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抓不到摸不着琢磨不透。陈乐天没想到自己在武当修行,也能认识到个沉鱼落雁家世煊赫聪慧至极的女子。
而且这女子言谈间,流露出对陈乐天不一般的佩服。
而且,还结交了一位明明比自己修为高,却看在大小姐面子上故意输给自己的护卫首领吴平。
一个修行者,在自己的小弟们面前,在众人面前,能够在关键时刻下得了这个决心,抛开自己的面子。这样的人,陈乐天觉得很是可怕啊,日后相处起来,是不是得时刻提防着此人是否大有所图呢?
当然了,这样想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陈乐天觉得自己跟大人物们的缘分,真的是太神奇了。
京城第一侯庆元侯家的千金大小姐,自小信道,也自小听过陈乐天的事。恰好来武当山进香,又恰好闲来无事在山上闲逛,又恰好陈乐天在游人常可至的大真人屋前修行,恰好相遇
这一切偶然,搁在一般人身上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吧,偏偏就被陈乐天碰到了,而且还发生的如此自然。
陈乐天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恐怕就能谋权篡位了
张大真人待万大小姐一行人离开,才从屋内走出来,看看怔怔出神的陈乐天,忽然道:“那万大小姐绝非一般人,她未来的机缘,难以预测。奈何我观相之术浅薄,不知其祸福。”
陈乐天听得莫名其妙,依旧看着万大小姐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说道:“也就是说我还是最好别跟庆元府的人来往吗?”
张大真人不置可否道:“我也不知,随缘吧,是福是祸,都在一个缘字而已。”
说罢,张大真人也不吩咐陈乐天接下来修炼什么,便径自走了。
陈乐天待在原地,愣了会儿神,再次盘腿坐下,继续之前被万大小姐到来打断了的打坐。
正好,方才与吴平的打斗真气消耗的有些多,正好现在补充一下。
香客络绎不绝的武当山,在夕阳西下时,来了一个麻衣老者。
老者孤身一人,身上背个剑匣,剑匣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剑柄露在外面,连剑带匣子有半人长。
麻衣老者上到琼台观,直接就走了进去。
掌教李玄同此刻正在琼台观中坐着,半闭着眼,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麻衣老者一进门,掌教李玄同就站了起来,行道礼,开口道:“邱长老好。”
被称为邱长老的麻衣老者只是点点头,取下背上的剑匣,坐下来,道:“张越呢首发
“贫道在此,邱长老别来无恙。”张大真人此刻恰好走进门,对麻衣老者行了一礼。
麻衣老者把剑匣往张大真人手上一塞,道:“雷霆剑,八十两。”
张大真人眼中闪过一道光,接过剑匣,随口道:“老样子,记账,待我有钱再一起结。”
麻衣老者点头道:“嗯,加上之前两笔,一共三百零六两,月利一分。”
张大真人点点头,同意。
麻衣老者其他话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邱长老慢走。”掌教李玄同待麻衣老者离开,对张越道:“五师弟,你每年喂你的剑吃那么多柄好剑,有些浪费吧,这些都是有来头的剑,你这样把他们一把把的都毁了,何必呢?”
张大真人道:“掌教师兄,不是我要毁剑,我是在找剑心,只要找到剑心,我便可以剑道大成了。到时候,天下剑道第一,就必然是咱们武当的了。”
掌教李玄同摇摇头,也不知该怎么去劝五师弟了。
那麻衣老者,是江南道神剑山庄长老。修为虽排不到江湖前二十,但资历甚老,而且神剑门向来做好事闻名天下,所以江湖各门各派对于神剑门的邱长老都是敬重几分的。
五师弟张越近几年来,不知如何认识了邱长老,经常托邱长老从神剑山庄买名剑,有些是历史悠久的名剑,有些是新铸造出来的因铸剑者而扬名的新剑。
五师弟把这些剑买到手之后,都用来陪自己的剑练,说是找什么剑心,其实到最后,这些名剑都被五师弟的剑给毁了。
做为掌教,他也为这事说过五师弟,但五师弟每次都是同一套说辞,说自己是在找剑心,剑心找到后就能成天下第一剑了。
他这个掌教大师兄也只能摇头叹息,讲又不听,又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揍一顿,只能任他去了。
张大真人抱着新到手的雷霆剑往住处走去。
这柄雷霆剑铸造出来还不到两年。江南神剑山庄作为江湖上最大的铸剑之地,每年铸造出来的剑不下于千柄,其中能算得上神兵的不超过十柄。
但是这柄名叫雷霆的剑,却不是神剑山庄的作品。
神剑山庄所在地方圆百里的几十个村子,衍生出了与铸剑相关的许多职业,那里的百姓,多数从事与铸剑相关的活计。在种地之余,几乎所有人家里都有几口炼铁的锅炉。神剑山庄每年所需大量铸剑附属物品,都由周围百姓提供。
在这些百姓人家中,也有自己单干铸剑的。
通常是一家几口就是个小作坊,制范,调剂,熔炼,浇筑,平整,开刃等等一系列程序全部都在自家小作坊完成。
这柄雷霆剑,就是出自于距离神剑山庄十几里地的一个龙姓小作坊。
龙家一家四口,夫妻二人加上两个十几岁的儿子,每年也能炼出来不少剑,但都是最廉价的剑。
两年前有一天,龙家男人忽然抱着一柄半人长的剑来神剑山庄,求见长老。
邱长老接待,拿过这柄又长又重的剑,微微出鞘。
只一眼,邱长老就一拍桌子道:“如此神剑,你欲多少银钱卖与我们神剑山庄?”
龙家男人摆手道:“此剑是我神来之笔,非银钱所能衡量,在我们手上,只是暴殄天物,不如交给神剑山庄,方能显其威风。”
邱长老手一挥,仆人端上来百两黄金。
那龙家男人却摇摇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