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能痛下决心吗?”苏婉侧目问。
朗星一脸轻松道:“那就是他的事了,虽是个师兄,但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帮到这一步也就够了,信心、信念这俩人我连帮都懒得帮,信平我也懒得帮,他太狡诈,同门之谊最多值个三瓜俩枣,主要还是得看人品。”
“在你看来小魔君人品很好?”苏婉挑眉问。
朗星斜眼道:“你都把他夸上天了,好不好心里没数吗?”
苏婉忍笑道:“那只是我看他好而已,现在问你对他的看法呢。”
朗星带着笑容眼望前方,道:“这就关涉到咱们俩的道法了,善恶掺入情感,必然乱七八糟,我觉得应该先参悟明白善恶,再考虑情感的事。”
苏婉不以为然道:“可我认为这二者是密不可分的,否则你怎么解释你对小魔君的态度?”
朗星指了指自己的心道:“我是在依心而为,这可以用天赋神通作比喻,在悟透其玄妙前你就可以使用它,参悟透了无非让这神通更加强大,而不会改变其实质。”
“那初心岂不就是更本源的东西了?”
朗星望着天际眨了一会眼,忽然扭头看着苏婉问道:“你如今对轮回是个什么看法?”
苏婉心头一颤,极力作出平静姿态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朗星思考着道:“当然是由初心想到的,要想探究何为初心,那就得先确定它是何时出现的,如果没有轮回,那我们出生时拥有的就是初心,如果有轮回,那只有在第一世出生时才拥有初心,以后的每一世都会对初心有影响,我们要想探寻它,就得清除掉其上的蒙尘。”
苏婉转了下眼珠道:“我觉得探究轮回比探究初心还难呢,除非是死而复生才有可能知道死后的事,死而复生的故事虽不少,但我觉得没一个是不可信的,在这方面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假如真有地府,这等天机又怎容泄露?我想不等其开口天劫就
降下来了。”
朗星点了点头,“这倒是,退一步讲,就算那人具备对抗天劫的本事,到了那个境界就更不会乱说乱讲了,我这仅仅是触碰到天道边缘的人都有这觉悟,何况是比我高百倍千倍的人呢。”
苏婉暗自松了口气,把话题往回拉道:“即便有轮回,有的人也是能让初心少蒙尘的,所以大可不必去考虑轮回的事,那么,你觉得你的心够纯净吗?”
朗星嘿嘿而笑道:“肯定不能算脏,甚至能自信比大多数人干净,但离纯净就差得远了。”
苏婉剜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朗星的心够干净的了,让他自觉心虚的污点必然是男女那点事。
“就像你的心比我更干净似的。”朗星嘴硬的嘀咕了一句。
苏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确实,我的心不一定比你的心干净,但咱们脏的不是一个地方。”
“嘁!”朗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翻了个白眼后立刻换了笑脸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见解对我还是有点帮助的,没必要过份纠结轮回的事了,谁让我的心比较干净呢,稍微擦拭一下就行了。”
苏婉鄙夷的撇了撇嘴,然后就闭上眼装作思考的样子,轮回这话题太危险,得尽快远离。
穿过两大洲边界,朗星放慢了速度,金凤玉凰翩飞若舞。
路遇的修士尽皆驻足观望,投来艳羡的目光,乘灵鹤时大家都是凑上来的,但这等仙禽就让一般人不敢随意靠近了。
白云悠悠,山河如画。
苏婉心情欢愉的说道:“也算是活成了凡人眼中的神仙模样,要是鲁婶他们看到不知会吃惊成什么样呢。”
朗星亦有些志得意满神色道:“别说他们,就连化羽老怪们也都难免要吃惊,不足两千年化羽,咱们俩算是活得很不错的了,感谢老天眷顾吧。”
苏婉嘴角噙笑,明眸泛起朦胧之色,“回想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恍然如梦,那时连结婴都是奢望,哪敢想化羽啊,短短千余年,真可谓天翻地覆啊。”
朗星也回忆着往事道:“我曾经的奢望就是学点斩除妖邪的本事,然后跑回家守护爹娘,区区一个小鱼精就改变了我的一生,让爹娘下定决心跋涉万里送我去学艺,然后就有了种种奇缘。”
苏婉心中暗笑,这傻子要是知道种种奇缘大半皆为前世招惹的,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呆傻表情。见他谈及父母并无多少哀戚表情了,她笑着问道:“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愿意守着父母过完这一生,还是走现在这条路?”
朗星笑着摇头道:“当时让我选的话,我肯定会选守着父母的,现在让我选,我觉得这样已经挺好了,既陪伴了父母,尽了孝心,又没放弃修途,如果有轮回,为了陪父母耽误掉这一世也还罢了,如果没轮回,早早死掉就不值了。”说完,他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瞥了苏婉一下。
苏婉还了一个嫌弃的白眼,又扯到轮回上了,她只得拉开话题道:“可惜呀,本来这种好心情至少能保持几百几千年的,都被你给毁了。”
朗星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悟出的那个不可能成仙的观点,遂翻着白眼道:“这样不就已经很好了嘛,反正我的好心情是能一直保持下去的,你们想不开那就是自己犯蠢,活该有好日子没好过。”
这时恰好有一个结丹中期的老者迎面飞来,见到这对乘着仙禽的神仙般人物,吃惊的瞪大双眼僵在那里。
朗星故意作出十分热情的样子,打招呼道:“道友,我想问一下,如果你这辈子能化羽,并
拥有这样两只仙禽,能令你心满意足吗?”
那老者受宠若惊的躬身施礼,然后一脸窘迫的说道:“尊驾说笑了,能跨入结丹后期我就心满意足了,做梦都不敢想化羽,连结婴都不敢想,至于这等仙禽,能看一眼就是福气了。”
朗星把他拉上金凤,用心念神通吩咐金凤带他去兜一圈,望着远去的金凤,他坏笑着看向苏婉,“你当初和他差不太多吧?人要懂得惜福,途径风景好的地方就该停下来从容的欣赏游玩一番,尽兴了再往前走,否则万一哪一步踏空了,这辈子就全是辛苦赶路了,太亏了。”
苏婉四下踅摸了一圈,指着数千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道:“你当初和那个光屁股的小孩差不太多吧?一会咱们去问问他有什么奢求。”
朗星哈哈而笑,“不用问了,福儿已经回答的够多的了。”
提到福儿,苏婉露出开心的笑容,催促道:“行了,咱们快点去看福儿吧,也许他已经受不了了。”
朗星颇感无奈道:“你还怕他会受委屈呀,泰清门那几个长老不说轮班替我盯着他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可他要想咱们呢,他肯定早就想咱们了。”苏婉不满的看着他。
朗星挑眉道:“仅管咱们要让他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可该锻炼的时候也得让他受点锻炼,否则咱们就永远放不开手了,你难道要盯着他过一辈子?有苦才有甜,咱们可以让他少吃点苦,可如果一点苦也不吃,那就没有甜了,他不会感受到幸福。”
苏婉自知理亏,却气哼哼的看向一边道:“如果他撑下来了,就要在那里学上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了,到时跟咱们必然就没那么亲近了,你别后悔!”
朗星哭笑不得,但也不想劝她了,福儿的幸福固然重要,但苏婉更重要,在这件事上他只能尽量顺着苏婉。