轻人愿意,岁数大了后,就想回归普通生活了。
应胜和于厚住在距离巴中城不远的安康城,所以对于巴中城的了解还是多于李萱儿一行人的。
回到众人住的客栈,多方打听这个铁头山的铁头帮。
正如大胡子和光头先前所说,铁头帮经常白日里打劫,但是很少伤人,所以百姓对其也并非恨之入骨,而官府之中,恐怕也有人跟什么帮勾结牟利,所以这个什么帮在此盘踞了十几年都一直没有被剿灭。
当然了,并不是说存在这么久还在,他的存在就是对的。百姓们自然是不希望在自家门口悬着一把刮骨的刀,每从大门外走一圈,都要被刮些钱财。
有个细节很值得玩味。一些年纪大的百姓,在说起往事时,都说在几十年前,巴中城原本是很乱的,各种盗贼势力盘根错节扎在外面连绵的山中。而那时候的那些土匪可就不只是只要钱不要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盗贼是连钱财女人命,全部要的。
被抓住的过往之人,首先是把钱财掏了,然后若是长得还不错的女子,就直接掳去宅子里给兄弟们享乐,至于男的,无论老少一律格杀勿论。
后来,铁头帮成立之后,渐渐统一了巴中城附近的所有盗贼势力。
这个过程只用了三年,铁头帮就成了这里最强大的盗贼团伙。
然后铁头帮就开始只要钱财,不要女人也不要命。只要乖乖给钱,就什么事都没。只要给钱的态度爽快,甚至有时候看你可怜还会还你个一两二两。
因此,老一辈的人,甚至个别被不同土匪抢过的人,两下一对比,竟然会从心底里感激这个铁头帮。因为对他们来说,铁头帮消灭了其他人财两要的匪帮啊,是把他们的命给保住了啊。
但是年轻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几十年过后,很多没有经历过前铁头帮年代的孩子长大了,他们开始觉得,凭什么我要给钱给你们。
大宋这么强大,凭什么在咱们这个地方,竟然还有盗贼出没,而且还能抢钱抢的如此堂而皇之,还有王法吗?
“王法?那你得看在啥地方,在咱们这,出了城,王法就没得啥用了。”客栈老掌柜跟李萱儿如此说。
李萱儿道:“情况确实是如此,但官府总得做些什么吧,此地盗贼如此跋扈,若是上报朝廷知晓,对于巴中县县令等大人的政绩,恐非好事吧?”
老掌柜又是呵呵一笑,瞅瞅眼前这个跟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女子,道:“姑娘,您是京城人,哪能知道这世道险恶,这官贼勾结的可怕之处唉”说着,老掌柜忽然住口,瞧瞧左右有没有人在看自己。
李萱儿从怀中掏出十两的银子,递给老掌柜。
老掌柜迅速把钱塞进怀里,声音压的极低,道:“个别官府中人,与那铁头帮,恐怕”
只说了这几个字,老掌柜就闭嘴再也不言,转身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